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剑情侠 第十三章 风雪满城都(下)

诗剑情侠 水秋棠 武侠仙侠 | 传统武侠 更新时间:2015-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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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尽归去了,风雪满城都。风痕挂雪,曲觞流道,独酌烈阳之酒;数朵寒梅,折枝犹散,盈染素白之衣。白衣醉酒,胜却人间情故;愁丝抛尽,笑饮醪醇叹俗。

中都城内,皑皑飞雪连天,覆盖延绵。中都城西有一龙音寺,城中百姓多去此处上香供佛,以求得众神庇佑。对面是一家酒楼,楼外酒旗扬展,招客临门,如此天寒,众人自是寻道而行,找得一家酒楼,进去畅饮数杯而欢。这酒楼名曰“万客居”,料想那酒楼的掌柜极会生意,竟能招揽万客,聚客于此,故得其名。但见那酒楼雕檐映雪,画栋飞云,云来客满;碧阑干底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一番雅意,颇具盛情;此番设计,亦可消磨众客醉眼。阁楼倚青天,万迭雪云山,勾惹吟魂,翻瑞雪一角烟云,寒楼空独韵,酒醉引自酌。

楼沿碧槐催客语,门前翠柏系花骢。万客居中,人声应答,言出远扬,料知今日来游之客者也甚多,商人、书生、侠客以及江湖各道的奇人异士皆云集于此。听得这万客居众人之语,有谈议经商之事、讨价还价,交往买卖的;却也有江湖中人谈议家国之事、江湖之事。

忽听一瘦子问一胖子:“嘿嘿!兄弟,你可知道这金国第一美人儿?”那胖子兀自惊异,奇道:“啊?我还真不知道,这金国居然还有天下第一美人,谁告诉你的?”那瘦子对胖子言道:“唉呀!你连燕绛雪都不知道啊,真是孤陋寡闻!”对面那书生看了过来,插口言道:“燕绛雪?听说她可是金国天忍教的教主!”一个刀客走过来,说道:“对啊,那燕绛雪美得不得了啊!我若能见得这金国第一美人儿一面,也当真是死而无憾了。”那瘦子言道:“你还真别说,如果能见到这金国第一美女,哪怕是要我死,我也心甘情愿呐!诶,干脆我也去当金人算了,什么狗屁汉人,什么狗屁大宋,统统是个屁!”那刀客言道:“是啊!在金国有吃有喝,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或说在天忍教当个教众也好,只要能天天得见那燕教主,一饱眼福,就算与大宋为敌便又怎样?”那胖子对大伙儿言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他奶奶的,关我屁事儿!那些汉人也当真是脑子不开窍,其实我觉得秦宰相议和之意甚是,送些金银美女,便可保我河山太平,又有何不好?你们说是不是?”那刀客便道:“兄台说的有理,金人国富兵强,又有势力强横的天忍教相助,可别说那燕绛雪是金国第一美女,就连她的武功也是天下第一。若是两国交锋,我们大宋便是以卵击石,必败无疑。我们汉人是惹不起金人的,还是同他们讲和的好。”那瘦子对刀客言道:“别说是燕教主亲自出马了,就是天忍教的左右护法也可叫南朝的那群武林人士闻风丧胆了!”那刀客面露猥琐之相,龌龊之极,他出言道:“如果我能将燕教主娶做老婆,嘿嘿!我便夜夜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到时候瞧她服我不服,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那书生不禁笑道:“做你的春秋大梦罢!你这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唉!就连我这相貌堂堂、英俊不凡的玉面郎君,也只怕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了!”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乃是典故,出自战国之时宋玉的《神女赋》。典故所云:楚襄王爱慕神女,苦苦追恋,神女却无心与他相会,犹似“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之故。巫山神女,上古既无,世所未见,可想其容。神女是“旦为朝云、暮为行雨”的美貌仙女,赤帝女曰“瑶姬”,圣洁而不可亵渎,教世俗之人莫能逼视,故有“薄怒以自持兮,曾不可乎犯干”言之。

那刀客言道:“我不过说笑罢了!若当真能娶她做老婆,我回去便将我那原配夫人给杀了,从此为金国效命,将那些不知死活的汉人杀个片甲不留!”

众人笑道:“哈哈哈哈哈!”

此刻对面有一身着金服的年轻剑客瞧了过来,喝道:“哼!简直是胡说八道,我虽自幼生于金国境内,身上流着的却是汉人血统,时时谨记自己是个汉人。枉你们是大宋的子民,居然通敌卖国,说出此等不知廉耻的话,当真是辱没了祖宗!”这位年轻剑客名叫余丹峰,他自幼长于金国,却受汉人师长所教化,饱受汉文化的熏陶,虽武功平平,却喜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也不失为一个正直的侠客。

这时却听那刀客对余丹峰叫道:“好你个小子,敢管你爷爷的好事,看你爷爷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

“不识好歹,给他点儿颜色瞧瞧!”瘦子和胖子齐声喝道。

那瘦子和那胖子见他出言不逊,便也和那刀客一同出手,欲要将那余丹峰教训一番。那刀客呼的一刀劈向那余丹峰,使的是霹雳刀法,威力竟是不俗。余丹峰也不托大,当下拔剑,剑尖递出,将剑斜斜扫过,那刀客侧身一闪,便已躲开。但见那瘦子横腿扫落,胖子挤身推掌,齐齐攻向余丹峰。余丹峰不及多想,立时横剑捺出,反手一撩,要将他三人逼退数步。岂料那胖子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一手探出,膂力穷施,见他双手已夹住了余丹峰的剑刃,便令余丹峰无从施力。此时余丹峰一脚踢出,那胖子胸前中脚,疾退数步,又听得那刀客唰唰唰地斜砍三刀,去势劲急,刀锋已劈至余丹峰面门。哪知余丹峰反应亦是迅捷,一脚踢出,正中刀背,他当即挽转剑势,以剑柄一戳,那刀客中招,啊的应声倒地。正当余丹峰还剑入鞘之际,那瘦子便从他身后暗施偷袭,竟向他投撒毒粉,余丹峰反应未及,已遭暗算,身中剧毒。只惜余丹峰初出江湖,年轻识浅,全无江湖阅历,方才中了他三人的暗算。

