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 三十七 杀人夜

晚上吃饭，我说：“妈，我明天去北京。”

“去北京做什么？”

“不告诉你。”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萧妈夹起支鸡腿扔我碗里，说：“那个小姑娘什么都和我说了，我是真不知道你现在的能耐越来越大，出那么大的事，把你妈蒙在鼓里。我不点破你，是不想让你难受，你真以为你妈那么好骗？”

我埋头啃鸡腿啃得比狗还专业。

我妈拿筷子敲着桌沿说：“你能不能以后什么事都和我说？”

我把啃剩的鸡骨头扔一边说：“您大惊小怪了，真的。”

“都出人命了，还大惊小怪？！”

我妈有点生气。我端着碗里的饭难以下咽。我说：“您别说了，大不了以后我不回家了。”

“你再说一遍！”我妈重重的把碗在桌子上摁了个闷响，说：“你以为我稀罕你，摊上你这么个破小孩，我都不知道做了哪辈子孽。

我彻底吃不下去了，把碗搁桌子上，转头就走。我妈把筷子扔过来射在我后脑勺上，喊：“你今要是踏出这扇门，你就别再回来。”

善哉！我头也没回。

天津小城的冬夜，一个破小孩踩着一双破鞋在稀薄的空气里像无头的苍蝇撞来撞去。

天空有米粒的雪花坠得寂寂寥寥。

大街上鬼影重重。我踱着步子伸手哈气。我摸出手机准备给高扬打个电话，弄了半天发现停了。我准备找个店先对付这一晚，摸了钱包一看，里面乖乖的躺着几枚硬币...

善哉！善哉！

我仰头看着被路灯渲染的无数金丝细雨，铺天盖地，突然想引颈自刎以谢天下。

这一夜又重蹈覆辙走在昨天，一点选择的余地也没有。

我找了个取款机的亭子，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我感觉有人拍了我一下，朦胧中看见高扬歪着脸拉我。我头有点不舒服，昏沉沉的，以为出现了幻觉，问你是谁？他拉着我直接将我塞进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车内。

车内很暖，我渐渐清醒过来，看见一边的高扬，我吃了一惊，我问：“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回来？”

“你神经有问题吧？”他拍了下方向盘笔直的骂我。

他坐在驾驶座上，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起了车。

我说：“你别骂我，我今够倒霉。”

“活该！”他点点自己的脑袋说：“跟你妈吵个架至于跑出来吗？你这地方进水没？！”

“我妈给你打的电话？”

“我打的，你的打不通，我打给你妈，她说你不知死哪去了。”

......

“算了，先回去吧。”他把车打活说：“你妈叫我帮忙找你，刚才开车刚好路过看见你死在那。”

我说我不回去。

他扭头奚落我：“大哥，你省省吧。你已经不小了！”

我把头靠在车窗上懒得再理他。

车直接开回家，他说：“早上八点，滨江道有饭局，我在这等你。”

进了屋子，我妈早睡了。我看了看表，已经五点半了。我去把手机插电源上充电。

一挨着床，全身残存的力气瞬间散了个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