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飞梦 第27章 二十三

为龙者，一旦触其逆鳞，必将翻天覆地，斗转星移。

龙爷为了阿碧丝而发怒，他吓走了两个海军，击飞了艾利克，它是那般急切，急切地想要保护、想要报答那个一直帮助它、灿烂笑着的女孩。

龙爷高傲地昂起头颅，朝天呐喊，他的声音凌厉却绵长悠远，音波以圆迅速划开，登时海掀波澜船震颤，船上的人纷纷捂住耳朵，受不了这高音的摧残，璐菲抓着扶手，视线紧紧盯着试图展翅的龙爷，他不断地煽动着翅膀，似乎是下了决心。

璐菲感受得到龙爷的鸣啼声中，那浓浓的眷恋。她想要近距离看看龙爷，不可思议的是，她刚这么想，下一刻，她就出现在龙爷的背上！！

璐菲来不及想太多，她只感觉海面距离她越来越远了，璐菲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眸宛若星子破云而出，碎碎的光明明灭灭，龙爷，飞起来了！

龙爷，你果然只适合这澄澈无暇的苍穹，只适合这青空之上。

然而海军似乎存心作对，炮击声一阵接一阵，周围水花四溅，如雾散的朦胧水珠遮掩她的视线，璐菲眯起眼，极力探寻着大炮的踪迹，绝不能让龙爷受到伤害！

她没有路飞那样能让大炮反弹的橡皮身体，正好，璐菲凝视着远处的军舰，看着黑子般的炮弹渐渐接近，她凝神屏息，只要能让大炮停下，即使速度减慢也好。

“龙爷，你尽量避开那些水，我把炮弹打回去。”璐菲轻轻对龙爷耳语，转而，她伸出手，一把推开迎面而来的炮弹，看着炮弹因为静止而真的被推开，璐菲的双眼登时一亮，原来真是她的能力！

璐菲顿时来劲了，太好了！看着干脆扩大范围，直接让所有接近的炮弹停住，然后一拳打回，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愈益苍白的脸色，转身兴奋的朝着路飞挥手：“路飞，你过来帮忙！”

路飞的手比较长，无论揍人还是揍炮弹，都比较容易。

璐菲不知道该怎么说，龙爷的一生或许是沉睡了太久，他是思念着这青空，是否正是如此，它才会想着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它毕生的力，去碰触这广袤的青空？

她帮龙爷挡住了所有的炮弹，可是龙爷却还是倒下了，仿佛命中注定龙爷将会为这最后的辉煌而陨落。

一千年的等候，为的……就是这么一刻吗？

“龙爷，你快飞起来啊！”璐菲抓着他背脊上的羽毛，眼眶泛红，“龙爷，你在说什么呢！你才刚飞起来，怎么可以倒下！！！”

“龙爷，振作点！”身后，路飞同样跳了过来，他担心地盯着龙爷，可是龙爷却依旧毫无反应。

龙爷抬眼看了路飞一眼，又垂下眼，路飞蹙起眉，浓墨一般的眼中凝聚着凝重：“我知道，我一定会救阿碧丝的，我也会带你回龙穴的，所以你要努力活着！”

这是交换啊，龙爷，海贼不会平白为人做事，他们也需要报酬！

“龙爷！！！”远处，撕心裂肺的尖叫几乎扯裂了肺腑，阿碧丝的眼泪簌簌而下。龙爷的死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们相伴已久，她为了让龙爷回到故乡而拼命努力着，龙爷的死，是对她的否定。

“龙爷，你不可以死的，你要让阿碧丝的付出毁于一旦吗？”璐菲的声音忽然清晰起来，不再梗咽，她附在龙爷耳边轻语，那样浅淡如谈天的语气，似乎正在诉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龙爷的眼终究是阖上了，它的身体渐渐沉入海底，璐菲猛地瞪大眼，她拽着龙爷的羽毛，不停地往上拉：“龙爷，你不可以死啊！！”

“龙爷，你不是想回龙穴吗？”路飞也在不停的劝说，“要努力活下去啊！”

璐菲忽然觉得好笑，他们真的……好白痴啊。

可是他们曾是同一个人，要白痴，就一起白痴吧。

远处，那位肥胖的海军提督看着千年龙即将沉入海底，吩咐手下把锚射到龙爷身上把龙爷捞起，锚射了出去，璐菲抬手接住，路飞似乎也一同伸出了手，原本纯净的瞳眸此刻如同沉入渊潭，两人的眼神竟是如此相似：“你想干什么？”