这时,一个怪客疾步而上,走上了万客居。只见那怪客身披斗篷,行举怪异,步法却极是迅捷。只听啪啪啪三响,那怪客给了刀客、瘦子和那胖子他三人各一记耳光,他将余丹峰拉到了一边,那三人见那怪客功夫甚高,一时却也不发作。便听那怪客笑道:“你也倒是有趣得紧啊!年纪轻轻,便学人家行侠仗义,人品还不错,就是武功不行。你强出头却被别人打成这样,岂不是很没面子!”余丹峰虽身中剧毒,却也不屈,并不向那三人求饶,他咬咬牙,言道:“哼!这群数典忘祖之徒,辱没了自己的祖宗,在此胡言乱语,就算他们不出手,我也想教训教训他们了!”那怪客对余丹峰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要教训他们是罢,这也容易不过”不等那怪客说完,忽见他身影一掠,又听得啪啪啪三响,那三人各自又吃了一记耳光,那瘦子失声叫道:“你”那怪客顺手偷去了瘦子怀中的解药,又将那解药在腋下一晃,不知那怪客做了些什么。却听那怪客胡乱言道:“你你你你什么你?来!这是解药,小子,你先将这解药吃了罢!”那怪客将解药递给了余丹峰,让他服下。那余丹峰接过药后便即服下,咽下喉去,但感药味不对,心下不解,颇有疑虑:“奇了,这解药怎么有股酸臭味?莫非那药味本是如此?算了,服下也就没事了!”

余丹峰服下解药后,对那怪客心存感激,便道:“多谢义士出手搭救,不然今日我恐怕便要命绝于此了!”那怪客笑道:“好好好,嘿嘿!”见到余丹峰服下自己加过调料的解药,而调料自然便是他身上的老泥,那怪客笑的极是得意。但不久又听那怪客失声叫道:“糟了糟了,我打了他们,日后他们定然不服,说我‘顽童老祖’周神通以大欺小,若此事传扬出去,我岂不是大大的没有面子,不行不行,还是你去打他们罢!”那怪客正是“顽童老祖”周神通,如此作弄对方,又是个极好面子之人,若不是他,却会是谁。

那三人一听“顽童老祖”的名号,便惊愕不已,问道:“周神通的大名倒是没听过,不过你真是那传闻‘十日不出恭,一出大恭来十日’的‘顽童老祖’?”那周神通翘起一条腿,抠了抠耳洞,对他三人言道:“如假包换!”

那三人知道“顽童老祖”周神通作弄人的手段,担心周神通会将耳洞里的耳垢弹给他们自己,当即四散而逃,疾奔而去,离开了万客居,连那自以为俊雅不凡的书生也担心被周神通作弄,随他三人离开了。

“顽童老祖”周神通这一出现,那些歹人竟这般闻风丧胆,莫非是忌惮周神通以什么恶毒的手段来戏弄他们。可那余丹峰听到“顽童老祖”之名号,竟是心下一惊,便道:“徒孙不知祖师爷驾临,恳请祖师爷责罚!”那周神通奇道:“祖师爷?”余丹峰对周神通言道:“是啊!徒孙余丹峰,你既是‘顽童老祖’,那便是我祖师爷了。我师父百里空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老人家,不知祖师爷近来可好?”

那百里空是东岳泰山的一流高手,是泰山派掌门岳东情的师弟,百里空江湖人称“目空百里”,此号由名而来,不过号虽如此,百里空为人却是谦虚谨慎。其实周神通也并非是泰山一派的创派祖师,但他辈分最高,只要门下弟子辈分比他低的,皆要称他为祖师爷,这样他才高兴,不然周神通便会将泰山派所有的弟子都作弄一番。泰山派众弟子中,人人都怕被他作弄,因而谁见到周神通,都得喊他叫祖师爷。可是那周神通后来因一件事离开了泰山派,从此泰山派便失去周神通这强援,但泰山派众弟子却是欢喜之极,这祖师爷一走,便再无人会作弄他们,似是驱走了瘟神那般。周神通离开后,竟对泰山派以往之事是只字不提,他离开泰山却是为了一件事——那百里空与师兄岳东情虽份属同门,却各有所好,二人性格不投,难以共谋大事,因此泰山一派的威名在江湖中逐渐没落,威名难及别派。那百里空是周神通的徒弟,而那岳东情又是一派掌门,说什么也不好作弄他二人,所以周神通也拿他二人没办法,只觉泰山派因此不能扬名,是派中弟子不争气所致,此当真是一件极无颜面之事。可这周神通偏偏又是极好面子之人,泰山派没落,他又怎能待得下去,后来他一气之下便离开了泰山派,从此不愿再见泰山派的人。

周神通此刻一听余丹峰提到自己那徒弟百里空,又让他想起了以往之事,周神通便即不耐烦了,言道:“不好,不好,你祖师爷我要去办一件事,你别跟来!”他正要离去,那余丹峰却拉住了他,周神通也不挣脱。余丹峰有意要讨好他,希望他能重返泰山,重振泰山一派,他对周神通言道:“不知祖师爷要办什么事?徒孙愿为祖师爷效劳!”那周神通将脸转开,解下斗篷,塞去余丹峰手中,叫道:“好了好了,我现下可没闲功夫在这玩了,你祖师爷我要去找一个人算账,这些东西送给你,你自个儿慢慢玩了!”说完,只见人影一晃,周神通便没了踪影,不见了人。那余丹峰见他如此身法,不禁叹道:“哇!这祖师爷真乃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得见风采,实是万幸,佩服,佩服!”过得半刻,余丹峰也走下了万客居,径自离去。

