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柯传说 第十六章 囚牛

“好美……”林帆和诺兰席地而坐，随着动听的乐声放飞思绪……霎那间，两人的心灵也随着那琴声一齐起伏，似乎与魂魄产生了共振，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

琴声突见欢快，轻松宜人，悠扬，淳朴。仿佛看到一片青山绿水，年幼的九位龙子，活泼可爱……钟声激荡，小赑屃缓慢着向前移动，大家蹲坐在它巨大的北壳上，小蒲牢趴在小囚牛旁边，眼里满是崇拜。小囚牛两手抱着胡琴，两手扶着古筝，给弟弟们弹奏着最美丽的音乐。小狻猊和小螭吻，乖乖地坐在后排。小负屃自己坐在最后边端着古书。嘲风和睚眦上蹿下跳，互相追逐打闹，时而跳到小赑屃的脑袋上，时而站在小赑屃的尾巴上互相嗜咬……诺兰听着听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乐音升高，有一种金属般的质感，钟声进给的恰到好处，琴声激昂，丰满的和声让人感觉斗志昂扬。九兄弟助父王斩妖除魔！开荒治水！保佑四方风调雨顺。玉帝褒奖，百姓膜拜，九兄弟从未动过私心邪念……乐声，如同一泓潺潺的细流，洗涤了心灵；乐声，如同一缕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心扉，让人流连忘返。

转眼间，峰回路转，如同跌入深谷般黑暗四射，直惊得两人浑身冷汗。一把形似水晶的小刀，迸发着黑暗的光泽，刺进了螭吻的眉心，插进了负屃的腹间，赑屃的眼睛，蒲牢的后背，睚眦的脖颈。被大火吞噬的狻猊，孤独哀嚎的嘲风……让人痛心疾首的感觉……既而乐声激昂，似谴责，似悲伤……

忽然，林帆感觉后脊一阵冰凉……

睁开眼睛，但见自己眼泪已侵湿上衣，忽觉阵阵痛楚，左胳膊已然鲜血如注，不知自己已跪在这里多久了……

远处的树枝上，一身草布衣服，带着个大草帽，帽檐压得很低……是他，如果他不唤醒我，估计我已死在幻象中了，林帆暗想着。

转眼看向诺兰，小姑娘仍然处于幻想之中……还在低头抽泣，泪水如泉涌般倾泻而下。

“诺兰！诺兰！”林帆慌忙唤醒诺兰。

“我我……好悲伤！”诺兰还没完全恢复意志。

“我们差一点永远迷醉于这旋律中了，是神秘人唤醒了我！”林帆心有余悸地说道。

“天，我们跪了很久了吧，我头好痛！”诺兰揉了揉太阳穴，一种眩晕头痛的感觉。

两人赶忙站了起来。

四下望去，身边哪有什么可爱的小动物，竟是一具具阴森森的白骨。两人早在听到音乐的那一刻，便已经产生了幻觉！

囚牛停止奏乐，放下乐器，直勾勾地盯着两人，但见囚牛眼角也满是泪水，龙太子之泪……

“扑通”一颗白亮的夜明珠稳稳地落在地上，囚牛含着泪光，已然自行石化……

“它自尽了？”诺兰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囚牛以一把胡琴迷醉天下人，若没将我们迷死于幻想中，它本身也不具备什么攻击的本事……”林帆捡起白色夜明珠放入背包。

至此，八颗宝珠已全部集齐。

“可是，这里已经没有再往上走的洞穴了！”诺兰绝望地环顾四周。

林帆四下里望去……真的没有出路了。

……

“你的伤口愈发严重了。”诺兰盯着林帆惨白的脸。

“等等，你看这里。”林帆并未理会诺兰，而是好奇地走向池塘，看着不断涌动的水流：“这是哪里流出的水呢？这里明明只是一个洞穴而已……而且是地底的洞穴，怎么会有流动的水？”

诺兰一听，也纳闷起来，赶忙弯下腰去，捧起一点放在嘴边。

“是海水！！！”

……

“整理一下，把没用的东西丢掉，随身带些重要的。”林帆急忙脱下背包，翻动起来……

“你怎么就肯定这池塘下面便是出口呢？”诺兰还有些不放心。

“你忘了？八个龙子守卫东海龙宫的入口，穿过了这么多层洞穴，看来我们已经处于最顶层，也就是海底了！”

“也许这个池塘便是石龙返回大山最后的出口了，这宽度，还真跟石头的身体粗细差不多呢……”诺兰忽地停下手，憔悴的望着林帆“不知道另一面是什么了……”

