末世危机 第二十五章-诀别（下)

Lookingforthefireflies，lookingforthelight...

如果说这世间还剩下些什么还值得被挽留，那就是人性。政府军以暴制暴，百姓为了保命只好残喘于隔离区中，饱受压迫；火萤号称人类新文明，为百姓指引光明之路。玛琳设计的萤火虫标识贴满了大街小巷，一座座的隔离区被遗弃，一场场暴乱接连不断。

但乔尔两者都不属于。

他只是介于中间的一名备受鄙视的走私客。政府军认为他偷补给，火萤认为他没信仰（汤米也曾这么说）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最艰难的时刻，和汤米一起扒野菜，躲感染，日日抱头鼠窜的日子他都撑过来了，难道他还非得服从于某种组织么？他追随于自己的信仰，哪怕渐渐地手上沾染着鲜血，遭人唾弃，他也绝不会屈服。

自莎拉死后，他就决不屈服于任何人，这是与过去的自己的诀别。毕竟本来，杀掉一名士兵是多么地易如反掌。

“‘乔尔，’艾莉喊住了准备包抄狙击手的乔尔，‘小心点。’”

乔尔的双眼紧紧地钉死在这位狙击手的脸上，喷射着暴怒的火焰。他抓住这猎人握着匕首的手腕，咆哮着扭转了锋尖的方向，热血涌出。猎人原本狰狞的面孔顿时变得恐惧无比。

“还敢偷袭我，”乔尔凶狠地斜视着面前那双呆滞的双眼，嘴唇微微颤动，“叫你之前嚣张着呢？！”

回捅三刀，猎杀。

乔尔不敢喘息，用鲜红的双手操起了窗台上的那把重型狙击枪。亨利、山姆和艾莉躲对面的房子里，姑且躲避着装甲车的扫射。乔尔做了个深呼吸，等待装甲车露出马脚。

不久，猎人的主力战车就停止了这种浪费弹药的行为，乔尔也在暗处屏住了呼吸。一个人从车子顶盖处站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燃烧瓶。乔尔眼疾手快，一发暗枪应声而出。谁也没有料到，就在子弹一发毙命的同时，从猎人手中落下的燃烧瓶在装甲内部爆炸。随着震天的轰隆一响，这个死死追击他们数天装甲车终于在失控的冲撞中，四分五裂。

乔尔丢下笨重得像砖头一般的狙击枪，几乎累得摊倒在地上。

泰丝你倒轻松了，害得我这把老骨头在这里累得不知死活！

“大家都还好么？”亨利关切地问道，带领着两个小孩儿从藏身处缓缓走了出来，同时向乔尔竖了一个大大的大拇指。乔尔摸着自己的胡茬，无力地似笑非笑。一股血辛味仍然在身上弥漫。

“啊！”艾莉突然破音尖叫，乔尔噌地一下拿起了枪，想都没想就立刻打爆了扑在艾莉身上的循声者。与此同时，亨利也果断地连开三枪，把扑倒在山姆身上的那个也打开了花。

两个孩子还没站稳，就被亨利拉得直往乔尔所在的屋里跑。届时，四面八方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感染者。乔尔尽自己的最大努力，疯狂地换弹连发，把重狙打得像半自动步枪。一排感染者倒下了，又涌出更多的，直至充斥了他的整个视野。

亨利一行人已冲进屋里。乔尔只得丢下枪，飞奔下楼。

“大家都没问题么？”乔尔首先问道，亨利神色紧张地微颤点头。不约而同地，乔尔拉起艾莉，亨利拉起山姆，从后院栅栏的一个缝隙里钻了出去，埋头冲向高高耸立在眼前的信号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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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亨利难以置信地望着乔尔，笑得开怀，“你在逗我玩么？”

“这不是在说笑，”乔尔一边吃着罐头，一边故作正经儿地说道。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今天吃的第几罐了：“在汤米生日时，他最想要的是租两台哈雷机车，骑着穿过怎个国家。”