吴影、孟延威、阮秋云三人此刻已行至了中都,他三人与唐门六丑分头行事。他们此番前来中都,是要去天忍教中找一张血书。那张血书大有来头,它是由数段残黄的布匹拼合而成,上面记载了天忍教主燕绛雪密谋攻宋、意图剿灭武林人士的机密。燕绛雪已在江湖各派之中安插了自己的势力,她早有谋划,暗中收买了不少大宋的武林人士,大宋却也有武林高手愿为金国卖命,燕绛雪便将这些为金国卖命的奸细安插在江湖各大门派,并将奸细的名单记录在血书上。丐帮弟子遍及天下,耳目众多,因而丐帮帮主何世通得知此事,便即告知吴影,让他查明此事。

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中事务繁忙,但何世通身为丐帮帮主,本该亲自调查天忍教主密谋之事,却无奈帮中又接到一消息,说是北宋末年的“诗剑情侠”独孤子城遗留下一部叫《诗情剑典》神功秘籍,而这部神功秘籍又关乎江湖武林的正邪之争。丐帮弟子打探到此秘籍的下落,那《诗情剑典》先已落入一个名叫刘靖扬的书生手中,为避免江湖纠纷,何世通便自行动身,亲自南下,顺道打探刘靖扬的下落。

吴影、孟延威、阮秋云三人行经万客居,却听那孟延威说道:“奶奶的,这天忒冷,俺也累了,不如就进这万客居喝几口酒罢!”吴影言道:“也好,便进去去痛饮它几碗罢!”阮秋云点点头,便跟他二人走进了万客居。

等他三人走入万客居,正欲上楼,却见那掌柜走了过来。万客居那掌柜见他三人一身汉人装束,便上前叫住他等,对他三人言道:“诶诶诶!几位客官,楼上雅座,不过只能让金人在此设宴,汉人只能在楼下入座了。”吴影奇道:“哦!这是为何?”那孟延威一听此言,大觉不快,喝道:“奶奶个熊,哪里来的臭规矩?什么金人楼上汉人楼下的,全是狗屁,老子今日非要上楼去痛饮三十大碗不可!”那掌柜见来者不善,今日遇见的那几位汉人硬闯上楼,还在楼上打架,这生意也当真麻烦。那掌柜摇摇头,对他三人言道:“客官有所不知,其实我也是汉人啊!又何尝不为汉人着想?几位客官就体谅体谅小的罢,这里是金人的地盘,若不按金人的规矩办事,触怒了他们,我们全家老小,只怕性命不保啊!”吴影乃是深明大义之人,听掌柜此言不假,便对孟延威说道:“老孟,这掌柜说的也是,我们便在楼下将就将就罢!”那孟延威只能言道:“罢了,罢了,既然吴庄主都这么说了,那俺老孟再多说下去,便显得不识抬举了。”

他三人就坐楼下,叫了几道酒菜,便即用膳。那吴影在想何世通所交托之事,不知如何潜入天忍教才能取得那血书。那血书既是如此重要之物,想必燕绛雪不会将其带在身上,否则一旦遗失,血书为他人所得,那燕绛雪密谋之事便要功亏一篑。但此番若找不到那血书,吴影三人又如何能善罢甘休。阮秋云轻声言道:“吴庄主,你说那燕绛雪会将血书藏在什么地方呢?”吴影摇摇头,尚未有丝毫头绪,便道:“待会我便孤身潜入天忍教内,去打探打探那血书的下落!”阮秋云抢道:“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我二人怎能让吴庄主你一个人以身犯险,何况天忍教内高手如云,那天忍教主燕绛雪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万一遇到了她,岂非凶多吉少?还是让我二人随吴庄主一同前往的好!”那吴影却道:“不可!人多反易误事,万一我当真失手被擒,你们还能向丐帮的何帮主通风报信,让他想法子前来搭救。”孟延威叫道:“奶奶的,吴庄主,你这么说便是瞧不起俺老孟了!”吴影言道:“老孟、秋娘,你二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只要不遇上燕绛雪,一般教众想将我擒住,也绝非易事,你们大可放心!”那阮秋云此时想起了“顽童老祖”周神通,便道:“那周老爷子不是说可以助我等一臂之力么,他也前往中都,现下怎的不见此人踪影?”孟延威喝道:“他奶奶的,这种疯老头子哪里能靠的住,不见最好,免得误了大事!”那吴影一副焦虑之色,似乎在担心些什么,他言道:“也不知唐门六丑那边的事办的怎样了?”

那天忍教的总坛极为隐秘,寻常人根本去不得。唐门六丑此刻正打探天忍教的所在,一旦探得,便在道上设下机关陷阱,他们再暗中埋伏,便可将敌人一网打尽。

这时,一个红衣女子疾步走进万客居,只见她一身金人装扮,但瞧那身形步法,轻盈稳健,一看便知是武功不俗之人。吴影、孟延威、阮秋云三人此刻留意眼前这红衣女子,却见那女子环顾四周,便行至上楼。他三人见她上楼,再瞧不见,忽听那红衣女子放声言道:“回禀教主,大事不妙!”那教主问道:“何事不妙?”那红衣女子不敢言明,却也不能隐瞒,她回道:“方才有人潜入我教,那那血书已被他暗中盗取,那人武功极高,我们却追赶不上,请燕教主降罪!”那燕教主似乎怒由心起,喝道:“混账!连区区一张血书都看管不好,本座留你何用?”说完,便啪的一掌击碎了那木桌。那红衣女子失声惊道:“教主饶命!望教主开恩!”那燕教主却道:“哼!血书被人盗取,那本座剿灭南朝那匹武林人士的大计岂不是功亏一篑?你赶紧回教,去命左右护法追回血书,并将盗取血书的那人灭口!”那红衣女子回道:“是!”

