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冢 第二十三章 昨夜的死人

王半生语速奇快道：“曾静怡和小王爷什么关系你知道吗？是情侣，现在命运降临到了你身上，你要和小王爷抢老婆，你觉得你有胜算吗？”

聂小混啼笑皆非道：“这哪跟哪啊！我和她根本就不可能啊！撇开身份不说，就拿她对我的印象，我早就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况且我们以后能不能见面都是一个大大的疑问呢，你不要仅凭几句胡言乱语就下定评论好吗？”只见一面，无约定地点，无联系方式，茫茫人海哪还有缘分再见，嘴上说得强硬，心中却透着股淡淡的哀伤。

王半生道：“其他算命，你都可以不信，但是这一次百分之百一定中，相信我，不会弄错的，这里你别再呆下去了，赶紧走把，走得越远越好。”把收拾好的东西背着，拉住聂小混就往外跑。

一拉不动，再拉还是不动，王半生生气道：“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丫头了。”

聂小混哪得理睬。

王半生道：“你知不知道鸡蛋和石头谁比较硬。”

聂小混翻着白眼，道：“这么白痴的问题你别问我好吗？”

王半生道：“那你现在什么意思？”

还没完了，聂小混稍带怒气道：“意思已经很明显，我不走。”

王半生苦口婆心道：“如果不是跟小王爷扯上关系，就算死我也为你庆祝几杯，你得罪了王爷，已经离死不远了，现在还异想天开的要去抢夺他的心上人，现在这种形式，你死都没地方埋葬。”

鸡鸡哇哇，啰里啰嗦，烦不烦燥，聂小混大叫道：“再重复一遍，我跟那丫头没任何关系，就算有，只要我想要，管他天王老子，照抢。”

王半生哀叹道：“果然是这样，都怪我平时什么都依着你，没有好好的跟你讲过这个苍白的世界，肉弱强食，这就是生存之道，没有什么道理和你讲，权和钱代表着一切，包括生死判决……”

这还没完了，聂小混揉揉额头，道：“我要去市里。”起身就走。

这是想开溜，王半生拉也拉不住，毫无办法，只好跟上。

交叉路口上，王半生奇怪道：“这条路虽然比较近，可是并不好走，你这是为什么？”

那一场梦境，不搞清楚，总感觉整个身上背着一个沉重包袱，聂小混压抑着情感道：“昨天我是从这里回来的。”

王小生顿时明了，道：“我们有必要去吗？”

聂小混咬牙定声道：“必须要去。”

能够给人造成一点伤害的东西，永远都是那么容易让人记住，一个半人高的大坑，是多么的醒目，昨夜的遭遇不是梦，聂小混贝牙紧咬，双拳紧握，赫然向远处的窗户看去，果真有血迹，只是现在已经干枯。

堂屋内挤满人群，偶偶还有乡亲过来，嘈杂异常，聂小混努力保持自己身躯的平稳，想要去一探究竟。

“方云为人虽然比较尖酸刻薄，但是也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为什么会被人杀害呢？”

“是啊！要是仇家，以那点小吵小闹也不至于要害她全家啊！”

“会不会是劫匪呢？”

“劫匪只劫财和劫色，你看她家，有吗？”

“不对，昨天在市里，方云得到过赏银。”

“什么情况？”

见乡亲问起，此人迅速把当天的事情经过仔细的叙述了一遍，诉说完毕，此人暗自摸了把冷汗。幸好当时自己稳住了身心，不然今天死的可能就是自己，好险啊！

“难道真是劫财？”众人惊口道。

“为了十两银子杀人全家，这好像说不过去啊！”片刻，有人觉得匪夷所思道。

“应该不是，昨天方云把欠我的账全部还清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澄清道，他算是村里比较有钱的一户人家，做些批发买卖，今天一早去城中，发现异状，所以才耽搁。

“她欠你多少钱？”

“八两八。”

得到十两，还去八两八，再加上给孩子买的纸张或者其他用度？那还剩多少？劫匪不会连这笔账都不会算吧！有人又问“劫匪只劫财，谁会去算这笔无聊的账。”……七嘴八舌，乡亲们严肃讨论着，不停猜测又不断否认，案情变得扑朔迷离。

只要与小王爷扯上关系的任何事，聂小混都特别痛恨，咬牙切齿的轻声默念着“小王爷。”

挤进人群，往里看，房间内很简陋，一张桌子，几条板凳，妇人后仰倒于地上，双眼睁开，咽喉处有一个血窟窿，衣领上布满干涸的血迹，地上血红一片，双脚搭在板凳上，身旁有毛线和织了一半的毛线衣。

男子扑倒在地上，整个脑袋被血迹侵染，双手紧握着一只草鞋，上头有针线，不难猜测应该是在补休。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脑袋趴在桌子上，仔细观看，中间似隔着一本书，书已被淹红，手中有笔，一个角落中一张白纸特引人注意，纸上写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元。”字句不完整，没有写完。

聂小混苍白的脸上，透着无尽的愤怒，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一家三口全部死于非命，连小孩都未能幸免于难，凶残狠戾，人性何在……

清晨，曾家大厅内，曾静怡姗姗来迟，小王爷眼睛贼亮贼亮，故露白痴状，道：“我这是在做梦吗？”

曾静怡一时没反应过来道：“怎么啦！”

