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 五 忧伤的林依然

正中的太阳特别毒，热浪一股接一股的打着照面。我感觉到林依然坐在我后面不停的挥着手扇来扇去。

林依然抱怨我，说：“大头菜，你约女孩子的手段也太拙劣了吧。”

我纳闷，问“怎么着？”

她说：“你简直笨的没脑。”

我发誓我肯定没惹她。

她说：“前面好像有家报亭，你去买点水吧，我舌都伸了。”

刚出来带的两瓶水她都喝光了。本来想，出来路边再买点水好了，可她指给我的这条路越走越偏僻，直到后来连人影都见不到。

我睁着一双炼就的火眼睛睛，努力的看清后，告诉林依然，那是一堆白色的铁皮，等回收呢。

我估计她特晕，我说：“你来回这这么多次，还不知道有什么没什么啊？”

她说：“我哪个知道，以前来的时候坐的车，外面的东西不怎么注意。”

她转而有些哀求：“大头菜，那就拜托你把速度在拉上来，前面可能就到了。”

我说：“你坐好啊。”我把内力全部运到脚上，这辆自行车立刻被我猜得跟风火轮一样。

林依然尖叫着，将我的背当竹子一样狠狠攥在手里。

这片湖很静。我跟林依然并排坐下，攮鱼饵放长线。

“说说你的故事吧。”林依然笑着拉开序幕。

我笑的很尴尬，说：“我的故事很糟糕，纯属少儿不宜。”

林依然笑出来，说：“看来你不太规矩，经常闯祸是吗？”

“也许吧，起码我妈这样认为。”我傻不拉几的点头。

“你应该是经常被打吧？”

“三头两回，常说的家常便饭吧。不过，这些年，我妈带着我挺不容易的，小的时候她不打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就用上家伙了...”

“萝卜...”她笑的直不起腰。

我肯定她钓不到鱼。

我们都钓不到。

我说：“该说你了。”

她像没听见，我又叫了一声。

“很小的时候我就一个人住了。”她说。我看不出她的表情叫不叫伤感。

“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一直吵架，在我印象里，他们似乎从来就没有互相笑过，记得我四岁的时候，有一次幼儿园放学了，别的孩子都被自己的爸爸妈妈接走了，我一个人坐在接送厅的冷板凳上，焦急的等着爸爸妈妈来接我回家，太阳落了，我一直等，等的眼泪把胸前的衣服都湿了个透，等到的只是夜幕的降临，那一刻，我好怕，我以为爸爸妈妈再也不要我了，那时我哭得撕心裂肺，正哭得伤心的时候，幼儿园阿姨因为回来取东西，发现了我，问我爸爸妈妈呢，那时我就告诉她，爸爸妈妈不要我了，结果是那阿姨送我回的家。”

“当我被送回到家时，家里一片狼藉，电视摔坏了，冰箱坏了，沙发被刀子割得一片惨状…那景象比被土匪抢了还要惨，墙角的一边，妈妈就全身破烂的坐在那里，头发纷乱，脸上手上一片紫淤，嘴角还在流血，而爸爸则垂躺在破烂不堪的沙发上，白色的衬衣也被撕得粉碎，胳膊上，脸上都布满了血红的抓痕。”

“我惊呆了，阿姨也惊得一动不动，我回来了，爸爸妈妈没有看我一眼，那时候，我虽只有四岁，就尝到了心流血的滋味…”

林依然的声音越来越有一股古琴所散发出的忧伤，她眼角已有明晃晃的液体在闪动，映射着夏日的阳光，十分的晶莹透亮。

我胡乱在兜里摸出一叠纸递给她。

“十岁的时候，他们结束了长期的战争，离了婚，我被判给我爸，而我不愿意再在家里住，我就要求去学校寄宿，那期间，我一直没回过家，等到十五岁的时候，我就和我爸提出想一个人住到外面去，我爸没有反对，就在豫景花园买下了现在的房子，我一个人住着，就再也没回去看过我爸，也没去看过我妈…”

林依然，放眼看过去，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精灵，那么可怜的楚楚动人。

“你知道吗？我心早就凉透了，很麻木，我真的感觉不到什么是父爱母爱，什么亲情，每次看着别人的父母牵着自己女儿的手走在大街上，我就会盯着看一会，那时，我就越告诉自己，我谁也不需要，我照样可以活的好好的…”

林依然接着把脸枕在双膝上，背着我，啜泣声隐隐可闻。

我把右手放在她的头发上，摩挲着，林依然突然把头转过来：“大头菜，我想借你肩膀。”

我重重点头。

林依然靠着我的肩膀，她的头发散发出很诱人的幽香，我甚至已感觉到我的肩部已被她的眼泪湿透，很冰凉。

我隐约感到有一种叫责任的东西在身上隐隐闪现，那么奇特和让人感到惊悚。

我不知道该怎么动。

林依然抬起头，瞬间恢复了常态，说：“不钓鱼了，我们去玩吧。”

我说，行。马上起身跟林依然收拾东西。

我不知道湖里的鱼有多少指着我们的鼻子笑的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