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光粒子的世界 第十六章 即使世界走向终结，也能不离不弃的人

“优酱让我告诉你，他和其他人会在明天的「琥珀空间」等着你。”

“还有……一尧君，你应该还没有见过皆斗本家的人吧？如果你很闲的话，你可以去这里看一看。那里有我一个很久没去见过的朋友在，你要去见见他的话顺便就告诉我一下他的近况。毕竟皆斗本家的人是很难见到的呢，不知道他们那些政治家与政治家预备役一天到晚那么行踪不定是要干嘛，基本只在电视上见过。”

与柏崎不动的谈话，加上神川一尧思考一晚上所得出的结论是找天河雪月先道歉，然后坦白自己的心意，表明自己的愿望。这之后，根据天河雪月的回应才能得出到底是就此返回机械谷还是留在东京。下定决心的他在第二天早上离开柏崎不动宅子的时候，他便像是推销一样地传给神川一尧一个地址，如此说道。

“真是头疼。”

神川一尧苦恼地挠着头的同时在街上没有目的地乱逛着。说实话，他现在确实很闲。明天可能就是决定自己今后去留的一大转折点，他却奇怪地没有半分紧张，也没有什么想要准备的事情。因此，他完全可以去拜访一下柏崎不动的皆斗朋友来消遣这难以度过的一天时间。

只是，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对那位未曾相识的皆斗本家太过于不尊重。自己突然的来访会不会打扰到他。

这样的顾虑混杂在神川一尧的思考中，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定。

就在神川一尧这样烦恼的时候，柏崎不动想是突然想起什么的又发来一封邮件。

“不用想太多。他的情况与其他皆斗家的人不太一样，实际上与优酱的现状类似。”

“呼……”

感觉到纠结的事情得以解决，神川一尧松了口气。他在网上查找到到达柏崎不动所给地方的方法后，便直接前往那里。

地址是距东京有点遥远的地方，但在如今时代的科技水平下也可以在短时间可以到达的地方。因此神川一尧可以在不担心能否在明天回到东京的前提下安心前往。

神川一尧所到达的是一个可以用乡下两个字来形容的地方。少有钢筋水泥，少有疾驰汽车的世界。神川一尧突然想起来，这个地方似乎是至今为止这个国家没有开发过的地区。换而言之，此情此景才是他所拥有的原来样貌。

但是跟机械谷相比的话还是稍稍有些不足。

虽然被冠名于机械二字，但神川一族所栖息的机械谷也是保留了大量的自然景观。进行机械研究所产生的副作用也用各种方法尽量降到最低。

“在那里面……”

神川一尧对照着地图与现实，然后一头扎进树林之中。对于在树林中辨认方向轻车熟路的神川一尧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对于他来说，城市是比野-外更容易迷路的地方。

首先映入神川一尧眼帘的是一大片耕地，耕地上面长着神川一尧认不出来的植物。在耕地旁边的是一间建造得有点粗糙的木屋。木屋不大，只有一层，诉说着主人的简约。

耕地中站着一个男人。男人的身上穿的是能看出制作者拙劣手艺的自制布衣，他戴着一顶斗笠，手上拿着锄头，背上还背了个小背包。他不时弯腰，离得有些远的神川一尧也无法得知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担心踩到耕地中的作物，神川一尧没有冒然进入耕地中而是高声呼喊着男人。

“那个——可以打扰一下吗——”

耕地中的男人似乎是太过于集中自己手上的事情，在神川一尧连续喊过几遍之后才像是察觉到了一样看向神川一尧的方向。然后，他像是兔子一样一跳一跳地穿过耕地来到神川一尧所在的地方。

“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男人，已经向神川一尧做过自我介绍的皆斗司显然是一个好客、热情又温柔的人。在与神川一尧寒暄几句过后，他便邀请神川一尧到自己的家中做客。

“是。除了刚才提到过的我来帮柏崎不动，柏崎先生看一下皆斗先生的近况，我也有着想要拜访一下皆斗家的人的想法。算是有点好奇吧。”