吴影他三人虽在楼下,但楼上对话却是听得清楚,他三人皆是不觉一惊,听得血书与剿灭南朝武林之事,岂料这天忍教主燕绛雪此刻竟在楼上,他三人对此确信无疑。只是那燕绛雪虽是女子,但她的声音似乎已至中年,又哪里是如“顽童老祖”周神通所言,说燕绛雪她是一个小姑娘,想是那周神通疯言疯语,他三人也没将之放在心上,对此不以为忤。

那阮秋云轻声言道:“武功极高之人,能在天忍教内将血书盗取,又能全身而退,看来这多半是周老爷子所为。”那孟延威对周神通素无好感,便道:“哼!怎么知道是不是这疯老头子?”吴影便道:“血书既已被人盗取,那我也不必再潜入天忍教了。却不知是何人所为?若当真是周神通,那便好办了!”

这时却听那红衣女子在楼上言道:“燕教主,属下还有一事回禀!”那燕教主说道:“哼!你便是不说本座也知道了,有六个穿着怪异、一口川音的人在鬼鬼祟祟探寻我教所在,我教又岂能这么容易被外人探知,这六人当真不知死活!”那红衣女子言道:“正是,教主英明!我将他们押到了城西外的飞雪矿山,至于如何处置他六人,便要等候燕教主发落。”听到此言,吴影心下一凛,暗道:“不好,唐门六丑未查探到天忍教总坛所在,便已失手被擒,那天忍教也当真神通广大!”这时阮秋云却心下暗想:“既然那天忍教的所在如此隐秘,能盗走血书的人对天忍教自然是熟悉不过,看来这人定是周老爷子了,不然寻常人可无此能耐!”孟延威素来是说干便干之人,他此刻却无多想。

是时,那燕教主说道:“好,本座正要去矿山拿一件物事,既然你将他等押于此处,现下本座便亲自去那矿山瞧瞧,顺便将这六人灭口!”说完,那燕教主转身下楼,红衣女子跟随其后。

吴影、孟延威、阮秋云三人见她走下楼来,都不觉大惊。只见那女子行步飘然,妙步纤尘,却又瞧不见她那号称“金国第一美人”的绝色姿容,只因她脸挂绫纱,玉面半遮,显得神秘,又似乎是出行之时不愿被世人瞧见她的面容。那燕教主行步极快,红衣女子亦然,片刻便没了人影。

吴影听得唐门六丑现下落于燕绛雪之手,多半是要凶多吉少了,他对孟延威和阮秋云言道:“走,跟去瞧瞧,待会儿我等见机行事,相救唐门六丑!”却听得阮秋云说道:“人自然是要救的,不过我倒想看看这金国第一美人的风采!”但凡女子,只要听说什么美人之类的话,便非要亲自去瞧上一两眼不可,并以自己的姿容与此相较一番,不然自己的心中就会不安。那孟延威此刻竟也颇有兴趣,叫道:“奶奶的,说得连俺老孟都想瞧瞧去了,哈哈!”话过,吴影三人便暗跟那两人其后,行至中都城西外的矿山。那飞雪矿山地势高要,实是占尽地利,有行军作战之优势,不知那红衣女子将唐门六丑押送至此处有何意图。

不多时,万客居对面的龙音寺响起了钟声,只听咚咚咚数响,里面的香客也已散尽,这时却见一女子盈盈跪在那尊金龙佛像前,只听她念道:“吾父早死,小女自幼无依,从小离开了娘,不知我娘现今身在何方,是否活在人世?求得众神保佑,愿我早日得见我娘,小女子在此叩首!”这女子的言语声娇甚美,妙声所至,玄音通神,似可招徕八方菩萨。只见她流发飞云,两鬓边各有一撮红发,极是绮丽;她面容娇美,双目流盼,红云花钿,施于眉心,衬映其间犹似摇莲荷展,风摆流光;此女脸映霞光,面如华璧,见她红瓣樱唇,皓齿微露,便要艳惊四座,绝湮芳华。她身着银湖纱衣,此衣是以天山天池旁一种罕见的雪蚕蚕丝织就而成,织成后浸在天池水中九九八十一天,使其坚韧而越发的轻柔,即使在大雪寒冬之天穿着,亦不觉寒冷;她足踏飞燕之靴,此靴侧看似呈飞燕展翅之状,意寓灵燕出洞,迅捷轻快,穿上有如足踏飞燕,轻巧灵便之极,宛似尘中仙子。尘世间竟有这般艳惊天下的女子,世俗当中却是少见。她芙蓉出水,似已无女子再敢与之争艳,便是以唐时长孙无忌的那句“婉约娉婷工语笑”来一容其貌也颇显逊色,她的绝丽佳容却哪里是能以世俗的妙诗雅句来一语述尽。

这时,了然大师从内堂走出,来到那大雄宝殿之上,却听那了然大师双手合什言道:“阿弥陀佛!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燕施主,多行善事,生民安泽,天施厚禄,广积福德;此又何须诉求,然当心愿自成。”原来这容貌绝美的女子也姓燕,瞧来不过二十七岁,但不知她和天忍教主燕绛雪有何瓜葛,瞧她这一身汉人打扮,莫非她是个汉人女子。

