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异传之轮回 第十三章

而在妖言再次奋不顾身的冲了过来时，却纹丝不动，且将她生生阻隔在外。

“这样你满意了？我的耐心可是不好的，如今你便是想反悔也是不可能的，否则我会杀了你，杀了她，再取了南桥城里那些痴男怨女的魂魄也是一样的，还有何覃……”

“狸枭！不答应她！她伤害不了你的！”妖言疯似的凝聚指尖光束狠狠的敲打着门口稳若泰山的青色屏障，可却不起丝毫作用。

我从来没亲眼见过妖言在我面前使过她鬼魅的术，每次我让她试给我看看时，她便会以我看不见的形体和速度弄一些奇怪的东西整我，比如从天而降的水注，突然盘在我肩上的巨蟒，半夜将一颗头颅凌空吊在我床头……

我突然觉得她以前的那些事，其实也不是那么的讨厌嘛……

“妖言，你走吧……这跟我是否答应她是无关的……”

“你……”她蓦然一愣，而后措愕的直视着我。

“你真的要我走么？”

“是……”

“好，我走……”

几乎就在话音刚落的瞬间，门口红光伴着轻雾幽现，然后她在我面前再度离去，消失的如此干脆利落，不留任何痕迹。

“走的可真快啊……”我扬起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庙门低声呢喃。

“傻子，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她自己，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是么？那个东西就真的有那么重要？重要到每个人都想得到？”

“它除了对你以外的人没有任何用处，但人以外的八方妖魔却是有用的紧。”

“什么用处？”

“这种石头就像大师圆寂后的舍利，只有在凤凰死后才会出现的，你知道么，凤凰是不死鸟……”

“你是想告诉我，它有多么难得？”

“不是么？千万年来，我只见过你这么一次，得到了它，那么便是飞升成仙也不成问题，自然很多人都想得到了，不过对我而言，它不过是我修行和解脱的一颗灵丹妙药而已。”

凤凰？死了？

我在想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很难受，好像抓住了什么，却又模糊不清……

突然眼前红光弥漫，胸口顿时像万虫啃噬，抬起头便看见青鸾将一只布满黑色纹络的右手朝我张开，指尖光芒流转浮窜。

“我等不及要看看这绝有的凤凰石了，呵呵……”

胸口很疼，像在被谁用尖刀细细剜剐似的，才片刻便疼的我喘不过气来。

“后悔了吧？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男人，而饱受如此的痛苦？”

“可惜啊，可惜，你只能成全我了。”

“每年清明，我会让他去给你上柱香的……”

突然耳边传来啪嗒扑的一声闷响，抬眼便看见青鸾面色变的几分寒戾几分不耐。

“又是你？你以为把他带来能有什么用？现在谁也阻止不了我了！”

“狸枭……她说的是真的么？你要跟这个妖怪用命交换她痊愈？”

我本不想理会妖言的，可是却听到了何覃的声音，我从未想过他竟然会来这里，不过既然妖言也来了，便只能是妖言带他来的。

我强忍着加剧的疼痛回头看去，便见何覃面色苍白的趴在门前的青色屏障上，双手抓的很紧。而妖言则是气息孱弱的半匐在门扉边，桃色身形有些飘忽半透明，像上次被那男人放出来时一模一样。

“何覃，我……说过，会救她的，我便一定会救她……”

“真是啰嗦烦人的家伙……”身旁青鸾似乎越发不耐了，身子猛的一闪，便几步移到我的眼前，然后右手用力一挥，便将半截指腹没入了我的胸口。

瞬间只觉得整个身子随之抖动，疼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全身也像抽了筋骨一般几乎瘫软在地，却又被一股无形的迫力勉强架起。

“不，狸枭！你……”

“青鸾！你会后悔的！你快住手！”

而就在两道叫喝没入我的耳中之时，耳畔传来撕拉嗞嗞的闷响，刹那间，疼的我几乎昏厥过去，嘴角沁出丝丝粘液和血腥。

“哈哈……谁也别想阻止我，凤凰石是我的了！”

“妖女！放了她！生死由命，岂有以命换命的道理，你凭什么逆天而行！”

“何覃，你傻么？她死了，你心爱的女人就可以活了啊，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而你不用付任何酬劳，觉得难受你可以马上回去看着她，不然她醒了见不到你，可就伤心了啊……”

“青鸾！你以为你可以如愿以偿！你做梦！就算她死了，你也休想得到凤凰石！”

“该死的孤魂野鬼！你还是先看看自己的模样吧，用自己的修为将他片刻弄到这里来，你以为就能改变得了什么吗？”

