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飞梦 第16章 十五

疼痛深入骨髓，璐菲微微拨动指尖，五指僵硬麻木的无法动弹，她依稀记得自己不愿讲出艾斯的所在地，她一次次的否认，迎来的却是镶嵌针锥的铁套劈头盖脑，肌肤被生生撕裂开，璐菲失神的望着地上积聚的一滩鲜红液体，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鼻腔。

好疼……艾斯，救我……

额头鲜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璐菲咬咬牙，忍住喉咙中即将发出的呻吟，喉咙嘶哑干涩的厉害，过度的喊叫几乎将声带撕扯地体无完肤，艾斯，艾斯，璐菲和路飞都好疼啊……

“这小鬼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了……看来他什么也不会说了……说实话这样看着实在是太残忍了……！！”一个手下转过头，不忍再看，甚至不平的说情，却没想到迎面便得来一拳，鲜血如溅落的水珠，四散开来。

“你还有袒护这小鬼的空间啊，还不快点把艾斯和萨波给我带来！！”泊尔谢米气急败坏的大吼，连下手的力道都不自觉的增加，“现在有生命危险的人可是我啊！！”

“对这么小的孩子……要不要去叫村上的保安？”屋外一直听着屋内孩子因疼痛而剧烈的嘶吼声的两个斗笠男子闲聊着，想去帮助，却又有些踌躇不安。

“没用的，这座垃圾山里怎么可能会有法律……再说了……那个男人是布尔詹姆船上的……他们是向贵族上缴过金钱的。他们在这个国家中犯罪、杀人都是被默认的！！在垃圾山里就算增加再多的尸体，垃圾到头来还是垃圾。”另一个斗笠男子叹息一般的说着，他是爱莫能助，若他有能力，他怎么可能不反抗，但是……现在他们太弱小，弱小到还不如贵族的一句小小戏言。

是啊，贵族随随便便的一句玩笑话，都可以恣意剥夺他们的生命。在他们眼里，他们这些生存于不确定物资终点站的人，都不过是低等卑劣的垃圾。

“回答我！！！”屋内，泊尔谢米的耐心终于快被消磨尽，心底的恐惧与怒火层层涌上，他该怎么办？这回失误，招致的可是他的死亡！可偏偏他却对上一个如此倔强的小孩。

“我不会说……”璐菲低垂着头，她发不出更大的声音，只得如此低喃。

“你这个臭小子干嘛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而让自己受罪啊！！”泊尔谢米按捺不住再次握拳朝着璐菲的头顶重重砸去，璐菲小小的身躯承受不住他过猛的冲击，整个人绕着桎梏他的锁链绕了半圈，身上的鲜血顺着这弧划出唯美而残忍的弧度。

“我不说……我不说……”璐菲固执地咬紧牙关，忍住身上的疼痛，机械似的重复着那三个字，那仿佛由心底最深处的信念凝聚而成的箴言，她绝对不能让艾斯遭受危险！

“那够了，去死吧！”谢尔博米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不再耐心磨，他下定决定要杀了这个冥顽不灵的男孩。

“给我住手！！！”少年的吼声伴随着木墙的碎裂声响起，两个少年手持棍棒冲了进来。

“是他们！！泊尔谢米先生！！夺走我们钱的就是他们！畜生！！”一个倒竖着头发的男子连忙伸手指着闯入的少年咆哮道。

泊尔谢米眼中的阴鸷更甚，他暴戾地瞪着这两个少年，僵持的瞬间一道满是哭腔的呼唤声响起，“艾斯……”

璐菲只来得及这么一句，便因为身上饱受折磨后忽然放松而失去意识，场面开始混乱，萨波趁乱砍断绑着璐菲的锁链，抱住她就飞奔离开，恰时他听见艾斯一句“你先走！！”

“笨蛋你……！！”萨波停下脚，回头愕然地瞪着不准备逃跑的少年怒喝，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总是要决一胜负的，我不会逃走的！”艾斯瞪着面前壮硕的男子，丝毫不因为自己与他鲜明对比的身材而退缩，他的眼神溢满了戾气，他不会逃，绝不会！

