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诛绝 第三章 突来的恶人 下

“住口！你说，是人命值钱呢，还是牛命值钱？”

“这………这……”

李标拔出钢刀，阴森森地抢着说道：“如果人命不值钱，大爷便宰了你。如果牛命不值钱，大爷便割下一条牛腿，给大爷弄来吃。”

李大海急忙躬身求饶道：“大爷，你……你行行好……”

“说！你要留人命还是留牛命？”

李大海急得大冷天额上冒汗，哀求道：“大爷，全镇只有这一头牛，百十口人丁的希望，全在这头牛身上……”

“废话！”李标咄咄逼人地喝叫道：“大爷走的时候会给你银钱，权算牛的价款，已经算是开恩了，不许你再啰嗦。”

说完，举刀向牛栏闯去。

对于闯荡世间的江湖草莽，平民百姓可说相当矛盾，畏之如鬼魅，敬之如仙人。李大海碰到这样不讲理闯荡江湖的人，认命了。但仍存有感动对方手下留情的希望，跪倒磕头，声泪俱下地求道：“大爷，请行行好，请……”

李标有一颗铁打的心，身上流着冰雪似的凉血，猛地扭身就是一脚，“噗”一声踢在李大海的胸口上，把李大海踢得仰面便倒，接着冷哼一声说：“你再不知趣，大爷把你的脑袋宰下来做溺器，杀你一个贱民，等于是踏死一只蝼蚁，不信你可试试。”

说完，恶狠狠地进入牛栏。

李大海缓缓爬起来，手抚在被踹的胸口上，仰首向天，泪下如雨，手颤抖着，用只有他自己方可听到的声音说：“苍天，难道说，我们的罪还没有受够么？难道说，我们已无路可走了么？难道说，真要我铤而走险么？苍天，我究竟忍到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不管李大海是否能忍住，牛栏中已传出可伯的牛鸣，撞击声惊天动地，李标的叱吼声刺耳。

李大海以手掩面，转身急步走了。刚回到厅中不久，李标提着一大块血淋淋的牛肉进人厅中，往桌上一丢，冷冷地叫道：“给我送入厨下，手脚放快些。”

小娃娃看到血淋淋的牛肉，吃了一惊，焦急地问道：“爹，怎么回事？怎么我们家里……”

李大海摇手禁止小娃娃往下问，说道：“明华，把牛肉提着，跟为父人内，帮你母亲准备食物，不要多问。”

“孩儿遵命。”小娃娃顺从地回答。

父子俩提着牛肉，默默地进入内屋。

内堂中，中年妇人掩面饮泣。李大海脸色铁青，叹口气一字一吐说：“权将冷眼观螃蟹，看他横行到几时，我们除了逆来顺受，别无他途。”

中年妇人饮泣道：“相公，我们的牛没有了，今年……”

“天无绝人之路，以后再说。”

小娃娃大惊，急问道：“爹，我们的牛……”

“可怜的老牛，你再也看不到它活生生地偎在你身旁了。”李大海惨然地说。

小娃娃一咬牙，奔向墙角。

“站住！不许你胡来。”李大海低叱。

“但……爹！”小娃娃咬牙切齿流着热泪叫喊。

“打掉牙齿和血吞，忍不了也得忍。再说，我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李大海沉声说。

小娃娃用衣袖拭掉眼泪，愤怒地站在那儿，小拳头握得死紧，大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浑身因抑制而颤抖，一言不发，不住吞咽口水。

李大海长叹一声，欲言又止，最后接过儿子手里的牛肉，向妻子说道：“红莲，下厨去吧。仙佛无凭，我不信天，但物极必反，这些人早晚会受到惩罚的。”

半个时辰之后，下酒菜俱备，由小娃娃将酒菜送上，并且在旁伺候。

李标和梁宽踞桌大嚼，酒到碗空，只片刻间，便喝了大半坛酒，一大盘红烧牛肉少掉了一半。

李标吃相相当恶劣，牛肉火候不够，他用手帮着牙齿撕咬。喝了半碗马奶酒酒，伸出油腻的大手，拍拍站在身旁的小娃娃肩膀，醉眼朦胧地说道：“娃儿，你长得好清秀，叫什么？多大了？”

小娃娃咬着下唇，一面提着羊皮袋子替李标斟酒，一面没好气地说道：“叫李明华，今年八岁。”

李标看了李明华不驯的神态，大为光火，猛地一掌扇出，“啪”的一声，给了李明华一耳光，冷笑着说道：“该死的杂种，你敢对大爷无礼。大爷教你一些做人的礼貌，向大爷回话，必须态度卑谦，必须说回大爷的话五个字，知道么？”

梁宽接口说道：“我们是练武之人，身份是高高在上的，因此，你们这些普通人必须态度谦恭，记住了。”

李明华记起父亲的话，打掉牙齿和血吞七个字，不知包含了多少血和泪。他心中在痛恨，但口中不得不说道：“回大爷的话，小的记住了。”

李明华知道，假使他胆敢反抗，那么，家破人亡的大祸必将光临。为了全家人的安危，他必须逆来顺受，忍不了也得忍。

在这一带，种庄稼必须倚赖牛马，而以马为主，但由于边塞需马极殷，民间的马已经被征用，只好转而使用大黄牛。同时，普通人家也养不起骡马，牛便成了身价百倍的牲口，李明华眼看倚以为生的牛成了暴客桌上的佳肴，心中本就痛苦万分，再受到暴客的无端煎迫，心中的怒火已接近燎原之势，但为了全家的安危，他居然忍受下来了。在内心深处，反抗的意识被现实环境硬压了下去。

李标桀桀怪笑，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些普通人，骨头生得贱，只有这样对待他们，他们才会服贴的。”

梁宽阴阴一笑，说道：“兄弟不以为然，如果咱们不是有了一些机遇，能修炼武学，就没有高高在上的地位，也不能为所欲为了。你看，这个杂种表面上伏贴容忍，事实却心中恨极，从他眼中所流露的神色中，可以想到他心中是如何的愤恨了。这杂种幸而是普通人，不然，将是个可怕的人物。小小年纪，居然能忍辱负重，心中愤怒如狂，仍能低声下气，不动声色，假使他也是练武之人，那还了得？”

李标放下酒碗，嗤之以鼻的说道：“梁兄担忧了，向他们这种普通人，就算会点蛮力，不能得到练武的法门，能有什么作为。”

“李兄切记，万事说不了一定，也许”

话还没说完，外边传来一阵急骤的蹄声，把梁宽的话打断了，梁宽推椅而起，向李标叫道：“罗管事来了，我们去迎接。”

两人掀开门帘，拉开大门奔出，汇合来到的骑士出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