这样说的话不是把人当成动物园里的动物了吗？

说完才意识到这点的神川一尧感觉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下意识地去观察皆斗司的表情。而显然的是，皆斗司对此并没有过于在意。

“皆斗家的人确实很少能在现实接触到呢。不过，其实我也算不上纯正的皆斗子嗣，你看看我如今的状况就能明白几分吧。以及，叫我司就行了。”

恐怕是与柏崎前辈一样被家族流放之类的吧。

皆斗司对自己的状况不感到后悔，也不感到羞-愧。也只有达到这种境界的他才能将这样的状况当成谈资来用吧。

“不……怎么说呢。请让我那么叫吧。”

神川一尧纠结半天，最后也只能憋出这样的回答。对此，皆斗司只是将其温柔地包容。

“那好吧。我也不勉强你。”

两人谈着一些生活上的小事，进入了木屋之中。木屋里面用帘布隔开几个区域，装饰很是简陋，但生活的必需品却并不缺少。

“这个时间离午饭还有些许时候，真是不好意思，我在耕地里面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神川君要跟我一起体验一下吗？”

皆斗司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对于他人是很温柔，但似乎是那种不会任其改变自己生活轨迹的类型。而反正也是闲着的神川一尧也接受皆斗司的提议，与他一起在耕地中好好学习了一番。

“来吧。尝尝纯天然的食材做出来的。”

皆斗司所端出来的是类似于土豆浓汤一样的食物，神川一尧并不了解它到底怎么称呼。这道食物也没有多少丰富的食材蕴含在内，但是却让人感到十分地温暖。这种温暖，与神川一尧在优莱卡，在伙伴与爷爷身上体会到的温暖不同，是仿佛大地吐息般的温暖又厚实。

两人用餐到差不多的时候，皆斗司道歉了一下提前离席。他拉开一道帘布，在里面的床旁边坐下。床上躺着一位看起来与神川一尧年龄相差不大的少女，她的双手紧握着一个神经链接装置，睁着眼睛，却像是在遥望着无穷远的地方，充满着虚无感。

难道……绝望病。

神川一尧默默地咀嚼着这三个用来指代自己犯下罪孽的文字，身体渐渐发冷，四肢也感觉要失去知觉，心脏更是高鸣着跳动。

“送到医院去不会更好吗？患了这种病，「绝望病」。”

强烈的情感推动着神川一尧开口说道。亲口说出那三个字的瞬间，神川一尧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不。准确地来说，并不是绝望病。”

皆斗司给少女喂食的动作并没有停下，他的温柔声音让神川一尧如沐春风。

“你知道吗，神川君。这个病之所以会被称为绝望病，是因为查不出任何异常，无法得知有关它的信息才使周围的人绝望进而得名。但是，我并没有绝望。所以，这不是绝望病。”

“然后，比起躺在冰冷的医院，躺在温暖的家中会让人感到更舒适不是吗？”

“是……”

神川一尧感觉自己快要抓住某样东西。柏崎不动为什么会让自己来拜访皆斗司，以及更为深处，更能触动内心的一点。但是那却像是一闪而过的灵光一样，神川一尧并没有准确地将其捕捉到。

“对了。神川君，你有么，即使世界走向终结，也能不离不弃的人。”

脑海中浮现出黑发少女的身影，神川一尧突然察觉到自己先前的决定是个错误的决定。于是，想明白应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他坚定地说道。

“有。”

……

“「武姬」所眷顾的人。真是善良又有趣的人。”

望着神川一尧离去的背影，皆斗司这样想道。而另一边，神川一尧则回忆着与皆斗司最后的谈话。

“这样的生活真的可以吗？”

“嗯。虽然理想的与做的可能不是全部符合。但是，神川君。我觉得人类所能获取的只有太阳给予的以及大地给予的。人类不应该过份要求，不能浪费其他能源。否则，迟早会被大自然所吞没。”

“你看。一阵小风可能刮不到这棵树。但是如果风再大一点呢，还刮不到的话，更大一点呢。当风达到一定程度时总能将树刮到。”

“所以……”

“对。所以我选择这样生活。开心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