那燕姓女子站起身来,对了然大师言道:“了然大师,我每当来此,你便将寺内的那群和尚支开,大殿内空无一人,这是何故?”那了然大师合什言道:“阿弥陀佛!燕施主美貌如斯,若不将他们支走,只怕那些修行甚浅的僧人看到你后便要还俗了。”那燕姓女子却道:“食色性也,人之本初,还俗有何不好?”了然大师合什言道:“出家之人,最讲究六根清净,对其女色若是把持不定,为世俗贪念所扰,修行百日之功岂非一朝而丧?”燕姓女子言道:“六根清净?那是你们出家人的事,满口佛言,还不是一样参悟不透世俗之事,真是可笑!”那了然大师笑道:“呵呵呵,俗人俗人,都是俗人,心若有佛又何须诉诸鲜花高香,还不是心有所求。”燕姓女子不以为然,便道:“笑话,出家之人当真是四大皆空、无欲无求?若真如此,又怎会怕百日修行一朝丧尽!”却听那了然大师合什言道:“阿弥陀佛!真空不空,执相非真,破相亦非真;在世出世,徇俗是苦,绝俗亦是苦。”那燕姓女子言道:“了然大师,人各有志,志各相异,强求不得;等我大计一成,他日大宋江山必是我大金的天下!”了然大师合什言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燕施主还是就此罢手;且记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得饶人处且饶人,该来的始终会来,万事切莫强求。”燕姓女子言道:“我大金志得天下,宋室覆灭,乃是大势所趋,又怎能说是强求?”了然大师见她一意孤行,不听奉告,自觉无奈,也只能言道:“燕施主,老衲言尽于此,何去何从,望你好自为之!”话毕,那燕姓女子便要离开,她走出了龙音寺。

刚走出寺外,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哈哈!燕绛雪,别走啊!你这丫头,没想到你躲在这龙音寺里,我周神通这回终于找到你了,我找你算账来了。”没想到周神通竟呼那女子作“燕绛雪”,难道这燕姓女子真的便是“金国第一美人”燕绛雪,可先前吴影、孟延威和阮秋云三人在万客居遇到的燕教主又是谁,她若非天忍教主,又是何人,而天忍教主不正是“金国第一美人”燕绛雪么,莫非其中另有别情。

那燕姓女子心中一奇:“周神通?”她转头一看,便见一蓬头乱发的老者向她奔来,一边疾走却一边叫道:“快点啊!你怎么这么慢啊!”奔行数步便即止住。那人正是周神通,他右手还揪着一个人的左耳,那人便是今早在万客居遇到的刀客。只见周神通左手拿着一个鸡腿,塞入嘴中咀嚼,吞咽而食,那鸡腿甚是美味。

那燕姓女子看了周神通一眼,默而不语,却颇露笑意。忽见那周神通以鸡骨敲了一下那刀客的脑袋,那刀客吃痛,啊呀一叫,周神通便道:“呐!我已经带你来了,你不是想见这什么‘金国第一美人’燕绛雪么?快点看,看完了我就要找她算账了,不然等下我打的她香消玉殒,你可就没机会看了!”那刀客见到燕绛雪,惊为天人,不由看傻了眼。那周神通见他不回应,便即叫道:“喂喂喂,你聋了哑了是不是?”周神通说完似觉嘴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塞住了牙缝,他把嘴张开,原来是那鸡腿的碎肉塞在了他的牙缝中。周神通伸指入口,将那碎肉捻出,他将之凑近鼻间一闻,登时愣住,脱口便道:“哇!不会吧,这么臭!”那刀客此时看着眼前那“金国第一美人”燕绛雪已看得痴目无神,呆口半张,岂料那周神通迅的将从牙缝里捻出的碎肉塞入了那刀客的口中,那刀客却已看得出神,对此竟全无知觉,将周神通塞来的碎肉细咀慢嚼,却又似是要将那燕绛雪一口咽下。周神通这时暗暗窃喜,笑道:“嘿嘿,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呢?连我塞在牙缝里的碎肉都吃得这么有味道,我可算是服了他了,不过这也当真难得!”

这时,那燕姓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似仙乐神吟,笑靥春花万柳生,江城欲醉百枝摇;那一笑风情,又岂是凡尘女子所能匹及。那刀客再忍不住,脱口急出,问道:“你你可便是是那‘金国第一美人’燕绛雪?”

燕姓女子言道:“绛云掩日重光照,飞雪净月满天寒!不错,我便是你们要找的燕绛雪!”她竟然真是那“金国第一美人”燕绛雪,更是令江湖武林中人闻之色变的天忍教教主燕绛雪。

那周神通听到她的话后,便急道:“呐呐呐!你终于承认了,你这丫头和我打赌竟敢戏弄于我,让我大丢颜面啊!”岂料燕绛雪对周神通的话竟是置而不理,反对那刀客柔声言道:“你,过来!”见她缓缓递出若兰般的纤指,示意叫那刀客过来。那刀客唧唧道:“啊!美人美人我过来了,嘿嘿!”他一脸猥琐龌龊之相,疾走向燕绛雪,那周神通此刻却看呆了,不知接下来又会发生些什么好玩的事。只听那燕绛雪笑道:“你们这群臭男人可真坏,总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尽说些讨厌的话。”那刀客喜道:“嘿嘿!我说了些什么让你讨厌的话了?”说完,便趁机伸手想摸燕绛雪的脸一把。但见燕绛雪微微侧身,既缓即柔,身子便已飘开数丈,周神通见此心下惊愕不已。燕绛雪对那刀客缓缓言道:“你别急嘛!在万客居你不是说想夜夜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到时候看我服你不服,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那刀客笑道:“美人你可真是神通广大,我说了什么你都知道,既然你想,我们就来吧!”周神通天性纯良,此刻听到这二人愈说愈肉麻,不禁掩耳捂眼,却是将掩未掩,张指半捂,从那指缝间偷瞧这二人的动静。此刻却听燕绛雪呵呵一笑,言道:“好啊!我还真想瞧瞧你有没有那让我服你的本事,要不你过来抱抱我啊!”那刀客听闻这“金国第一美人”燕绛雪竟说要让自己抱上一抱,自是欢喜的不得了,当即色性大发,要奔将过去想要抱住燕绛雪,还想在她的玉脸上吻上一口方才罢休。却哪知燕绛雪对那刀客不加理睬,任由他疾奔,她转过身去,走向那周神通,周神通却也傻愣了半晌,不知她会如何。

