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湮碎月轩华 十五、归期

十五、

“时隔十一年，掌门，也是时候让他回来了。”

禹仚派，虚修峰。

黄褂老人抚着长须，大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看了看身后的男人，见他一脸凝重不由的笑了。

“难不成这么多年来，掌门还是不能原谅他？”

“不是，”戚磊笙摇头，叹了口气，“而是觉得亏欠他太多，而不知道如何弥补。”

“我已再次确认祖先的话，祖先说，不要责罚他，或许今日我们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也是天意弄人。”弘华真人反手，一把长剑破空而出，剑身银白，龙吟不断，“这个作为补偿，送予他……至于其他的，我们却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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衠若将行李拿起，走出了屋外，像平常一样关上了门。

“玄珠姑姑，我们回去吧。”他说。

回去玉阳峰。

璃卿殿内，站着许多人，有衠若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或者那些是他已经认不出的人。他低头走入，规矩的跪在了中央，向坐在最高处的男人轻轻磕了三个头。

“弟子戚衠若，拜见掌门，副掌门，各位长老。”他一如既往的乖巧，却不似先前有着温煦的笑容。

“若儿，时隔多年，你也长大了啊……”戚凯玄有些激动，这是他的孩子，他日夜思念着，终于在今天，他回来了。“抬起头来，让为父瞧瞧你。”

“父亲。”衠若抬起头，淡淡的表情，激不起一丝波澜。

十一年了，现在的衠若已经十五岁了。十五岁的他依旧那么美丽。肤若脂雪堆就，眸色清亮透彻，秀挺的鼻梁下，唇似樱花水光闪烁，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是那一头的金褐色长发与琥珀色的眸被黑色替代。

“若儿，你的头发怎么变成了黑色……还有你的眼睛……”站在衠若左手边的一个少年上前一步，不解的问道。

衠若偏头打量起眼前的人，就算身形拉长，气质变得更为成熟，他也能认得出，这个高挑的少年是他的哥哥，戚央泽。

“因为修炼完《历心诀》之后，发色与眸色变成了黑色。”衠若微微垂眸，神色平淡。

“若儿，你是说你已经修炼完《历心诀》最后一章？”戚磊笙终于开口，他有些惊讶的望着衠若。

“早些年就已经修炼完了。”衠若如实的回答。

殿上的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有惊讶，有疑惑，也有妒忌。

“好孩子，起来吧，”说话的是弘华真人，他虚空微微一托，衠若便起了身，“这些年辛苦你一个人在秀冉峰居住，晚上我们在这为你举办成人礼。”

“谢谢大长老。”衠若鞠躬，退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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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儿，这么多年分离，你总算回来了。”梅依眼里闪着泪花，抓着衠若的手，目光久久不离他的脸，“娘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大哥他终于愿意让你回来了……”

那时还仰头看她的四岁孩童，如今也长成了翩翩少年。但时间也在她的发线里，刻下了痕迹。

“娘，不要哭。”衠若伸出手指，接下了那泫泫欲落的泪珠，温柔的扶她坐下，“若儿不是回来了么，您这样哭着，我会心里不好过的。”

“若儿，我的好孩子，早些年你大伯便已得到祖先的召唤，可是却在不久之前才明白，祖先并不怪罪你……”梅依幽幽的望向窗外，“平白的让你遭受这么多年的惩罚，我的心里真真难受……”

衠若眸色微闪，却没多大的不满，他顺着梅依的目光望向窗外，淡淡的表情毫无喜怒之分。

“其实这些年我过得还好，并没有多艰苦。”他眼底似是酝酿着什么，寒色一起，“只是很多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想再拿回来是不可能的……”

“若儿？”梅依听他语气微冷，不由得望向他。眼前的少年不是记忆中那么温文尔雅，有着温暖堪比二月春风笑容的小男孩，他变得更加稳重，更加成熟，却也更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怎么了？娘是不是冷了？”衠若收回视线，冲梅依柔柔的一笑，“初春的时候天气还是微凉，娘最好不要开着窗户吹着，免得受寒。”

衠若将窗户微掩，只留了一边开着。

“若儿！”窗外的少年冲着衠若挥手。

“你哥哥来了，这两年他在外历练，前一个月知你要回来，就赶了回来，”梅依拍拍衠若的手，“若儿，你哥哥也是非常想念你，你跟他好好说说话。”

“若儿！”央泽走了进来，“娘，你也在。”

“你跟若儿聊，娘为你们做点点心。”梅依起身，将空间留给了这两兄弟。

“若儿，我们终于把你等回来了！”央泽心里欢喜，十一年分离，终于盼到今日，他怎能不高兴？

“哥哥说笑了。”衠若坐下倒了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若儿这些年何曾离开过，又怎么算的上‘回来’？”

央泽愣了一下，也坐了下来。

“若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央泽心里有些不解，衠若现在变得跟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说实话他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他这样说话还要跟他打哑谜。

“没什么，哥哥误会了什么吧。”他给央泽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你我兄弟，如果还不明白，那要怎么说才能算得上明白？”

央泽皱起了眉，他开始有些不安，难道说他都知道了？

“你是知道了什么？”

“什么？”衠若反问，央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在这一刻才知道，以前的衠若不会再回来了，在他听信罗沛柔的话，在衠若最需要自己站出来的时候选择了退缩，也许那时，两人之间便起了隔阂。

“对不起。”央泽苦笑，起身走了出去。

梅依再回来时之见衠若一人坐在窗前发呆，便问道，“你哥哥呢？”

“哥哥说有事要做，先走了。”衠若笑着接过梅依手里的点心，浅尝一口，赞道，“好吃。”

看着梅依满足的眼神，衠若垂眸。谎话，谁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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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发——！”一声之后，梅依上前为衠若梳起头发，不一会，便束好了发。

“礼成！”

衠若对着上座的牌位磕头，完成了他十五岁的成人礼。

“若儿，这是你满月时荒衡派送来的兽蛋，现在你成年了，也归你保管了。”戚磊笙将一个银色的蛋交予他，“还有这个，你的安先生给你的乾坤环，这个赤炼短刀是武昌派的掌门送与你的，这个盒子，是蓝翎派的礼物，现今你成年了，就一并交予你了。”

衠若一一接过。

“至于我们，将这把‘青莲’作为成人礼，送给你。”弘华真人慢慢走过来，手里银白色的剑闪着清冷的光，“这么多年来，是我们亏欠你太多。”

“大长老！”另一个赤衣老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把剑，“你怎么……”

弘华真人抬手，制止了上清真人要说的话。

“事已至此，就请大家不要再多问了。”

衠若没有多么欣喜，漠然伸手，接过了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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