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晓 第十九章 逃亡

一羽再次醒来，环视四周已然身处狱中。一羽连忙疾呼，却是无人应声。看看周围都是圆木环柱，土顶铁门。自己在一个十来平米的小屋子内，两边是大圆木柱。透过两个圆木只见隔的几厘米，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旁边是和自己相似的牢房。而自己的房中，只有一个草铺，整个屋子没有窗户，光线昏暗，只能透过正前方的铁门传来一丝丝烛光。

一羽瘫坐下来，依然觉得自己心口闷痛，浑身乏力。想想不出自己所料，还是被青松道人的排空炮击中了。虽然自己勉强硬装，又用高招唬住了道士，可那些招本是打不过道士的，凭着就是敌人惊恐不定又连出奇招，所以道士惊慌失措才中了招，若是下次再斗，只怕自己绝无生机。而如今莫名入狱，只怕还是因为得罪了特勤队，官兵再到度安寺发现了自己，便将自己带来此处。

一羽摇头苦笑，把萤石从衣服内掏出扔到了一旁，默默打坐疗伤。心中盘算，如今惹了官府又得罪了高人，自己只怕前途凶险。即如此不妨在这狱中暂住几天，恢复身体。可想了想，算算日程，再有两三日文姬与叶家父女也就到了楼桑村，若是文姬久不见自己，只怕会再返清水县。而那道士又知道自己原本打算去楼桑村与蓟城，如此只怕还会连累叶家父女。想想那道士功夫，回忆起如果刚一入度安寺的晕眩是自己疏忽防备被道士内里所致，那这猫眼玉又有何作用？

想到这里一羽突然满脸疑惑，看向一旁的萤石。突然想，这道士虽然知道我的大致方向，不过他既然被通缉，难道能到楼桑村或是蓟州城逐家打探？既然不能，若是我没回度安寺，他日后如何取得猫眼玉？这萤石既然是他炼制，难道他手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找到这萤石？不过如今他事情败露，我必然会丢了这萤石，那他又如何找我？难道他手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判定猫眼玉的所在？

一羽寻思一会，觉得既然那道人有办法找到自己，那此事多想无益。不过黑衣人曾说道士是先在清河县犯下命案才潜逃于此。特勤队搜查得知道士在度安寺附近，因此才封城布告，严查出入，又怕百姓惶恐所以才贴了那些免税令什么的，这到是说的通了。可是为何道士非要来此？真有佛家秘传的瞬道轮回吗？还是他只为了找到猫眼玉才来的…不过若是他知道自己目的所在，决不会犯下命案，让自己举步维艰，想必在清河杀人是为了得知自己想要的东西下落。想想觉得有些眉目了，心下觉得如此乱想还不如自己到清河县探个究竟。寻思已定，打算从狱中逃出，不过想想自己身上没有银两，肚子又有些饿了，不如暂且在此疗伤，等到吃了狱饭再走。

过了一段时间，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链之声，一羽细细倾听，犯人人数应不在十人之下，心中觉得奇怪，那些人也不说什么，只听门开门关，然后一阵脚步，之后便安静如初。一羽才要说话，突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诸位见谅，在下多有得罪。”另一个声音冷冷的道：“王大人自为前途，我等这般迂腐文人能以薄命博得王大人鸿运，也不妄寒窗十年！”

之前的声音道：“诸位莫要错怪王某，我怎会不念及同窗之情。诸位放心，王某绝无加害之心。”

又一个声音道：“王芬你个朝廷的走狗！你还说不想加害我们，那你为何把我们投入这死囚牢？”

之前那个叫王芬的人道：“张学士莫要见怪。此死囚狱中别无旁人，王某带诸位来此，也是为了晚些好行方便。”

之前的另一个声音道：“王大人要行什么方便？”

王芬道：“诸位仔细想想，可曾听到朝中党锢之禁的风声？这党锢之禁不出一月必然席卷全国，只怕到时王某亦然会被免官下狱…”

那个张学士的声音道：“所以王大人就打算用我们的薄命保全自己？”

王芬声音突然长了八度：“王芬绝无此心！王某只是想在自己还能为官的时候收了诸位学友，然后在私下放了。以此保全诸位性命！我王芬若是别有居心，就叫他日天打雷劈死于非命！”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默不作声。一羽笑笑朗声道：“如此王大人真是义薄云天啊！”

王芬听得一羽说话，似乎很是惊恐：“你…你谁？是谁！”

一羽道：“我是被你们从度安寺带来的，难道你忘了？”

王芬惊道：“你是青松道人！？”

一羽笑笑：“我不是青松道人，我只是一个孩子而已。青松道人早就跑了。”

王芬道：“孩子？我怎会不知？为何你会在此死囚牢中？”

一羽道：“王大人身为主人，尚且不知，我只是个孩子，又如何会知晓？”

王芬道：“你一个孩子能犯什么过错！为何投入这死囚牢！这些官差实在做的太过了！你待我命人将你放出。”

一羽道：“那些官差还不是你手下？没你的命令他们怎敢嚣张？”