“快住手！对方可是拿着刀的啊！是不能和村子上的不良少年相比的！”萨波急忙劝阻，眼见艾斯真有正面对决之意，他不由焦急起来。

“喂，你是不是有点中魔了啊？还是乖乖的把钱还给我，臭小子！”泊尔谢米睥睨着矮了他好几截的艾斯，语气冰冷。

“这些钱在我们手里才能有效地使用！”艾斯眼中的狠戾之色丝毫不输于对方，他握紧木棒，摆出应战的姿势，蓄势待发。

“别说傻话了！”泊尔谢米不再平静，理智被怒火冲散，他无法容忍一下小孩对他如此轻视，他抬手，巨大的刀朝着面前的男孩狠狠劈去，顿时烟尘滚滚，他看着艾斯手中被砍断的木棍，嗤笑道，“要是我输给了你们这些小鬼，海贼我就不做了！！”

“……”额头的血淌出，然而刚刚那一击造成的伤害艾斯并不以为意，他睖睁着对面的男子，眸中迸射出坚定决绝的神采，他不会输！！

一场大战展开……

月圆风高，婆娑的树影如鬼魅一般的随风摇曳。

璐菲已经醒来，身上钝重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哭泣，眼泪一个劲地流着，好似要把被捶打时忍耐的泪水都尽情释放。

“我说你还真是坏习惯啊，艾斯！面对真正的海贼说什么【不会逃走的！！】，为什么你就这么想去送死啊？！！”萨波双手环胸不满的盯着沉默的艾斯，“哈啊……还干了这种事，布尔詹姆一伙已经不会放过我们了，今天之后也会继续追杀我们的！！！”

“……”

“好害怕……莴依违（我以为）要死掉了……”璐菲继续抽噎着，眼泪不断往下淌。

“吵死了，你要哭到什么时候啊？！！”一直沉默的艾斯终于忍不住朝着璐菲怒吼，某小孩立刻嘴巴紧闭，委屈的瞅着艾斯，艾斯又生气了……

“谢谢你们……救了我……”璐菲忍住腰部的痛颤抖着鞠了一躬，她说着又有哭的趋势，她泪眼汪汪的瞅着艾斯，伸手揪住他的衣角，“艾斯，别生气……”

“好，我没生气！只是你为什么不招供！”艾斯无奈的叹了口气，视线扫过浑身缠满绷带没一次好的璐菲，他的语气又冲了起来。

“艾斯是我的哥哥啊，那些人一看就是坏人，我要是招供了艾斯会有危险的。”璐菲绞着手指，低着头解释，她真怕艾斯再生气不理她了，她现在只剩下一个人，要是艾斯再不理她，璐菲和路飞都会寂寞死的。

“……走啦，我们回去吧，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许久，璐菲的耳中传入一道认命的声音，下一秒她便觉得天昏地转，等视线清明，她已经靠在一个略微单薄的背上。

“我不是想背你，只是你这个样子走路太慢了！”艾斯颇为傲慢的声音响起，璐菲弯起嘴角笑出了声，她伸手搂住艾斯的脖子，心底有一种特殊的感情缓缓涨开来，让平静的心湖泛起如漪的波澜，她俯在艾斯的耳边道谢：“艾斯，谢谢你。”

“我都说了是因为你走路太慢了！”某哥哥继续狡辩，惹得一旁的萨波哈哈大笑，指着艾斯就说他‘害羞了’，然后某人狠狠地瞪着萨波磨牙威胁。

一路，笑声不断。月悄悄从乌云中逸出，清辉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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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啊？！！艾斯，路飞！这家伙是谁啊？！为啥又多了一个小鬼！！”

清晨，满含怒意的吼叫冲破缭绕的晨雾，璐菲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免受荼毒。

“你好，你是达旦吧，我是萨波。”萨波一副熟人的豪迈样走上前，伸手握住达旦宽大的手。

达旦微微一愣，旋即领悟到什么似地，大嗓门再次发威，还附带唾沫横飞：“萨波，我听过你的名字，听说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臭小鬼吧！！”

“是吗？我听说达旦也是个臭老太婆哦！”萨波笑得春光灿烂，不动声色的反击。

“别去收集这种多余的情报啊！！”某人的怒吼震天响，惹得璐菲再次捂住耳朵，然后，这种吵吵闹闹的状况开始继续。

每日以达旦的怒吼为清晨的闹铃，三个小孩开始一天的行程，他们尽情地闹，放肆地闯。

璐菲笑得很欢，听见他们对她喊：“路飞，你不追过来我们就不管你了！！”