既是飞雪城都,自是大雪连绵。燕绛雪行至半途,足步未停,行将不止,只见她缓缓递出右手,以右手食指轻轻在飞雪间一拂,她的食指便精准无伦地点在一片雪花上,那片雪花似化作凝冰之箭,登时射向那刀客的面门,而雪花冰箭速度之快却哪里容得他有闪避之余暇。那刀客啊的一声,雪花内蕴藏的暗劲已穿透了他的眉心,而雪花已被刀客肉肤上的热力所融化,但如此劲力直透眉心,那刀客自是必死无疑,跪倒在地,从此长眠不起。

没想到燕绛雪就连杀人之态,亦是动柔姿雅、潇洒如意。那周神通见得此状,叫道:“喂!燕绛雪,你出手也未免太狠毒些了罢,这家伙不过也就想见见你罢了,罪不至死!”却听燕绛雪嗔道:“哼!狠毒?臭男人都得死,我本该将他身上的肉一刀刀割下来,可他就这么死了,算是便宜他了,况且能死在我燕绛雪的手上,那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周神通一副失惊,便道:“哇!你这么蛮不讲理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死了也好,省得在这碍手碍脚,嘿嘿!”燕绛雪问道:“你这疯老头,你不是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么,现在怎么又改叫‘周神通’了?”那周神通言道:“哈哈哈,我‘顽童老祖’神通广大,自然是叫周神通了,不然叫什么?还有啊!你上回打赌的时候竟戏弄于我,让我去承天剑派偷那本叫《炎阳心经》的神功秘籍,还说什么偷到了算输,偷不到才算赢,这是哪门子道理啊?”燕绛雪此前暗想:“承天剑派可是我教大敌,司马天承是欧阳胜的首席大弟子,更是承天剑派中的一流高手,日后承天剑派若是为难我天忍教,那是决计讨不到好的。那《炎阳心经》乃是承天剑派的上乘内功心法,此时我倒不如借这疯老头子去偷他们的秘籍,便可趁此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思虑至此,她便和“顽童老祖”周神通打这个赌,可现下周神通却找上门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燕绛雪言道:“周老爷子,您老人家神通广大,小女子又怎敢戏弄于你?”那周神通叫道:“你让我偷了秘籍也输,不偷秘籍也输,让我颜面无存,你还说没有戏弄于我!”燕绛雪却笑道:“周老爷子,是你的武功高呢?还是承天剑派掌门欧阳胜的武功高呢?”周神通言道:“这这自然是欧阳胜的武功要比我高出那么一筹;诶诶诶!不是一筹,是只高了那么一点点!”燕绛雪抢道:“不对,谁说欧阳胜的武功高过周老爷子,当然是‘顽童老祖’周神通的武功比欧阳胜要高。而且论及功力,那欧阳胜更不及周老爷子你分毫,不然他为什么连本门的心法秘籍都守不住,如此轻易便被周老爷子你偷了出来。定是欧阳胜那老头年老力衰,不中用了,相反周老爷子却是老当益壮,功力更胜往昔!”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燕绛雪这马屁拍的实在太响,尤其那周神通是极好面子之人,这招当真管用,周神通此时早已得意不止,欢喜之极,他笑道:“哈哈哈!对啊!你这小丫头说的真有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这层;你这欧阳胜也真是的,我还以为你的武功比我高呢,结果被我偷了秘籍都不知道,真是蠢驴一个,嘿嘿!”周神通忽的心念电闪,指着燕绛雪,问到她:“喂!丫头,你不是说我偷了秘籍就算输么,所以今天我还是要来找你算账!”燕绛雪却笑道:“哈哈哈哈,你也忒糊涂了,我们还没赌完,周老爷子何出此言,便说自己输了呢?”那周神通奇道:“什么!还没赌完?”燕绛雪说道:“秘籍确在你手上,可你若是将秘籍交给了我,你却哪里会输呢?”周神通当即心镜空明,喜道:“哦!对啊!我偷出了秘籍,说明我周神通有本事,可秘籍最后不在我手上,我又怎么会算输呢?哈哈哈!我周神通怎的就如此聪明,当真是神仙见了也叹服。”周神通将怀中的《炎阳心经》取出,掷给了燕绛雪,放声言道:“燕绛雪,我周神通武功盖世,神通广大,反正《炎阳心经》放在身上也没什么用,这本破秘籍就给你了,这次打赌算是我赢了,我就不陪你玩了!”话落,周神通见雪地上那刀客的尸身挡住了去路,他一脚将之踹开,飞身便已离去。燕绛雪接过秘籍,心中一喜:“哼!《炎阳心经》,这么容易便得手了。”

自承天剑派掌门欧阳胜与天忍教主完颜秋鸿交手之后,欧阳胜在派中闭关修炼,苦心钻研数载,终于创下一门克制天忍教武功的上乘武学心法,而这部武学心法便是《炎阳心经》。现今天忍教主乃是燕绛雪,教众自是忌惮《炎阳心经》的威力,可这部武学心法现下却被燕绛雪设计夺得,可谓大失用武之地。燕绛雪修练的乃是《泪痕宝录》上的武功,那《泪痕宝录》是天忍教旁支玄云宗的最高武学心法,其威力不在天忍神功“修罗绝魂大法”之下,自然也不怕《炎阳心经》里的武学。当年天魔老祖创下天忍教时,曾有一叫罗幻刀的弟子背叛天忍教,另辟蹊径,自立门户,便创下玄云这一门宗,从此成为天忍教的旁支。后来罗幻刀为情所困,终日伤心泪绝,不过数日,他竟可以泪杀人,对门下的弟子大开杀戒,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门下弟子怖惧而散,罗幻刀郁郁而终,玄云宗从此灭绝,却留下了《泪痕宝录》这门至高的武学心法。