“狸枭，你听着，千儿是我这辈子爱的人，那么也将由我自己去守护保护她，除了我，谁都不可以！若你为了救她而死，那么，我何覃也只能将我自己的这条命赔给你！”

“嗯……唔……好疼，你们……都别说了，我……这二十年……都过的简单……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后悔……不……改变……我……”

突然全身彻底的瘫软，双眼模糊，鼻尖尽是浓烈的血腥，衣襟早已被血染的透湿，紧紧的贴在了肌肤上，粘稠湿腻，很难受很沉闷。

我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在凌空漂浮，强忍着最后一丝气力睁开眼，却只看见一张近在咫尺的怪异脸庞，充满无与伦比的嗜血和疯狂。

转了转眼珠子朝庙门望去，却看到何覃和妖言满目的悲凉和愤恨，不停的敲打着门上的屏障。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悲鸣，更比晨鸡破晓，鹰落长空。

朦胧无力的眼帘外，我只觉得金光诈现，顿时将周遭一切湮灭，微微撑起眼睛，却只看见肆意漂浮的金色翎羽，像天际浮沉幻动的云锦一样。

“你为什么总是将我给你的东西轻易给了别人？”

“我给你的东西，除了我，谁也不能碰触，即便你不要……”

谁在说话？是谁？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全部被一层层厚实密集的金色翎羽所覆盖，可那声音却仿佛就在我耳边流转，但不管我怎样睁眼怎样去探索，却始终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你是谁？”

“凤凰石是你给我的么？”

“你出来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的很焦躁不安，胸口像一把火在灼烧，脑中千丝万缕思绪流窜，却抓不住一根。

可不管我怎样叫喊，那人却始终不回答我，也不出现，只是再度重复着那两句话，像回荡在幽谷绝境的箜篌长鸣，说不出的凄凉与落寞。

“你为什么总将我给你的东西轻易给了别人？”

“我给你的东西，除了我，谁也不能触碰，即便你不要……”

“你到底是谁！出来啊！”我烦躁的放声大叫，可话音刚落，周遭一切却又变了模样。

金色翎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不存在过，青鸾就在我的身前，一只手还插在我的胸口。

可是不同的是，她神情骤变，脸色僵硬且痛苦的直瞪着我，像那些夜里总出现在我身旁的厉鬼一样，充斥着死亡与不甘，以及深不可测的怨念。

因为她半截没入我胸口的手指早已被一团幽幽燃起的赤金色火焰给灼烧殆尽，而且那团火焰还在朝她身上蔓延。好像春日暖阳下的冰雪融化一般，不过却是静的没有一丝烧融的声音，但却丝毫不减形速的吞噬着她整个身子。

“嗯……阿……”忍着恢复知觉的巨大疼痛，闷哼两声，却再也支持不住的倒了下来。

静静地躺在庙中央漆红地板上，气若游丝，感觉每一寸呼吸都分外艰难，双眼无力的耷拉，半开半瞑，胸口的疼痛迅速涌上头顶，整个脑子麻木僵硬的不像我自己的。

我看见青鸾被一团如地狱般噬魂的赤金色火焰给完全吞噬，才眨眼的功夫，那团火焰便扩散成一块门板那么大，将她每一寸肌肤骨血都包裹在内。

在隐隐的金色起伏碾转的火焰中，慢慢浮现出一只两人高的碧青色大鸟，首如鹤，尾似凤，足细而长，眸如玛瑙，大小同盏。

可惜，一身若云锦若流水般的碧青色羽毛却被烈焰烧的卷曲焦黑，冒着丝丝轻烟，一时间整个临江庙只听得她一个人撕心裂肺的悲鸣，仿佛要划破人的心耳一般。

然后我便看见一道半透明水纱桃色长裙幽幽浮荡在我头顶，抬眼望去，还有一缕淡蓝色衣摆。再望上看，便是两张同样苍白无血的面孔，前者淡然平寂，后者悲切欣慰。

似乎还有什么，我没有看清，因为我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堕入万丈深渊般的黑暗中……

仿佛过了百年流转，又好似只隔了朝夕，我好像梦见了很多画面，有一些陌生的人，陌生的事，不停的围绕着我打转，可就是丝毫触碰不到，而等我醒来时，我便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我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妖言，一如既往的桃色长裙，素颜妆容，以及那副总是有事时，淡的跟清水白粥一样的眼眸。

再抬眼朝四周望去，却发现是在我熟悉的小木屋中，素白的纱帐，半开的小木窗，短小光洁的圆桌圆椅。

屋外似乎下了雨，起了几阵不大不小的风，夹着丝丝雨露草木的湿润气息，很清醒很舒适，感觉胸口也不那么疼了，就跟上次砸到脑袋是一样。

“下雨了么？”

“嗯……不过已经停了……”