林帆抬起头，也看着诺兰：“不管是什么，我们一定要去，我们还要救诺娅，苏少，胡胖，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诺兰嘴角一动，欲言又止。

林帆继续在背包里翻找……

一番准备过后，两人席地而坐，把剩下的干粮解决掉，喝光了剩下的淡水……

“你说，这个神秘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刚才帮助我们，可之前却害死了胡胖和林少。”

林帆低头不语，大口地吃着玉米饼，他不是不想搭话，只是真的不知从何说起，他们本是凡间小小的山民，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是太令人无法相信了，如果可以，真的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大家可以不必钻入那破洞，进入那怪物的鳞片里……

“不管怎么样，跟你们在一起，我是最开心的！不管结果怎样，我不后悔与你们经历这一切！”诺兰低着头说道。

林帆沉默了下来，望着手中的干粮，不由地哽噎了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默默地帮诺兰扎紧了腿上的绷带。

“池塘下边多长的距离呢，也不知道海底有什么东西，你再吃点东西吧！”林帆支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诺兰的肩膀：“我们都会没事的，诺兰！”

诺兰实在没有什么食欲，扶着林帆，也缓缓地站了起来……

“呼……”

两人深呼吸，手拉手，站在池塘边上。

“三”“二”“一”

两人默数着。

“噗通……”

水面溅起了两朵水花，一圈圈的涟漪不停地向周围扩散着……

池塘表面平静，没想到水下却暗流涌动！林帆与诺兰早已失去了游动的能力，只得随波逐流，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一片黑暗，两人就那么漂浮着……

猛地一阵翻滚，两人又被巨大的力量甩出通道！

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他们身处巨大的海洋之中，无尽的黑暗瞬间笼罩了过来……

现在……可以清楚地看到……脚下是……海底！

他们在海底！

林帆跟诺兰艰难地做着手势，指向前方，诺兰顺势望去。

天啊！

一个巨大的，非常巨大的气泡！

气泡半圆形扣在地上，形象地说，应该是一个透明的大碗倒扣在海底！细细望去……隐约看到内里灯火通明！

海底五颜六色的鱼群环绕着两人飘忽不定，林帆想伸手碰触，可鱼儿灵活地躲闪开了。巨大的乌贼无视两人，在他们面前缓缓划过。远处的水母群泛着幽幽的蓝光，一鼓一鼓地飘走了。美丽的珊瑚大放异彩……两人如同置身于梦幻地带……

林帆拍了拍诺兰，两人奋力向大气泡游去……

可是如此大的气泡，如此遥远的距离……两人游泳的速度简直是杯水车薪。

林帆朦胧地看到，气泡里，是一个非常繁华的都市，里边亮如白昼，车水马龙。

突然，手一紧，显然被诺兰拉了一下，林帆回过头来……

诺兰在身后，已经停止了游动，吐着气泡，指着林帆的左臂。

低头望去，左臂渗出的血染红了他们周围好大的一片地方！诺兰摇了摇头，眼神充满了哀怨。

我们游不到了……林帆明白诺兰的意思。紧紧抓了抓诺兰的手，林帆眼中却满是歉意……

相视一笑，一起回过头来，再一次看看这美丽的海底世界。闭上眼，想象着两边紧握起来六双手！五个人手拉手，游走在五颜六色的珊瑚礁上。

诺兰的手抓的更紧了，浑身不停地抖动起来……

缺氧的感觉极度痛苦，林帆也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像触电般抽搐起来，本能地张开大口，瞬间感觉肺里像挨了重重一击般沉重，海水彷佛要一口气透遍全身！

痛苦！痛苦！对空气的渴望灼烧着大脑！

许久……极度的痛苦过去了……竟然有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

林帆睁开眼睛，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了，只有思绪，转动不了头颅了……连看一眼诺兰的机会都没有了……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腕，可是……根本没有手腕的感觉了……有的，只是眼睛缝隙中，那美丽的海底世界！

海水更黑更蓝，冰冷的感觉刺激着大脑。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

林帆极力地想扭头看一看诺兰，可是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脖子……

光线愈见朦胧，所有的东西都已模糊不清……

再见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忽然，朦胧中，好似一张清秀的脸蛋飘在面前！

这是谁？我在做梦？

林帆努力地想睁开愈见合拢的眼皮！

这种努力伴随着极度困倦变为徒劳。

眼前一片黑暗，耳朵已听不到任何声响……寂静……黑暗……

忽觉一只温暖的臂弯跨进了自己的胳膊，错觉吗？还是……我的身体在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