此时燕绛雪暗道:“真乃一箭双雕之计,既得到了这本《炎阳心经》,又将那疯老头给骗走了,哼!这周神通虽然不是我的对手,但若真动起手来,却也要和他纠缠百余招方能分出胜负。现下可好,该拿到手的东西已经到手,该走的也走了,该落网的全都落网了,一切尽如吾之所料!”燕绛雪日前早已接到消息,说此日有三个大有名堂的江湖中人会来天忍教打血书的主意,务须教主切防。如此一来,吴影、孟延威和阮秋云三人以及唐门六丑的行迹,皆已被燕绛雪悉晓,他们此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此时,吴影三人已跟上了矿山,那“燕教主”和红衣女子也已上到了矿山雪顶。

果不其然,一群天忍教众已在雪顶恭候多时,唐门六丑似乎已被人下了药,昏倒在雪地之中,不省人事。而另一批天忍教众从山后的一条小路把住了下山的要口,这时却听那“燕教主”哈哈哈大笑数声,雪顶那群天忍教众齐道:“恭迎右护法!”原来那“燕教主”,竟是天忍教的右护法乌厉月。但见乌厉月揭下面纱,放声言道:“你们三个鬼鬼祟祟跟在后面,现在可以出来了,这六条杂鱼便在这里,你们三条杂鱼既能游上来,就休要再活着游下去!”这乌厉月性喜吃鱼,便连叫骂之时也得带个“鱼”字,不然就会浑身不自在,她这回假扮燕教主,竟是为了引吴影三人上雪顶,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吴影三人眼见行迹败露,料想待会儿定有一场恶战,眼下只好走出,却听那孟延威喝道:“奶奶的,既然不是‘金国第一美人’燕绛雪,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动手!”孟延威大喝一声,双手板斧齐齐挥上。吴影眼见唐门六丑昏倒在地,意求速战速决,话不多说,立时拔剑而出,上前便要相救唐门六丑。阮秋云见眼前那乌厉月并非“金国第一美人”燕绛雪,实是大失所望,她此刻怒由心起,当下挥出长鞭,向那乌厉月攻去。乌厉月对那红衣女子冷言道:“这里有我应付敌人就够了,你给我看好他们,可别让那三条杂鱼救走那六条杂鱼,不然老娘我可没鱼吃了!”听到乌厉月叫骂“杂鱼”二字,那红衣女子都不禁心下失笑。

话毕,只见乌厉月接过日月乾坤圈闪身抢上,她行动诡异,身法极快,吴影三人一时攻她不得。乌厉月的招数诡异,兵刃亦是怪异,她两手各持一枚碗口大小的圈环,将其疾速舞动;却见那日月乾坤圈上带有利刃,可切璧划石,锋利异常,兵刃虽短,却甚于三尺青锋。此时但见吴影快剑狂施,运足内力,那“风雪神剑”便使将开来;孟延威数声啸喝,霸气十足,双斧挥砍,以“断金斧”绝技压制敌人;阮秋云运鞭成剑,施展“花飞蝶舞剑”,花舞成影,扰敌其中,三人齐齐抢攻。那乌厉月是天忍教的右护法,武功自是极高,但此刻以一敌三,也渐感支绌;吴影三人齐上,自觉以众敌寡,实不光彩,可为了相救唐门六丑却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乌厉月势处下风,天忍教那群教众正要出手助阵,欲要上前,只是那右护法乌厉月一向孤高,要强要狠,又岂容他人相助。

便在此时,一阵清音似驾飞云而来,御风雪而至:“绛云掩日重光照,飞雪净月满天寒!”

清音渐落,飞雪立时在他们中间崩破,四散开来。吴影、孟延威、阮秋云三人此时已被一股强横的真气所逼开,那乌厉月也瞬即退开,听她高声言道:“属下参见教主!”所有教众随乌厉月齐语而呼。孟延威登时大惊,叫道:“奶奶的,燕绛雪你”话未说完,却见一道雪箭射来,迅捷无常,铛的击在了孟延威的板斧上,他暗忖:“好大的劲力!”他被雪箭直击得退开数丈之遥,忽的大喝一声,这才拿桩站稳。孟延威本想说:“燕绛雪你是人是鬼?”他惊叹雪箭蕴藏的劲力如此之深,竟是连粗话也叫不出口,可想这一箭之力大得异乎寻常。

是时,只见一身着淡红衣衫的女子迎雪飞来,如此风姿,犹似天外飞仙;她纤指若兰,飞雪萦纡指间,白舞更添圣洁;裙衣飘漏,笑柔轻舞,妙步生莲,望绝尘间,胜却天上神仙。

此人正是“金国第一美人”燕绛雪,不过片刻,她已飘身轻点在雪地间,站于众人面前。那阮秋云终于得见“金国第一美人”燕绛雪的风采,单是她那平白若素的行举,宛若仙神,阮秋云便已自愧不如,更莫说是以姿容相较了。这时燕绛雪言道:“你们不过是想要血书罢了,却又何必大费周章,枉自送了性命!”此言听来虽是不怀好意,但她的声音似极天外神乐,直听得阮秋云醺醺如醉。

