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谁人惜 第十九章 小女子才疏学浅

“启禀陛下，镇国大将军他们到了。”门外有人高声道。

他们？柳诗映眉头微蹙，还有谁？“让他们进来。”柳诗映这样回了一句，忽然觉得心头一凉，记忆中的某个部分似乎淡了很多。

“刑棘叩见陛下。”刑棘带着卓依卡在大殿下跪施礼。立即引来一片喧哗，不少人看着卓依卡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卓依卡参见陛下。”卓依卡也下跪施礼，对这些个大臣的讨论充耳不闻。

看见卓依卡，柳诗映确实震惊了一下，不过却没有之前的那种恐惧了，似乎她犯的错也能原谅一般。“平身吧，刑棘，你带她来做什么？”

“回陛下，卓依卡天资聪颖，饱读诗书。现在做臣下的谋士。”刑棘起身后，仍是恭敬地说道。“至于之前那件事，还望陛下宽恕她。卓依卡自小就拜了名师，学得一身高超的本领，不过她尚且年幼，有些任性妄为。只是，现在在臣的约束下，她不会再胡来。还望陛下给她一个机会，也不要错失了一个人才才好啊。”

“哦，是吗？她可是杀了朕的好几名近卫军，你倒是说说她有什么真才实学，能够让朕看在她的才华上饶恕她一次？”柳诗映忽然来了兴趣，心想，这样一个丫头，能有什么本事。柳缘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相信自己的母后一定不会让冤枉刑棘的，否则就不会是请他来了。所以现在，柳缘儿反倒不担心了。

“启禀陛下，让她自己来告诉陛下，她都会干些什么吧。”刑棘看了旁边的卓依卡，示意她可以了。

柳诗映看向卓依卡，似乎之前的事都已经被忘得一干二净了，此刻欣然道“你叫卓依卡是吧？那你来说说，你都会干些什么啊？”

“陛下，首先呢，为了表达卓依卡的诚意，卓依卡这些天很认真的在学月国的礼节，把大大小小的条文规定都记下来了，还有很多月国的典籍...”

卓依卡正说得高兴呢，被兵部尚书咳嗽打断，只见他用一种不善的眼光打量着卓依卡，不屑道“月国大大小小的规章制度就上千条，加上各种典籍，看也要十天半个月的。你还能几天记住？”

“哦，这位大人如若不信，可以随意抽查啊。”卓依卡颇为自信地说道。

“抽查倒是不必。”柳诗映再次开了口，“你就把那些重要的条例背一背吧。”

“遵命，陛下。”卓依卡答应着，接下来就开始背出月国的条例，一连背了几百条，竟然只字未错。兵部尚书又抽查了一些小的，也没能难住卓依卡。

“好好，朕看到你的诚意了。”柳诗映满意地点点头，“卓依卡，且不说你还会什么本事。朕连你的来历都还没弄清楚呢。”

“启禀陛下。”提起这个，卓依卡似乎有些感伤，语调也缓和了。“卓依卡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我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我师父四处游历，我师父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不过他也说不知道我的身世，他是在月国边境捡到我的，当时我还在襁褓之中。”

“这样。”柳诗映忽然开始同情起眼前的这个丫头来，说起来，她的桀骜不驯也不是她的错。“那你的师父呢？”

“师父他是鬼谷门的弟子，后来听说师门出现了变数，就吩咐我来月国，说也许能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所以，卓依卡就只身来到月国了，但是卓依卡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冒犯了陛下，还望陛下赎罪。”卓依卡说的有板有眼，情到深处还跪了下来磕头。刑棘在一旁轻轻摇了摇头，对她无奈的。心想，这丫头未免太会撒谎了吧？连自己都信了。

“你起来吧。”柳诗映抬手示意卓依卡站了起来。这时候，柳缘儿看向柳诗映，也道“母后，我看卓依卡也挺可怜的，这些年跟着她师父想必吃了不少苦。她现在能背那些，想必是她师父教得好。又或许卓依卡天生记忆好，过目不忘。不如让她戴罪立功。”

“嗯。”柳诗映同意地点了点头，看来是同意了柳缘儿的说法。

“陛下，公主，万万不能啊。”兵部尚书一头汗，一边擦一边说道，心里其实非常不解，本来柳诗映那么痛恨这个卓依卡，自己的眼线说卓依卡去到了刑棘的府上，原以为这条罪可以搬倒刑棘了，没想到卓依卡这个丫头片子这么会博取同情。这么快就让陛下原谅了她。“这卓依卡说她师父是鬼谷门的弟子，本朝徐医师也是出自鬼谷门。不如让徐医师也来看看卓依卡学得鬼谷门的各种本事怎么样，再让她戴罪立功不迟。”