他们并不惊讶对方会做出一样的举动，说出一样的话，他们……毕竟曾是同一人。

“想必你一定不知道你脚下的东西有多值钱吧，呵呵呵呵……”这个肥猪海军！璐菲嫌恶的看着这个海军笑得肉挤在一起，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他还在说，“我要的只是千年龙的骨头而已，只要得到龙骨，我就能得到长生不老之身了啊。”

璐菲咬牙切齿的瞪着对面肥猪海军，几乎就在同一刻，她和路飞一同将锚扔回海军的船，锚射穿了肥猪海军正在扇凉的扇子，直直插入船舱的外墙。

“龙爷才不是‘东西’！”璐菲握紧拳，空气中震荡开的声音似乎有两道，“它是我们的同伴，是与我们一起航海非常重要的朋友！！”

“你们在说什么蠢话！那你们两个就跟你的朋友一起沉到海里吧！”转而，肥猪海军已经决定要直接用大炮攻击千年龙背上的两人。

“路飞，海军要用大炮攻击我们了。”璐菲拉着路飞的手提醒他，路飞还在劝说龙爷。

“哇！”还未等海军开炮，大海就剧烈震动，璐菲一个不稳向后倾倒，路飞伸出手接住璐菲，他的脸上却有一丝愉悦：“龙爷刚才的话有没有听见？”

“嗯。”璐菲撑着路飞的手臂站了起来，“龙爷也有自己重要的同伴呢。”

龙爷倏忽仰天长啸，吼声如同空谷回荡的风音，扩散开后竟有一丝浅浅的欣喜。

它在呼唤，呼唤世界各地的千年龙！

璐菲仰起头，看着从远处飞来的密密麻麻的龙群，漫天的千年龙宛若成群的飞鸟振翅高飞，犀利的双眼似是桀骜的睥睨世间，璐菲摸着龙爷的头，她忽然觉得龙爷仿佛是寂寞的飞鸟，折去了羽翼在此守候，为的就是这一刻，它的归属来寻它。

或者……是它背负得太多，它寂寞上千年的等候，就是为了这一刻，唤它的同族，好寻到他们的故乡。

“路飞……”璐菲低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她压抑住自己的冲动，淡然地看着就是怒气冲冠的路飞，看着他用【火箭】这招飞身跃起，接着高飞的千年龙的头使出【战斧】，瞬间海军的军舰裂成两半。

路飞，是真的生气了。

璐菲知道。

沉着脸的路飞算是发了一次神威，把所有的海军吓跑了！海军溃不成军，成了一盘散沙，没有一个注意到，除了香吉士，天空中的千年龙正盘旋飞舞，围成一个拳环绕着。

香吉士和索隆已经回到了船上，路飞看着面色发白的璐菲，皱起眉，没问什么，直接抱起她，大喊一声【火箭炮】，接着天空中一头千年龙的头，飞了回来，中途还留下一句“不好意思，再借一次你的头。”

路飞抱着璐菲落了地，只见他浑身一个激灵过后，扬起笑脸朝着众人挥手：“哟！”

“哟你个头啊！”娜美怒吼道。

海的震动还未结束，璐菲有预感一般的昂起下巴，凝神望天，她让路飞放开她，有些踉跄地来到船边，看着天空中盘旋的千年龙，她眯起眼，仿佛在等待什么。

阿碧丝在一旁失落地懊悔：“和龙爷的约定没有完成，我没有把龙爷带回龙穴……”

“龙爷的愿望已经实现了。”路飞走上前，抿着唇静静的看着阿碧丝，见她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浅弧，“你听不见千年龙的声音吗？”

阿碧丝抬头，天空中盘旋的千年龙蓦地发出一阵啼鸣，下一刻，飓风自千年龙盘旋的中心散出，璐菲艰难的抓着栏杆，防止自己不被吹走，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变回了前世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对什么都是不堪一击。

甲板的震动愈益剧烈，娜美看着海面渐渐浮出的岛忽然明白了什么，之后她给大家讲解她所了解的：“龙穴果然在这里！”

“千年龙的名字不是源自他们的寿命，而是因为他们一千年会回来一次这个岛啊！千年龙原来是有迁徙的本能，会有那么一大群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偶然，果然是失落之岛！

因为它一千年浮上来一次啊！不可能会有人知道上次浮上来的事情啊！而现在这个时刻，就是龙穴出现的时候啊！！”