王芬叹道：“孩子啊，你是不知。我虽任清水县令，但这班捕快与衙役、官兵均听命于清水府尹吕威。这吕威虽官位在我之下，但他伯父乃是朝中近臣吕强，张扬跋扈难以管制。”

一羽道：“朝中近臣？何为近臣？”

那张学士冷哼道：“所谓近臣就是太监！王大人儒雅啊，如今我辈学士与宦官势不两立，你却还尊称他们为近臣，真是涵养过人！”

一羽道：“为何学士们会与太监势不两立？”

王芬叹道：“此事说来话长，自桓帝起，外戚与宦官相争，扰乱朝政，后帝为夺权，重用一班宦官，自此宦官得势，把持朝政张扬跋扈。至灵帝陛下，朝政日非，更兼张让等人号称十常侍，围绕宫阙祸害天下。前日太傅陈番与众太学士欲驱逐宦官重清山河，不料被宦官反诬，身遭横祸，张让等蒙蔽圣聪，发布党锢之禁。令所有学士下野，终身不得为官。因此学士与宦官势不两立。”

一羽听后感到奇怪：“虽是如此，大人又何必拦这一班学士下狱？不过不能为官罢了。”

王芬叹道：“孩子你还小，不知人心险恶。官文虽是学士不能为官，但那些宦官手下设有特勤队，专门诛杀异己，学士们无上官相互，必然会暗地遭到杀害，这般学士，均是举人、孝廉出身，日后皆待有空缺便可任命为官，清水府尹又是吕强侄子，怎会放过大家？”

一羽道：“即如此何不连结外戚先除宦官？”

王芬惊道：“你一个孩子，怎会有如此见地？切莫乱言，小心丢了性命！”

王芬才说完，话音未落，听得又有一人道：“孩子真是高见！若是想铲除宦官之乱，想必只有与外戚联手。不过我大汉自开国太祖起就先有吕后之祸，后有王莽之乱，因此圣上禁忌外戚，虽与权势，不过总是设法削减。因此与外戚联手，只会让圣上忧心。故如今只得以无为示忠贞，待日后有变再图计议。”

王芬道：郑大学士，您又何必与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那郑大学士笑道：“这满屋子学士，又有几人能有这孩子的气魄？”

众人默不作声。王芬道：“看看也快入夜，我先去取钥匙，一会将门打开，诸位待到夜深速速逃去，日后多加保重。”言罢一阵脚步声。不多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是不断的开门声，接着一阵昏黄的烛光照到一羽脸上，一羽的房门也被打开。

王芬道：“诸位夜深后取得家小速速逃去，最好奔赴辽东、益州、扬州等地，切莫结伴而行。我尽力拖住几日，诸位多加小心，若是有缘日后再见！”言罢王芬深深鞠了一躬。急急转身离去。一羽看着王芬离去的身影，觉得肩上被人拍了拍，一羽回头一看，只见一人道袍伦巾，明目高鼻，身长约有一米七八上下，仪表堂堂，器宇不凡。那人打量了一羽一番笑笑道：“果然少年俊杰！在下郑玄，幸会小友，不知如何称呼？”

一羽微微行礼：“在下夜一羽，幸会郑大学士。”

郑玄笑笑与一羽闲聊为何入狱，一羽遂把经历抹去劫杀官兵那段说与郑玄。郑玄听后道：“不想你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胆识！敢问少侠下一步想要如何？”

一羽道：“多谢学士称赞，在下打算先往清河县一探究竟。”

郑玄道：“一羽啊，要我说你千万莫去清河！这道士如你所说，必是极有胆识，又知你颇有计谋，恐怕他已回清河布置周当，只等你自投罗网。你既然不确定他如何知你下落，倒不如先与你师兄汇合在做计议。”

一羽顿悟道：“多谢老师指点！险些误了自己性命。”

郑玄点点头又道：“我看过些古书，对你所说的猫眼玉有些兴趣，不知能否借我看看？”

一羽点点头将怀中的猫眼玉递与郑玄。郑玄端详了一会，脸色大变眉头紧皱看着一羽道：“一羽啊，此物确为古书记载的猫眼玉。相传此玉共有三块，这三块宝珠据说藏有惊天秘密，关乎天下大计。你如今与此物结缘，只怕前途凶险。”

一羽一听很是惊奇：“一羽年幼，敢问老师其中究竟。”

郑玄把猫眼玉递与一羽叹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夜已入深。我们先走，我随你一段路程，将此事细细道与你。”一羽点了点头，两人与众儒生一起乘着月夜潜逃。

明月当空，寒冬时节。瑟瑟凉风吹袭着枯木恒砖，深夜如悔，没有人知晓树木的积蓄，只能待春花时节，看绿柳浓荫。风吹佛，回忆空荡。搁浅了承诺与誓言，寒露滴落，点点晶莹，漫撒点点星光。安安静静的街道，穿梭而过的路人，几家灯火忽亮，急促的脚步与细声微语的哭泣，为这个月夜带来了一种名为逃亡的幕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