“兵部尚书，你这是刻意针对卓依卡姑娘吧？”柳缘儿不高兴了，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一会儿针对刑棘，一会儿又针对这个小姑娘。到底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四公主，微臣绝无此意啊。”兵部尚书赶紧跪了下来，连连说道“次女来历不明，怎可凭她一己之言就相信？”

“好了好了，李冶，今天你和礼部侍郎王媞不就是对镇国大将军不满吗？你们肯定是知道了卓依卡去投了刑棘是吧？今天，朕一并解决了，让尔等心服口服。”柳诗映对兵部尚书这种满口为江山为社稷的冠冕堂皇的说法做法感到很不满。“你起来吧，来人，去传徐医师进宫。还有，兵部尚书，刑棘的战绩，朕有证可查，朕绝对相信，缘儿也是亲眼见识过刑棘的勇猛，缘儿，朕还信不过吗？至于说朝中不服的，今日，朕就给他这个机会。不服的尽可站出来挑战刑棘。刑棘，你敢接受吗？”

“回陛下，臣接受挑战。”刑棘施了一礼道。

这下，群臣倒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原本朝中的慕容鹰，还有张立文两位大将军也是很厉害的，可是谁都知道，他们其实不敌林希秋。如今，传闻刑棘有这个本事，挑战吧，输了可就丢人，也就等于承认自己在刁难镇国大将军，不挑战吧，自己还在那嚷嚷着不服呢。

“启禀陛下，臣愿意挑战镇国大将军。”慕容珏微微上前道。

“哦，慕容将军，你想挑战刑棘？”柳诗映微笑着看向慕容珏，都说慕容珏年轻有为，大有超越他父亲慕容鹰的趋势。不过，这个慕容珏似乎不太沉得住气。这次群臣弹劾，慕容鹰和张立文两位月国老资格的将军都没来，说明，不反对刑棘。他作为慕容鹰的儿子，竟然不清楚自己父亲的想法跟判断。说明他还需要磨练。想想让他吃吃苦也是好的。于是点头道。“摆驾凤鸣门，朕要看看镇国大将军的身手。”

在群臣的拥簇下，柳诗映坐着华丽的露天轿子到了凤鸣门，众人散开，让出一席之地供刑棘和慕容鹰比试。柳诗映为了公平起见，让人给他们两发了一样的剑，让他们点到为止。

“开始吧。”柳诗映道。

“比试开始！”小路子高声宣布开始。

慕容珏挺剑刺向刑棘，。刑棘轻易避开，只是虚刺了几剑，似乎并不打算马上取胜。不过这一切，卓依卡都看在眼里，她知道刑棘这是老毛病来着，准备回去再说他。数十招之后，慕容珏沉不住气了，闷声道“刑棘，你玩我呢？不出真本事？”

“并没有，刑棘只是在找慕容公子的破绽而已。”刑棘淡淡回答。

“哼。”慕容珏冷哼一声，接着道“我看你也不过如此，如果说你打得过林希秋，那我也可以。”

“慕容公子，做人谦虚点为好。”刑棘这样说了一句，避开慕容珏一剑的同时，飞身一脚，迅速踢中了他的右手手臂，慕容珏的手臂吃痛，手里的剑掉落到了地上。刑棘的剑已经驾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慕容珏这下可眼拙了，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败掉。一开始自己就是大意，刑棘就是在迷惑自己，给自己制造了一个他很弱的假象，然后出其不意取胜。

“胜负已分。”柳诗映满意地说道。

刑棘这才收回剑，抱拳道“慕容公子，承让了。”

“哼！”慕容珏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启禀陛下，徐医师到了。”随着小路子的尖细声音通报，徐医师身着褐色长袍大步走了过来。

“参见陛下。”

“徐医师免礼。”

“谢陛下。”徐医师站起了身，这才看到一旁的卓依卡和刑棘。再看向柳诗映。“不知道陛下传召微臣前来，有何吩咐？”