“什么时辰了，第三日午时。”

“我睡了三天啊……”我不禁低低的呢喃道，却只将头偏向窗外，始终不看床榻边的妖言。

她也没有再说什么，直到过了半刻死寂的沉默，她仍没有离开，更无所动作。

“你没事了？”

“嗯……”

“我也没事了？”

“嗯……”

“那何覃，那个女人呢？”

“何覃安好，那个女人昨日夜里就死了。”

“她死了，何覃又怎会安好呢？”

“你不该这么做，谁也不能从你身上拿走凤凰石，即便你死了……”

轻叹了一口气，我慢慢的将头转过来，抬眼正对着她。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她吗？”

“因为你傻……”

“……”

“就像上次关府一样，明明跟你无关的人事，你却把生的机会给了他们，何覃与你本就无所牵连，因为他此生的愿都系在那女人身上，你便拿命去同青鸾作交易……”

“我傻么？你也认为我傻？”

“在别人眼里你的确比任何一个痴男怨女还要傻，不过……”她顿了顿静静的凝视着我，神情庄重。

“你觉得活着很累么？”

“哈哈……我以为你不会知道的……”

“觉得一个人活着很累么？狸枭……”

“……”

我从未被她如此直视过，坦诚，真实，还有淡淡的哀愁。

“是吧……二十年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活着，更多的时候像一个出家人一样，无欲无求，心无旁骛，你也说了，我这样的人只能如此。”

“狸枭……日后不想要你的命了，便给我罢……”

“给你？”我微微扬了扬脑袋，咧开嘴笑了起来。

“不行，怎么能给你呢？”

果然，她微微一愣，眸中措愕纵闪，伴着丝丝若隐若现的哀伤。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的，妖言不是人，我不能要求一个鬼魅像一个人一样对我挖心剖腹。更不能自私的以为她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就像商人的买卖，不能因为互为利益便心存怨念。

“我不能给你我的命……”

“我知道……”

“因为我想活了，因为我……不是一个人了……”我朝她笑道，扯开嘴的笑，因为我是真的这样想的。

她再度哑然而愣，一双眸子睁的老大，有些朦胧，不知是我的还是她的。

“青鸾如何呢？”

她眨了眨眼回复神情，变的几分平寂。

“不知道，应该是魂飞魄散了吧，我们走的时候火还在烧。”

“你早知会这样，对吧……”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半晌才低声答道“是……”

“那你为什么不……”我本想问她为何不早告诉我的，可转念一想便没有说出口。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我抬眼盯着她笑道。

“哼，去看好戏！看你如何作一个跳梁小丑……”她突然冷了神情朝我低喝一声，而后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转身便准备甩袖离开。

“生气啦？”

不理我？

“喂！我饿了……饿死了……”

她回头瞥了我一眼，然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哎，你去哪啊？”

“给你找吃的……”再度扫了我一眼，她便抬脚大步跨出了屋内，于是，不大不小的小木屋静的如若幽谷。

“呵呵……”

几日后，我胸口上的伤便好了很多，至少可以让我不用再躺在床上，即便跑跳行走也不会有太大妨碍。

其实是妖言每晚都会在我睡着后，用她在屋外山林里取的月光灵韵替我治疗。那些幽蓝色泛光一样的水纱云雾，她以前常常会在这样光泽下闭目而瞑。她说那是天地赐予的灵魂，最纯净柔和，比那些高贵的人类灵魂还要美好……

八月末，秋天的第一个月快要结束了，天仍是很炎热，尤其是这样乌云密布万物死寂的时刻，即便是立足于山脚林道，亦觉得十分沉闷乏燥。

“妖言啊，今天天气这么好，你别做鬼了，和我一起走吧。”

“不……”

“为什么？”

“我不喜欢太多人看着我。”

“这是孤僻，是病！得治！”

“是么？那神医大人，准备怎样治我的病呢？”她突然将一颗脑袋凑了过来，阴恻恻的对我笑道。

“嘿嘿，妖言，你老用这招，不会觉得厌烦么？”我扯开嘴笑了笑，一把推开她的脑袋。

“不会啊，我可以当做是第一次用啦……”

“换了吧，没有效果了。”

“不会吧！为什么啊？要不然我变成我死的时候的样子？那样肯定有威慑！”

“只要你看的过去，随意！再丑点也可以！”

“狸枭！你说我样子丑？”

“没有……很漂亮，真的……”

