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湮碎月轩华 十四、永恒存在于一刹那之间

十四、

今日是最后一日比武，不过南枝与连初都没什么心思，草草比完后，宣布第一名的时候，他们这一阶无疑是央泽第一，而另一阶则是武昌派的弟子，青枫，今年才十八岁。

两人听完宣布后，头也不回的往回跑。

“南枝，你说清楚，什么叫做今晚就走！？”连初关上门，劈头就问，“‘武盛会’不是要举行九天么？”

“说是这么说，凌师兄刚来找我，说是昆仑有事，宫主召我们速速回宫。”南枝明显也不高兴，这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哪里舍得这么快走。

昆仑的弟子与其他门派的弟子的历练年岁是不一样的，例如禹仚派十五岁便可以下山历练，而昆仑必须要十八岁才能下山历练。南枝和连初对这规定非常不满，可是又能怎样？而且现在难得出来一次，现在告诉他们晚上就走，说高兴那是骗人的。

“该死！”连初心里像是烧了一把火，心情极差，他想到了衠若，要不要求元大叔向禹仚派要人，带他回去呢？

想着他就往外走。

“诶？你去哪儿！”南枝见他往外走，连忙问，谁知连初理都不理他，开了门就跃上屋顶，两三下起伏，人就不见踪影了。南枝抬头，听着屋顶的脚步声，喃喃道：“这么心急如焚……还是第一次见……”

衠若整理好书籍，歪头思索了一会。这些书都是看过就会，如果到时玄珠问起来要怎么瞒过她呢？唔……就说自己看不明白吧，请求她带些其他的书给自己，这样应该没问题。

他又收拾了一下，将桌上的颜料拿了起来，决定今日去作画。连初来之前，他还能做些自己的事。想着就有些开心，眉`眼间不知不觉中染上了细细的暖色。

衠若到了花林，惊讶的看见连初已经在那里站着了！怎么这么早！？

“三儿，你来了。”连初见到他，笑意毫不吝啬的布满眼底，“我等了你好久了！”说完走上前，从他怀里接过一堆颜料和宣纸，放在桌上。

“……哥哥，今日怎么来的那么早……”衠若抿唇，有些害羞的唤出了一声“哥哥”。连初一听，笑了出来。这一声“哥哥”把他一开始的郁闷心情扫的可是一干二净啊！

“难道三儿不想我早点来么？”连初铺好宣纸，“今日是作画？”见衠若点头，他指了指前面，“三儿，你站那里，让哥哥给你画一幅画如何？”

“画我？”衠若有点惊讶，见连初不似说笑，也不推脱，走到了花林中间，“这里可以么？”

“可以。”连初颔首。然后拿笔点了墨，便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

衠若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要摆什么动作，要不要笑，总之整个人站在那里身体僵得很。

“三儿，你坐下吧。”衠若听话的坐下了，连初抬头，“三儿，我今晚就要回去了。”

回去？衠若不解，再看连初眼里的黯淡，一下子就明白了。

“那明日……不能来了，是么？”相遇相识总是短暂的，分离也总是来的特别快。衠若微微垂眸，心里像是有一条梗，卡在那里，有些钝钝的痛。

“三儿，你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会觉得我对不起你。”连初心里也不好受，衠若的表情像是更加落寞，那种被抛弃的感觉他也不喜欢。他下笔的速度放慢，好一会才说：“我回去后，会去求你们掌门，我想带你走。”

“不行！”衠若听到他的话，马上制止，“我不能离开这里，哥哥你答应我，不要去求掌门！”他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戚衠若，如果那样……会被他知道自己放火烧了祠堂。对祖宗的不敬的人，是会被所有人唾弃的，他不想让他知道他的事，即使他是被陷害也好，他不想连初对他的印象不好。

“为什么？”连初皱了眉。

“我犯了错，不能离开这里，哥哥你不要为难三儿，好么？”衠若咬着唇，“如果有一天我能离开这里，我会去找你的。”

“……”连初面色也不由得沉重，“我知道了，我不会去说的……只是，三儿，你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难道一辈子不出去了？”

衠若哪里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只是看着连初眼里的担心，他不想让他抱太大的期望。

“也许很快就能离开，或者是一辈子。”他能回答的只有这个。

连初不再说话，只是手里的笔被他紧紧地握着，他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气氛一时间僵硬了，连初最后松开了拳头，又开始细细的一笔一划的描绘着，他想把他刻在脑海里，至少不能忘记。

“三儿……”不知什么时候，连初走到他面前，将一块羊脂般玉的佩放在他的手心，“这是我送给你的，收下吧。”

“谢谢。”衠若很开心，爱不释手的摸着那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一只美丽的鸟儿，栩栩如生。“可是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他有些低落，自己似乎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乖乖坐在这里，让我把你画下来就好。”连初摸摸他的头发，金褐色的发丝在指尖穿梭。真想一辈子这样和他在一起，连初苦笑。

时间慢慢流逝，衠若看连初画的极其认真，便细细的打量起他来。菱角分明的轮廓，深邃艳美的眼，眉宇之间流荡着温雅的神采，额前的碎发更是给他添了几分不羁。真是一个俊俏的少年，他想。

“三儿，我喜欢你。”不知什么时候，连初已经抬起头来，望向衠若“待你长大，我娶你可好？”

那是一双如星的眸子，似是有一道漩涡蛊惑着衠若，让他差点想开口告诉他“他是个男孩”这句话，生生的卡在喉咙里，最后只能凝聚为一个轻轻地点头。

连初笑了，这一刻没有什么比衠若害羞的神情更让他动心。花丛中的人儿眉`眼精致，那双琥珀般的眸子泛着迷`人的色泽，唇色绯然，那抹笑意如樱瓣飘落，甜蜜如糖。连初手不停下，在最后画上那素白的脸上，刻下了此时让他动心的那张脸，那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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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初回到玉阳峰时，南枝将收拾好的包袱递给他，连初接过，将一个小小的画卷放进包里，又觉得不妥，最后放入了怀中。

四人告别了戚磊笙，戚凯玄，便踏上了回昆仑的路上。

“你跟他道别了？”南枝和连初跟在元邵身后，南枝压低声音问道。

“恩。”连初点点头，“我把‘那幽’给了他……”

“什么！？”南枝差点叫出声，赶紧捂住嘴巴，“你来真的？！”

连初不说话，神色淡淡，只是那眼底的闪着微弱的光，让南枝都无法言喻现在的他是有多么认真。

也许永恒也就存在于一刹那之间，但是还好，他有幸将它留在不动的思念之中。

连初将手放在胸口，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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