就如璐菲所明白的一样，失落之岛……找到了。

璐菲捂着胸口喘气，她跟着众人下了船，来到了失落之岛，这里怪石林立，却没有阴森感，反而有丝淡淡的宁静和温馨，小溪流水，潺潺流淌着，水清见底。

乌索普好奇这里的岩石众多。

索隆忽然说：“这些岩石可能就是龙骨。你看那些岩石，跟龙骨长得很像不是吗？”

索隆的观察很细心，一眼便分辨出真实。乌索普恍然大悟。

“失落之岛在海底潜藏了千年，龙骨化为了岩石。”娜美幽幽地说，“人家不是说大象要死掉的时候会自己藏身在大象坟场不是吗？搞不好同样的道理这里是龙的坟场……”

“不对不对！龙爷说回到龙穴它就会好起来的！”阿碧丝不相信现实是如此，她忍不住大声反驳，“这里怎么可能会是坟场？！”

“龙爷是迷路的千年龙，这一千年来……它一直一个人。”路飞静静地开口了，声音平缓并没有太大起伏，如同叙述一个故事般，然而他的眼睑却垂着，掩盖住那墨黑的瞳孔，“不过后来成了阿碧丝的朋友，他说在这里活一千年，跟阿碧丝在一起的这一年是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龙爷骗人……”阿碧丝哽咽的说，沙哑的声音中带着隐忍的哭腔，“你已经回到了龙穴就快点睁开眼睛啊！快点好起来跟我说话啊！”

她越说，眼泪流地更凶，最后竟放声大哭，终究……她也只是个孩子。

“龙爷没有说谎。”璐菲站起身，盯着阿碧丝，她走进水中，朝她伸出手，“千年龙每千年回来龙穴一次，然后再重新复活啊。”

“在那里，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璐菲指着不远处的巨大莹白的蛋，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少年做着同样的动作，说着同样的话，阿碧丝顺着他们指的方向望去，蛋渐渐碎裂，一条小千年龙竟钻了出来！

破茧成蝶素来是为人称颂的唯美画面，千年龙的宝宝不断鸣叫着，阿碧丝再度热泪盈眶，她为这情景潸然泪下，璐菲却知道，她是放开了。

有些摇晃地将她拉出水面，阿碧丝已经停止了哭，留恋地望了龙爷一眼，她抽出被璐菲拉着的手，一步一步坚定地朝前走去，像是要证明自己的坚强一般，每一步都是铿锵有力。

璐菲浅浅地笑开了，她的笑宛若朦胧的雾在朝阳初升时，被播散，然而她娇小的身躯似乎迎风而到，孱弱不堪，路飞一个箭步跑到璐菲面前，扶住她：“璐璐，你怎么了？”

“没事。”璐菲按着太阳穴低声说，然而谁都看得出来她的面色白的惊人，连站都无法站稳。

“路飞，这里不仅是千年龙的坟场，也是孕育新生命的地方……”璐菲靠着路飞轻轻说，“路飞，在遇见艾斯前，大自然就是我的朋友，我只有大自然这么一个朋友……”

她可以不在乎人类的生死，却无法忽视……任何一个动物的存亡。

“璐璐，你发生了什么事？生病了吗？”路飞皱起眉盯着璐菲，他想起她常常说生病的事，她这样就算是生病？

“喂！大家！璐璐生病了！”

“我说路飞……”璐菲有些嘴角抽搐，她还没说这是不是生病呢！你怎么那么确定了？！

然而在同伴快要赶来时，意外发生了，旋风艾利克再次出现，璐菲眯起眼，强撑着脱力的身体站了起来：“路飞，我说过我要打倒他！”

“璐璐，由我来。”路飞挡在璐菲面前，璐菲有些气闷地看着执拗的路飞：“路飞，我想解决他！你答应过的！”

“有什么关系？”路飞眨了眨眼，转头盯着璐菲一字一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解决和我解决有什么区别吗？”

“……”璐菲怔忪的望着面前的少年，日光落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上，璐菲忽然觉得有些炫目感，她缓缓朝他伸出手，“不一样的，路飞，我已经……”不是你了……

璐菲的话还未说完，她就被一股吸力吸向了面前少年的方向，她以为会撞上他，没想到身体直接穿透了！

紧接着，璐菲发现……她居然又回到了路飞的身体里！！！

怎么可能呢！

然而路飞却似乎没有任何惊讶，他成功解决了艾利克。

后来，他们告别了阿碧丝，向着红土大陆进发，冒险还在继续，然而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谁也不曾料到，那个女孩的出现以及消失，都留下了一丝丝未曾发现的痕迹。

于千万人之中，你我相遇，即使只是擦肩而过，但是……

我还是遇见了你。

我还是知晓了你的存在。

————旭日·青空之上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