炉火静静地烧着，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整个房间里都显得很温暖。吃完的罐头散落一地，艾莉躺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爷俩聊天。

亨利仰天长叹一口气，“啊，我只要能骑着在街头晃一圈就死而无憾了，”他不禁自嘲地摇摇头，“那感觉如何？”

“很棒，”乔尔淡淡地说道，“真的很棒。”

“很好？”亨利反问道，“你相信这家伙儿说的么？快点，老兄～讲清楚点，描述一下！”

“你知道么？”艾莉说这站了起来，“你俩私底下去聊一聊吧——”

“不是，艾莉，”亨利有点遗憾，“这可不是普通的机车而已，好么？你骑上那凶狠地的家伙儿，感受那引擎，无与伦比！”

艾莉低头无语地对靠在地上的亨利说道：“哦好吧，你怎么知道的。”

亨利盯着艾莉的眼睛看了一秒，嘴角微微上扬：“我在梦里看过——轰轰轰轰～轰轰轰！”亨利说着模仿出骑车的姿势，想要引起艾莉的兴趣。

“好吧…”艾莉双手微扬，表示彻底的无奈，便转身进了房间。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让人不适应。

亨利转过头来，望着地面呼了口气，自己微笑着，在火光的映照下显露出他脸上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疲惫与沧桑。

“我想我队里的人不会再出现了。”亨利总算能说些他此刻想说的话了。

“嗯。”乔尔只是瞟了亨利一眼，应和道。

“最糟糕的是要解释给山姆知道…”亨利抿着嘴，自顾自地点点头。

“那么，”艾莉一进门就对山姆说到，可以说他们俩个已经正式结盟了。你在干嘛？”

山姆一本正经地坐在他自己的办公桌前，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摆弄着眼前的这些罐头，“收拾我们今天发现的所有食物。”

“我懂了，”艾莉歪歪头，随手拿起一个罐头，“那我们要…桃子罐头干什么？”

山姆不回答，反而有些生气地夺回艾莉手里的罐头，抬头对她说道：“亨利派你来的么？”

“不是，”艾莉略感奇怪，“为什么亨利要派我来？”

“确定我是不是他妈的吓坏了。”

艾莉不以为然地吹了吹嘴唇，“我想说我们在那里做得很好，尤其是你。”

山姆还是板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到窗户旁，望着窗外。艾莉不免关切地问道：“你还好么？”

“恩恩，我很好。”山姆说了句，还是不回头。房间里的气氛有点沉寂得尴尬。

“好吧…”艾莉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便转身向门走去，“那……晚安。”

“你为什么从不害怕？”山姆突然转身叫住艾莉。

艾莉有点怔住了：“谁说我不会了？”

亨利皱着眉头，继续质问道，“那你怕什么？”

艾莉深吸一口气，“我想想……蝎子蛮毛骨悚然的。”山姆只是遗憾地转过身去。

“嗯…”艾莉不知所措，改口说道：“自己一个人。”

“我害怕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艾莉想微笑一下，却无法做到，“你呢？”

“那些在外面的东西。”山姆毫不犹豫地说道，“如果那些家伙儿还有意识呢？有没有可能它们还有意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山姆说着，满脸忧伤，“我害怕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

“好吧，”艾莉打起精神说道，“首先！我们已经是个团队了，我们会互相帮助的。第二——”

“他们可能看起来还是人类，但早已失去了人性。”艾莉补充道。

“亨利说，他们有了新人生。他们和家人在一起，就像在天堂里一样，”亨利顿了顿，“你觉得那是真的么？”

艾莉长大了嘴巴望着他，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我不太确定……我是说，我宁愿相信。”

“但是你不信吧。”

艾莉拧着鼻子，以一种夸张的表情说道：“应该不会信。”

“嗯…”山姆摇摇头，“我也不信。”

