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歌 孤独的翅膀 第十七章 承诺

第十七章承诺

我到底该怎么办？我真的不忍心伤害一个单纯的孩子，却又要付出无可避免的错误。

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他，我自然更不忍心去伤害。

如果一刀两断，我们彼此就会拥有失败的初恋；如果承诺厮守，他死了最痛苦的人也只能是我。岁月无常，世态炎凉。为什么在我们的生命里要有那么多的选择呢？很多东西都让我们学会了犹豫纠结，青春的灰暗，我早已看得透彻，我再也不会相信永恒。

我决定去找他，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爱情多美好，在短暂的青春里轰轰烈烈地爱一场，不是很幸福吗？如果有一天他永远地离开了我的生命，我也不会哭吧。我只想让往昔随风而逝，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吧，毕竟时间还在流转，生命还在继续。

我在狂风中不断地奔跑着，我要回到我离开的地方。时间的圆圈将希望变成了孤单的曲线，泪水的脆弱让我们都渺小无能。

我发现了他，他在医院门口静静地坐着。他依旧在看树叶吗？树叶落了四季，他的生命也无法得到延续，嫩绿会为他可惜。

我慢慢走到了他的跟前，笑着，对他说：“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小心护士来找你哦！”他惊喜地看着我，泪光闪烁。他对我说：“若华，真的是你吗？你离开以后，我真的特别想念你。我发现，我真的已经放不下你了，没有你，我的世界都空了。虽然我明白，我们不会在一起的。你怎么可能愿意去陪伴一个将死之人呢？现在，护士都不愿意救我了，我也明白为什么，我的生命恐怕就要结束了，我只能一个人在病床上，默默地等待那最后的结局。若华，我死了以后，你千万不能太难过，你的身体不好，受不住的。我只有一个愿望，我可不可以在你的怀里死去，那样就算我的生命即将终结，我也觉得快乐了。”

我哭了，我抱着他，说：“傻瓜，你才不会死呢！你活得好好的呢，你会永远活着的，你不要和我开玩笑，好不好？护士不救你，只是因为他们太忙了，等过段时间，还会继续帮你的。你不许放弃自己，如果你自己都看破了自己最后的结局，那别人帮你再多有什么用！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到你生命最后一秒一分。光阴带不走我们的爱情，我会爱着你，一生一世，永不放弃。相信我，一定要坚强。你会度过这个难关的，等你病好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我不难过，我真的一点都不难过，你现在就在我的身边，离我那么近，我开心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伤心呢……”

他看着我，眼眶红了，对我说：“你不难过，那你哭什么？谢谢你，至少还有你会关心我，爱护我。可惜我们不能走到最后了，或许明天，我就会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发现自己的身体真的特别差劲，常常会全身流血，比你可要严重得多。若华，你真幸福。你的病好了，你现在一定很快乐吧我就要走了，最后送送我，好不好，我想听你说话，有你的陪伴，我就是死了也安心了。”

我紧紧地拥抱着他，对他说：“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会永远爱着彼此的。生死不会将我们分离，我不会顺从上帝，因为他太无情。不要哭，不哭，你笑的样子多可爱啊，多笑笑吧，再不笑，我恐怕就看不到你笑了。我真的不能离开你！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每分每秒都在思念着你，你却试图用生死的借口来与我分离，你怎么能这么负心！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吗？你看着树叶，那摸样真可爱动人。现在，我想再看一下你那副样子，好吗？”

他勉强地笑了，对我说：“回不去了，真的已经永远回不到过去了。病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我再也不能像过去那般单纯快乐。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我的身上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我感到，我正在从草木变成枯花，我马上就要衰竭了，我马上就要沉睡了。这就是我的一生吗？我的一生就是短短十三年吗？真的太短暂了。我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都没有感受到，还有很多快乐与幸福还没有尝试过呢，我就要离去了。若华，你和幂颜，要替我活着，好好的活着，不要为了我想不开。你好好劝劝幂颜，让她不要太难过。她一直都在为我哭泣，我知道，她爱我。可是我对他没有感觉，我们只是一辈子的朋友。

我看着他，喃喃的说：“朋友，难道还不够吗？我和幂颜，会守护你一生。你在天堂，要想着我们啊，如果明年清明节你回来，可不要忘了我们。你不许忘了我们这些在你最后的时光里静静地陪伴你的人，你要记住，我们，就是你的一生。”

那天夜里，我们在医院的门口相拥而眠。

夜晚，我醒了，我不敢睡下去，我想再好好看看他，因为以后，恐怕就看不到了。这几天，是他的生命里最后的日子。我发现，其实我早就爱上他了，我欺骗了世界也欺骗不了我自己。

我愿意在他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时候去好好地拥抱他，呵护他，我会给他最后的快乐，让他再也不害怕孤单，让他笑着离去。

生死无常，命运无知，我这些日子，看过了很多生死，很多距离，我想我也长大了不少，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纯真乐观的孩子。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对生死麻木，或许我会学会掩饰，或许我再也不会哭。

我不懂，人生为什么要这样。上天总是自私地安排好了一切，我们甚至都找不到时间去接受。小时候，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岁月很长，我可以很放肆地挥霍，我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时光。现在长大了，看过了很多沧桑，我才明白过来，人生不过是一场梦，命运说你要好好的，你就会幸福。上帝说你不该存在了，你的生命就会去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继续存在着。

我想着我和他在一起的那些瞬间，觉得是那么美好。曾经，我们只不过是陌生人。如今，我们之间拥有了爱情的感动，生死却硬是要分开两个真心相爱的单纯少年。

上天你留下他吧，他那么可爱，那么单纯，你怎么舍得？生命对于天地而言，一定是必然的微不足道。可是他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昨天之前我还在纠结，我到底要不要选择他。可是他对我说的那些话，真的太让我感动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过，我顿时毫不犹豫地爱上了他。

天亮了，他醒了，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时间也许快到了，我们马上就要经历最后的诀别了。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不能失去他。没有经历过爱情的人，一定不能懂得失去一个人的含义。

我记得，有人曾经说，两个人只要真心相爱，上天就会成全他们，如果我和他的爱情足以感动天地，那么他就一定会不断地在我梦里出现，让我忘记他的离开，让我以为，他还活着。

他虚弱极了，对我说：“若华……我…我恐怕撑不住了，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帮我完成一个心愿吗？”

我大哭起来，对他说：“你不要死，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人。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慢慢说，我们不哭，不怕……”

他的眼角流出了几滴清泪，对我说：“你可以……好好劝劝我爸爸，让他不要太悲伤吗？……如果可以，再找一个孩子……就把他当作我吧……领养……一个孩子或许，就不会那样伤心了。”

我紧紧地抱住了他，对他说：“不要，不要！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在一起，什么也分不开你和我，生死算什么，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要永远都陪着你，你不许闭上眼，你说什么傻话呢？你怎么可能死了，你只是感冒了，你没得白血病，你不会死啊。傻瓜，我们之间说好的爱去哪了？你怎么可以抛下我呢？我们要走一起走，你死我死，你在我也在。不要死，好不好，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我只想，永远都可以和你在一起……”

他笑了，那笑容真的很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