时辰临近正午时，我们便将缺的食料都买好了，顺便还在南桥城里最大的那家酒楼里吃了一顿饭，花了好些银子，妖言说还没有柳家庄的李嫂子做的馄饨好吃。

当我们站在城门口一处破棚子里避雨时，整个南桥城入眼的尽是雾眼朦胧，耳边传来接连不断的细索哗啦雨声。好在棚子够大，往里面退了退，便也可以不用被淋湿。

都是妖言！信誓旦旦的说这场雨最多今天晚上才会下来，害的我连伞也忘了带！

“妖言……”

“别看我啊……没听过天有不测风云么？比起我，你应该相信天！”

“信天还不如信我自己呐……”

“没听过人算不如天算，天命不可违么？狸枭，你想逆天了不成？”

“真……”

突然从不远处雨雾中蹒跚走来一人，每行一步仿若足下裹了巨石一般，那人依旧着一身淡蓝色绸衫。没有淋湿的衣带被雨中隐隐的微风吹的轻轻扬起，足下衣摆早已污秽泥泞，变成湿腻的灰褐色。

虽然撑了一把红色油纸伞，却被他无力懒散的抵在肩上斜斜执起，似乎一阵风来便可吹落。

直到他走到我眼前，微微扬首，我才看清那张伞下的容貌。

清秀俊朗，带着三分玩世不恭的淡然冷漠，眸如辰夜，似水清冽，若渊深沉，只不过多了几分掩不住的哀伤愁苦罢了……

“下雨了，怎么还出来？”我敛了敛眸朝他笑道。

可他却神情蓦然的看了我一眼，眸色如许的疏远淡漠。

“我在等人……我等了她很久，她一定会来的……”

“等谁？”

“一辈子放在心底珍藏保护的人……”

妖言不是说她死了么？怎么何覃……难道……

“你记得你是谁么？”

“何覃……”

“你记得她叫什么，是何模样么？”

“记得……”

“这样啊……”我朝他淡然一笑而后道“回去吧，下雨了，她一定也回去了……”

“不……我要等她……等她……我还没告诉她我喜欢她呐……”

然后他不再理会我，转身朝城门外行去，不曾停留不曾回头。突然飘进棚子里的雨丝溅到我的眼睛中，搅的我立刻后退眯起眼睛伸手去揉。

“还看！人家都走远了……”

“我知道你在我身边，不用叫的这么大的声音……”我眨了眨仍有些酸涩刺疼的眼睛开口嚷道。

抬起头再望去，朦胧雨雾中再不见他丝毫身影……

待半个时辰后，大雨终于慢慢止了下来，我们便立刻动身朝回路赶，可还未小阳山山脚，大雨便倾盆而下，来势凶猛，直接便将我淋了个透湿，因为妖言早隐了行踪……

然后感觉有些不对劲，抬起头便看见一片素白，纤薄的伞面上只点缀了几朵兰草，显得有些寂寥空落。

而执伞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银衫金眸的男人，只是神情较之前沉寂默然而已，虽然一样的不和煦，但总比那副高傲自桀的模样好些。

我立刻转头四下望去，果然妖言又不见了踪影。

“你在找什么？”他道。

“你是专程来给我送伞的么？”

“不是，我路过。”

“是么？那可真巧啊……”

“相逢即是缘，不妨同饮一杯热茶？”

“一定要去么？”

“不，我说过，路过而已。”

“好啊……”

就好像入了另一片天，没有乌云，没有滂沱大雨，只有漫山遍野的绿，应该说是兰草，密密麻麻高低错落参差不齐，如海一般无边无际的绿色兰草，看了我眼睛都要便绿了。

一张石案，两方矮礅，一壶清茶，两盏玉觞，一鼎香炉，几缕轻烟，袅袅盘旋，久久不散，萦绕于空。

“坐……”

“堂堂东海三太子，来这人间的小城镇作什么？”我抬脚一股脑的落坐，然后捧起他早已斟好的热茶轻轻点啜。

“好喝么？”

“不好喝，苦的。”

“是么？她第一次为我烹这茶时，也是这样苦，我煮了好多次才终于煮成这样。”他瞥了我一眼淡淡的道，而后自顾自的喝起了手中的清茶，似乎是天宫琼浆玉液似的，轻轻浅酌细细品味。

“呵，东海三太子和青鸾鸟的故事也是一段传奇。”

“传奇么？那你可知这传奇的结局是什么？”他轻轻放下茶盏抬眼看着我淡淡的道。

“不知……”

“呵呵，看……这便是结局……”他笑了笑，转头伸手凌空一挥，右手轻扬，食指间便停了一只麻雀般大小的碧青色飞鸟，红色的喙，翠色的足。

娇小身子左顾右盼，似乎很好奇周遭一切，叽叽喳喳不停乱叫，随后翅膀腾起，扑凌一声便飞走了。

“它跑了……”

“它会回来的……不管去了哪里……”

----------第二记：青鸾篇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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