“哦，是这样，徐医师，这位卓依卡姑娘的师父是鬼谷门的弟子，但是之前犯了点错，如今朕想让她戴罪立功，群臣怀疑她的身份。朕要你跟她比试一番，看看她是否真的出自鬼谷门。”柳诗映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子闲散，似乎让他们比试只是消遣，完全不在意结果一般。

“是，陛下。”徐医师说完，看向卓依卡。“不知道姑娘跟着你师父学的是用药还是奇门八卦？”

“排兵布阵，奇门八卦。”卓依卡立刻回答道。

徐医师点点头。“在鬼谷门中，学习药的，跟学习奇门八卦的是两个派系。老夫不敢说认识你的师父，不过，鬼谷门中的各种奇门八卦，排兵布阵，老夫也略知一二。姑娘尽可施展，老夫一看便知。”

卓依卡点点头，又冲柳诗映施了一礼道。“陛下，那卓依卡就献丑了。不过，如果以士兵排阵，势必耗费时间，卓依卡就以小木人排阵请徐医师指教了。”

“姑娘请。”徐医师做了个请的手势。

卓依卡点点头，从带着的布包里拿出了二十四个一寸长的小木人，在地上摆弄了一阵，很快弄成一个奇怪的方阵。徐医师稍靠近阵，阵法忽地卷起一阵风，风里夹杂着树叶，虽然这只是模拟的，可是风和叶子是真的，徐医师伸手靠近，手指立即被叶子划出了血口。徐医师当下惊得张大了嘴巴。

“徐医师，你没事吧？”柳诗映看到了徐医师手上的伤口，问。

徐医师摇了摇头，走过来，施礼道“启禀陛下，这是鬼谷门的上上等阵法，叫做鬼风招来。这个阵法在鬼谷门中，很多关门弟子甚至研习了几十年，才有所小得，用石人，木人，也只能大概布出阵法的样子，而不会产生威力。这位卓依卡姑娘用小木人就能产生这种威力，让老夫大开眼界。同时也惊叹她的才学。老夫自愧不如啊。”

“徐医师，你说的是真的么？”柳诗映听完，大喜。

“老臣怎敢欺瞒陛下？”徐医师不无真心地说到“陛下，此等人才，万不可错失啊。”

“呵呵呵呵。”卓依卡莞尔一笑，道“小女子才疏学浅，这些不过是皮毛。不值得徐医师这么夸奖。”

听到这话，群臣没一个不被噎住的。鬼谷门这个神秘的门派总是高手层出不穷，徐医师在月国，那是毫无敌手的存在。可是，据说云国的陈医师更为厉害，两人都是出自鬼谷门。如今，这个小丫头不仅用一寸的小木人让阵法产生威力，更让徐医师如此这般推崇。她却毫不在意地说了句才疏学浅，这只是皮毛，更深的那还了得？

“哈哈哈哈。”柳诗映大笑起来，“现在众位爱卿没话可说了吧？”

“我等心服口服。”群臣只得跪下诚服。

“卓依卡，你想要什么样的职位？朕都可以满足你。”柳诗映当下大喜道。

“启禀陛下，卓依卡对月国的各种礼仪还只是知道而已，并未熟练。唯恐出现错误。镇国大将军如同卓依卡的兄长一样对卓依卡很好。还请陛下准许卓依卡暂时作为大将军的谋士，等到学完礼仪之后，再为陛下效力。”卓依卡跪下说道。

刑棘听到她这么说，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丫头的脾性还没有改正，今天只是说好来帮自己的，如果做了官，那还了得，她这脾性，不得出大乱子？

“嗯，你想的也周到，可得有个期限，不能让朕一直等着你吧？一个月如何？”柳诗映也是明白之人，卓依卡显然现在是不想的，如果加以勉强，反而会适得其反，不如就给她个时间，让她没话可说，安心为月国效力。

“谢陛下恩赐，一个月足够了。”卓依卡答应道。

“大将军，这一个月，就麻烦你教导卓依卡了。”柳诗映看向刑棘，又看了看柳缘儿，接着说道“朕还有朕的缘儿都是很看好你的，朕相信，有你的教导，卓依卡很快就能够为我所用。”

“是，陛下，臣定不辱使命。”刑棘也跪下道。

柳缘儿偷偷看了看刑棘，又看了看柳诗映，心说不会是母后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吧？不然干嘛突然提到自己看好刑棘？要真是这样，自己该咋办？这样一想，柳缘儿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不敢再去看刑棘和柳诗映，微微别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