“我来了！”每次，她都这样回应，他们不丢下她和路飞了，璐菲发现不止是自己，连她体内的另一个灵魂都似乎在渐渐苏醒一般，开始偶尔的闹腾、共鸣。战斗持续不断，山道和热带雨林中的猛兽，村内的不良少年和垃圾山的猛兽们，同海湾海贼们的战斗，每日都在继续。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恶名已经远扬。就像璐菲只知道，她很觉得很快乐。

直到有一天，报上刊登出关于天龙人要来的消息，一起开始颠覆，然而璐菲却仍旧无知无觉，【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句诗，她还没听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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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亚王国中心街。

“有人吃霸王餐啊——！！快来抓住他们啊！！”

同常日一般，中心街这种本该稀有的尖锐叫声最近却变得频繁，只因为三个坏小孩横空出世，臭名远扬还不自知，硬是在各处搞怪。

这不，他们又吃霸王餐了，最后跳窗而逃。

“噗哈——真好吃！”萨波任由身体坠落，大大的饱嗝打了出来，他满脸歆享。

“我就说吧！”艾斯得意地指着萨波，好似为先前他提出的驳意不满，现下那双黑眸中亦是满足。

再来就是路飞，食物塞得满嘴是，凭着自己橡胶人的体质就肆意将剩下的食物全倒入自己口中，现在捂着嘴‘痛苦’的咀嚼着。

三个人身手矫健，萨波凭借一户人家窗口的旗杆减慢下降速度，然后平稳落地，另两个则掉到遮阳蓬上缓冲速度，再安全落地。

“又是那三人组，是惯犯，怎么会让他们竟店里来？！！”一名巡警怒冲冲地大喊，这三个小孩的恶行让他连日来繁忙不已。

“快跑！”三人默契地喊了声，撒腿就逃，任凭那巡警扯破嗓子喊着“别逃”。

街上的行人被推挤开，三个小孩横冲直撞地让人无法靠近，然而一道意外的嗓音却让其中一个小孩的脸色大变，不复先前的狡黠。

“萨波，这不是萨波吗？！你还活着？快点给我回家！”一位脸蛋圆润，留着八字胡，带着羽翎贵族帽子，体态臃肿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急切的大喊，目光紧紧锁定在萨波身上。

“喂，萨波，有人在叫你。”艾斯边跑边转过头好奇地发问，他倒是没想过这里有人认识萨波。

“那是谁啊？那个……”还在嚼食物的小路飞……

“……认错人了吧！快跑！”萨波不自然盯着前方加快了速度，脸色有一丝阴沉。

而被吃霸王餐的店中，老板正无奈的看着手中纸条，上面几个响当当的大字让他忍不住咬牙切齿，盯着上面路飞的署名，什么叫宝藏支付啊？！！

转回现场。

“干嘛啊？！我又没有什么瞒着你们！”萨波不住后退，视线乱飘，望着面前满脸怀疑的两人，倒是心虚了。

“啊？是这样吗？”路飞仰头望天，天空中几只海鸥掠过，白云飘浮，单纯如他，眼底却也蒙上了怀疑。

“别再胡说了！快说，萨波！”艾斯沉不住气，恶狠狠的质问。

“……”

“我们之间有什么秘密这种事，你心里过得去吗？！快说！！”两人目光紧迫，誓有不大目的不罢休之意。

“你快点说！你这个笨蛋，再不说就打飞你！”见萨波还是吞吞吐吐，两人都沉不住气了，艾斯直接上前掐住萨波的脖子，萨波痛苦地吐着舌头挣扎，“我……我说就是！”

两人松开了手，萨波捂着脖子喘了几口气才说出了事实，惹得两小孩惊愕的大喊出声，这两声“贵族的儿子？！”“谁啊？”震得林中休憩的群鸟四飞。

“然后？”浑然不知自己吓到百兽的两小孩没良心的一左一右挖着鼻孔，单手插裤袋自以为帅气的质问。

“是你们问我的吧！”萨波忍不住怒喝，被两人气得有向恶魔进化趋势。

“其实我的双亲都健在……我不是孤儿，也不可能是出身在垃圾山的人，今天想叫我停下来的是我的父亲……”萨波稳定下心神继续解释，胸口有一股窒闷的感觉，他们毕竟是自己的父母，然而他们却不爱他，他们爱的只是自己高贵的身份……