燕绛雪一指拂出,飞雪瞬即化成三道雪箭分各打向吴影、孟延威和阮秋云,便即将他三人的穴道封住,三人立时动弹不得。吴影三人呆而不语,而吴影现下只想救人性命,那血书得与不得却也罢了。吴影他又哪知自己中了天忍教的圈套,亏得自己是老江湖,江湖阅历甚深,在江湖上行走数十余载,纵横半生,今日竟被那乌厉月引上了矿山雪顶,看来这回多半是要身死于此,饮恨江湖。但任他千思百虑,却不抵一愁,终究无法挽救当前局势。此刻却见燕绛雪从怀中取出一卷残黄的布匹,那正是血书中的一角,她将血书高举半空,言道:“血书既然在我手上,试问又有谁能来盗走呢?不过如今你们想要血书,却也万万不能了,哈哈哈哈哈!”长笑数声,便要将那血书毁去。眼见血书正要被燕绛雪运内力撕毁,那唐川立醒,原来这大丑倒地装昏是为了静待时机,伺机而动。其余五丑却是真的中毒昏迷了,只因唐川的解毒功夫精湛无双,天忍教下的毒又怎能奈何得了他。唐川立时抢身上前,便要将血书夺去,可惜他终究迟了一步,燕绛雪内力一运,热力透过那血书,便已被撕得粉碎。燕绛雪柔柔击出一掌,那唐川此刻欲以掌相迎,他先前早已暗藏毒粉,毒散掌间,掌中带毒。听得啪的一声,那唐川失声痛叫,他的右掌已骨断筋折。原来燕绛雪使出了一记“天阴神煞掌”,其招掌力霸道强横,双掌尚未触及,掌力便已外吐,暗劲施发,摧心断石,唐川的右手却是血肉之躯,焉能不断。唐川被逼退数步,右手折断,此刻只能递出左手,射发余下的几支袖箭。燕绛雪随手在雪间一拂,飞雪顺即化作一道雪箭,便将唐川的袖箭打落。此时唐川再无暗器可施放,扑身抢上,予以肉搏。燕绛雪却摇摇头,叹道:“既然你执意寻死,也怨我不得了!”

这时听得燕绛雪渐泣,噎声暗起,音细如丝,渐有渐无;只见眸间一滴玉泪划面而落,她扣指若兰,施发暗劲,拈指弹向那滴悬坠半空的眼泪,无声无息,点过无痕,风消渐没,雪影暗拂;那滴玉泪竟同时击穿数十片雪花,花碎残绝,飞雪萦纡。燕绛雪使出的这招“泪弹冰雪”,竟是《泪痕宝录》里的上乘武功绝学,只见那滴眼泪径直飞向唐川,正正击中了他的眉心,劲力直透,便听唐川啊的一声,登时毙命当场,伏尸雪顶。燕绛雪这时冷颜色改,缓缓言道:“哼!唐门六丑中死了大丑唐川,六丑只余下五丑,日后江湖再无唐门六丑,从此便也无唐川这人。”她对天忍教众言道:“来人,将唐川的尸身扔下山底!”那些教众便奉命行事,将唐川的尸体扔下山崖。吴影、孟延威、阮秋云三人穴道被封,虽不能动,口不能言,但见燕绛雪手段之残忍,都不禁义愤填膺,胸中怒气难平。

燕绛雪此时已将所有教众撤走,雪顶上除了她自己和右护法乌厉月,也只有吴影、孟延威和阮秋云三人,以及昏迷的五丑。燕绛雪对乌厉月言道:“乌护法,你去将五丑弄醒。”乌厉月应道:“是,教主!”说完,便把五丑身上的毒解去,让他们醒过来。燕绛雪转身一晃,已飘身离去,远处传来一阵声响:“本座今日暂且不杀你们,你们回去罢!”乌厉月对吴影三人言道:“穴道两个时辰后自会解开,便让这五条杂鱼陪你们三条杂鱼在此受寒罢,哈哈哈!”话过,她便随燕绛雪离去。那五丑对乌厉月说的话却是不知所云,他们更不知先前究竟发生何事,便只能在矿山雪顶呆呆守着吴影三人。

这时,燕绛雪和乌厉月已来到矿山十里外的一处秘洞,她二人顺道走入石洞内。那乌厉月不解,为何燕绛雪杀了唐川,却要留他们性命,她问燕绛雪,言道:“教主,唐门六丑中计被擒,就连风雪山庄的吴影也被我设计引上了矿山雪顶,此番机会难得,教主你何不将这群杂鱼一举铲除?”却听燕绛雪悠悠言道:“本座要杀他们易如反掌,我何不让他们多活时日,现下我南侵的大计未成,若今日便将他们全都杀了,便难以将此事传及江湖。本座就是要让武林各派知道我天忍教的手段,如此一来,让他们与我教结怨,便可引诱更多的武林人士自投罗网,若江湖各派结怨不深,对我教反而不好!”那乌厉月应道:“此乃妙计,教主英明!”

顺道行入洞内,便见有一囚室,而洞中却无人把守,不知这囚室里面关的是什么人,竟如此严密。燕绛雪触动机关,打开了那囚室的门,便同乌厉月走了进去。

囚室里有一牢笼,里面关着的是一华白发的老者,但见那老者在牢笼里上蹿下跳,忽高忽低,左刮右挠。那老者这时见到有人来,便跳到牢笼下面,一边抹嘴挠腮,更似极了一只顽猴。细看这老者的样貌,便觉他的长相似极了一个人,太像了,有八分相像,只是面前这人显得更苍老些,可是究竟像谁一时也说不上来。

却听燕绛雪言道:“义父,你可安好,雪儿看你来了!”那顽猴一般的老者竟是“金国第一美人”燕绛雪的义父,此事又有谁能想到。那金兀术完颜宗弼是燕绛雪的叔父,完颜宗望便是她爹,完颜绛雪乃是燕绛雪的本名。自天忍教主完颜秋鸿死后,完颜绛雪身入天忍教,继任教主之位,便改姓燕,呼作燕绛雪。史书上记载:“宗望统辖河北军政四年中,得刘彦宗、张通古、赵元等原辽、宋官员的辅佐,府州县官署缺员,皆选汉人中勳贤有人望者任之。择良吏招抚境内避战乱保山砦者,使归田业,使得在战争中受到摧残的河北社会经济有所复苏。灭北宋后,宗望曾主张放回俘获的宋徽、钦二帝,但未为太宗所采纳。天会五年六月,打毬中暑而病死。”完颜宗望早死,燕绛雪便由她叔父金兀术所照料,金兀术告知燕绛雪,原来她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义父。她义父早年因练功走火入魔,自此变得半疯半傻,就连金国皇宫内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后来金兀术寻访天下名医请其救治,却也于事无补,便道燕绛雪的义父已无药可救,将之关于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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