小王爷有眼有板道：“我以为是仙女游仿人间。”

原来是赞美我，曾静怡嗔笑道：“结果呢？”

小王爷走过去拉住曾静怡的手，深情道：“原来是滴落人间的仙子。”

曾静怡白了一眼道：“贫嘴。”

小王爷眼睛一瞪，大声澄清道：“我可是实话实说，不信，你可以问舅舅，舅妈。”

如果是平常人在打情骂俏，做长辈的或许是该嗔怪几句，可惜今天这个人的身份确非同一般，因为他是小王爷，两人只是笑笑，并不搭理。

嬉闹玩耍，这是两人从小就喜欢干的事，曾静怡打趣道：“你是在夸自己的珠宝漂亮吧！”

小王爷脸色一沉，道：“再漂亮的珠宝，如果没有合适的人穿戴，永远都显示不出它的瑰丽，与价值。”

饰装品就是用来穿戴的，什么人送的就该穿给什么人看，这是对人的一种尊重，当然这里面还包括着两人纯洁的情义，那叫思念。

曾静怡道：“谢谢。”不是因为物品的珍贵而道谢，只因那经久不忘的记挂而感怀，礼很重，情更真。

小王爷道：“谢谢。”相同的字句，却表达着不同的心绪，表妹不是一个爱财的人，这他知道，然而他就是想要把世界上所有的，女孩子最动心的东西统统都送给这个能令自己神魂颠倒的表妹，他怕她不喜欢，但是今天她居然把所有的饰品都带上了，而且是精心打扮过的，那证明着她心里有自己，怎能不让人心安，心安所以高兴。

轻轻的抱住思念的人儿，温存良久，道：“回来匆忙，我还没来得及回家一趟，今天我必须要回去，改天再来看你。”我家都没回，就先来看你，这是整句话的中心思想，意在感动喜欢的人儿。

曾静怡被感动得稀里哗啦，轻声道：“你赶快回吧！姑父姑母一定很想念你。”

…………………

官府办事的效率真的不咋的，直至中午时分才见几个官兵前来，士兵无精打采的哟呵几声，把众民分开，两个有点身份的人走进房间，一个赖赖散散的查看了一下死者的身体，一个漫不经心的在房间内转了转。

整个流程还没有维持十分钟，几人又从房间走出，看行情他们应该是沿途返回城中。

虽然方云做事不太受人待见，但那毕竟是亲人，不管生平有多少恩怨，仇恨如何大，如今已身故，且是全家惨死，出了这么大的事，亲戚和亲房都只有心伤，全部赶来一起处理方云一家的身后事，报官是一个亲戚着手办理的，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半老年人，如今见官要走，自是要向前问清楚状况，忙跟上，舔着脸道：“官爷，你们辛苦了。”

官爷并不搭理，自顾自的走，老年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些银两，塞进一个官员手中，伤感道：“一家三口，从大到小，全部惨遭横祸，孩子还只有五岁零三个月，也遭屠手，凶手惨绝人性，丧尽天良，求青天大老爷一定要主持公道。”说着跪倒于地上，伤心流泪。

收了好处，不管帮不帮忙，体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义愤填膺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放走一个歹徒，必定会抓出元凶，把他绳之以法，还你们一个公道，现在我们就回去，把这里的勘察到的一切情况如实禀告青天大老爷，你静待消息就好。”扶起老头，大步向城内走去。

聂小混听着大是受用，突然一声冷哼响起，只听王半生不屑道：“一群披着羊皮的狼。”

和小王爷闹矛盾，王半生一直耿耿于怀，总想找机会来给他灌输一些社会的规则和黑暗，以免犯下更大的错，可惜他总是不听，如今好像就是一个最好时机。

呃呃…聂小混不明白，王半生吞吞气愤的口沫，深沉的吐出两个字“官腔”

呃呃…这个词好新鲜啊！聂小混道：“什么意思？”

王半生恶狠狠道：“收钱不干事，吃人不吐骨头。”

打讶谜？聂小混有些愤怒了，道：“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王半生并没有理会聂小混的火气，道：“官字头上是宝贝，下面是两个口，除了收钱就是说，一无用处。”

聂小混大概意思是听明白了，官府不会管这事，道：“那要官有什么用。”

王半生眼睛表现出出深深的仇恨，良久憋出两个字“镇压”

什么什么？聂小混满腹疑问，呆立如鹅，王半生像是受了无限委屈的小媳妇，愤愤道：“这就是一个欺世盗名的国家，欺的平民百姓，盗的是正义大旗，所有的狗腿子，都只不过为了这个皇权的稳定而设立，平民永远都不会有发言权，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有抱怨，或者批判的言语，那么迎接你的就是手铐和监狱，如果有人胆敢造反，那么等待你的就是死亡。”

聂小混甩甩脑袋，撇着嘴道：“你愤青的程度很严重。”

王半生严肃道：“既然你不相信，那好，我就跟你打个赌。”

一听到赌字，聂小混就来了兴趣，手一挥，豪爽道：“怎么赌。”

王半生道：“我赌这件事情，会一拖再拖，最后不了了之。”

聂小混道：“好，我就赌反面。”

王半生坚定道：“你输定了。”

聂小混漫不经心道：“人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难堪。”

“等着瞧吧！”王半生叼叼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