那些个记忆在盘踞在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父母只是冰冷的命令着他为家族争光，从未想过他的意愿。他喜欢画画，他们却称他的作品为胡乱涂鸦并且毫不留情地撕毁；他受伤，他们不闻不问，然而王室的孩子一点小伤，也会做到嘘寒问暖。

那样冷漠的家，他呆不下！

“对你们撒谎，真的很抱歉。”萨波靠着身后的树黯然的道歉，他竟不敢看他们！

“既然你道歉那就没事了。”路飞双手抱胸，大方地原谅了他。

“虽然这么说，我可是很受打击啊，出生于贵族家庭……何必到垃圾山来？”艾斯倔气地转身，哼出一口气发泄自己的不满，然而他质问的声音却没再那么激烈。

“那些家伙喜欢的只是能够守护【地位】和【财产】的某个人，而不是我！”萨波咬咬牙，眼角竟出现了泪珠，那是多年掩埋在心底的怨，曾经他有多渴望父母的关怀？哪怕只是一点点。他发泄般的声音仿佛积怨的申诉，“如果我不能和王族的女儿结婚，我就是垃圾！为了这个目的每天用功成了习以为常的事，为我差劲的成绩，父母每天都吵架，在那家里我就是个累赘！”

“虽然我有父母，但我还是孤身一人……”萨波苦苦一笑，低下头，拳头攥紧，记忆仍旧挥散不去，“虽然贵族那些家伙看不起垃圾山……但这里总比那个令人窒息的“高城”中过着已经被人安排好的人生要好的多……”

“是……这样吗？”艾斯怔怔的望着黯然的萨波，言语竟有些堵塞。

“萨波才不是孤身一人！”女孩气愤的声音忽然响起，不同于先前男孩的清朗，璐菲挥舞着拳有气势的说，“要是那些人下次要找萨波，我就揍死他们！”

她忽然走上前，伸手抱住面前颇有些失意的男孩：“萨波，不高兴的回忆就忘掉，老是想的会影响心情的。”

“璐璐，你醒啦……”萨波僵硬了一下，才醒悟过来的似的对着璐菲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关系啦，反正和你们在一起的我很快乐。”

“那就好。”璐菲点了点头，松开了手，拍了拍萨波的肩膀，调侃一般的弯起嘴角，“别再哭了哦，又不是像我一样是女孩子。”

“我才没哭呢！”萨波气急败坏的大吼，脸上却有可疑的红晕出现。

“谁信啊！”璐菲淘气地做了个鬼脸，趁他爆发前先跑到艾斯身后躲避，搂着的胳膊探出头挑衅，“脸都红了！”

“谁脸红了啊！”萨波怒气冲冲的反驳，却不想得到两个人的嘲笑，只得自个缩头生闷气。

“璐璐、路飞、艾斯，我们一定要出海走出这个国家获得自由！”萨波忽然双手握拳，大大圆圆的眼中满满是对这个世界的憧憬和向往，“去看看广阔的世界，我想写一本书，将这些都传达出去！如果是航海的学习，一点也不觉得痛苦！我们要变得更强，然后成为海贼！”

他说得激昂，像是道出自己满腔的心声，璐菲怔怔的望着他，明明心里该激动的，可是为什么会觉得莫名的悲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路飞的事情不再是秘密，因为某一次意外，她和路飞交换意识后不再是两不知，路飞拥有这个身体后，发生的事她都知道，他们之间的记忆仿佛共享一般。而他们可以互相使用这个身体，毫无疑问的这对璐菲来说是一个惊喜，因为路飞真真切切的存在了，不再是她内心所虚构或是，路飞仅仅存在于这具身体的体内。

现在无论是艾斯，还是萨波，都把他们当成两个人来看了，这样不是很好？可是为什么现在听见自己的名字也被点中，也在萨波所期待的人中，为什么还会有一种仿佛窒息的绝望感？

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