良久，房间里一片死寂。艾莉觉得她好像刚刚打破了山姆的一个如此纯洁美好的想像。

“噢！”艾莉突然惊醒，“这严肃的谈话让我都快忘了，”她说着从包里掏出之前亨利在玩具店里玩的那个机器人，开心而又骄傲地放在山姆的办公桌上，“他不知道的话，就不会被拿走了。”

山姆只是拿起玩具，不说话。

“好吧，”艾莉有点迫不及待想逃离这里了，“我累坏了，我们明天见。”

随着门的关上，山姆一把把玩具扔到地上，无力地瘫坐下来，挽起裤脚，看着自己小腿上骇人的几个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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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晨光洒进屋里，平和的波段使人暖意绵绵，就如新春。

艾莉自觉地醒了过来。终于有一次安心地、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是美妙至极。耳边传来轻微的碗瓢碰撞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温柔，怕吵醒她。

艾莉掀开亨利带的被覆，坐了起来，边打哈欠边说道：“啊……真香啊！”

“早安。”乔尔浑厚的声音传来。他正密切关注着塔外的情况。

“山姆呢？”

“我让他在办公室里多睡一会儿。”亨利边操着勺子边说道，“如果你想让他加入我们的话，你可以叫他一起来。”

艾莉擦了擦睡得生麻的鼻子，说道：“好啊。”她晃着脑袋，走进了办公室。

“山姆？”令她惊讶的是，山姆竟然背对着门站在那里，全身不停地抽搐着。顿时间，她意识到最糟糕的事情可能已经发生了。艾莉情不自禁地惊叫道：“山姆！”

话音刚落，山姆就转过身来，那张脸已经痛苦得扭曲变形，口水直流。艾莉踉跄地向后退，可万万没想到山姆竟然直接扑了上来，推着她撞开了门，重重地砸在了外面的地板上。

艾莉死死地抵住山姆的喉咙，山姆的两只手却还是发疯地往她身上抓，力气打得惊人。她下意识地叫到：“乔尔！”

混乱中，艾莉听见乔尔咒骂着，想要去包里掏枪。一声枪响，却是亨利向乔尔的包的枪：“那是我该死的弟弟！”

“该死！”乔尔说着还想去找枪。

艾莉顶得越来越吃力，根本没法脱身，脑子里一片空白。她闭着眼睛躲避着山姆对她的胡乱抓挠，只是不停地大叫呼救。

又是一声枪响，这次血溅了艾莉一脸。她一把把还在抽动的山姆的尸体推到一旁，不停地向后挪动。乔尔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在她耳旁问道：“艾莉，艾莉，你还好么？”

“我的天哪，”艾莉脑子里还是无法做任何思考，只是本能地行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山姆的尸体，怎么都移不开视线，“我的老天啊——”

“山姆？”亨利的声音传来，这可能是艾莉这辈子听过的最悲情的一个声音，哭腔里带着万千种痛苦，一声惊醒了她的脑袋。顺势望去，只见亨利手里还举着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哦不…”艾莉立刻就明白了这糟糕的一切。

“山姆……”亨利的眼泪立马就流了下来。

“亨利？”乔尔说着站了起来，慢慢靠近亨利，“艾莉，你呆在这——亨利？”

“亨利，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亨利边哭边自言自语道。

乔尔举起双手，继续缓缓靠近，“我要拿走你手上的枪好么？”

艾莉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以她目前的心灵还无法立刻适应现在的这种局面。

亨利慢慢地举起枪来，正对着乔尔

“哦，哦，别激动，好么？——

“这都是你的错。”亨利双手握枪，悲极而狂。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亨利——”

“这全是你的错！”

“亨利！”乔尔双手举过头顶，又不断地后退。艾莉只是感到无比地紧张，却又动弹不得。

“亨利，不要！”

亨利的粗气喘得越来越快，瞬间握起枪饮弹自尽，血溅上天空。乔尔都被吓得全身一抽哆嗦，双手举过头顶，呆呆地立在原地，一脸震恐。

“Ohmygod.”艾莉尖声惊叹。

第一部完

夏日遐想于2015年9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