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 chapter 111

茗曦以手背抹去泪，直直地跪下，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陛下……若是还念旧情，就请陛下将臣妾打入冷宫……”

枫怒不可遏地喝道：“你又未曾做错过什么，为何要入冷宫？！”难道她就这么不想看到他么？！

此刻茗曦的脑子却异常清醒：“只是……忽然觉得累了，既然无法得到你真心相待，那我便将全部心思放在这孩子身上，毕竟血浓于水，总不至于为了外人与我反目……”

枫无力地闭上眼，不想看到她跪在自己面前：“你是在怪我冷落了你？”

茗曦抬首看枫，见他闭着眼，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何来冷落？后宫佳丽三千，陛下何曾亲近过一个？对臣妾，已是胜于她们，臣妾还有何不满足？”

“曦……”

“而今臣妾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难道陛下觉得连这点要求都是过分的吗？”

枫睁开眼，对上茗曦微微泛红的眼眸：“若是宸妃离开，你是不是……能当作没发生过？”

“就算走了一个宸妃，亦会有另外一个女子代替她的位置，如果陛下对臣妾无意，便不要硬留下臣妾。”其实这些话，她知道他都明白，为何非要逼她说出口？难道他不知，一旦出口，两人便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曦……”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唤她的名了……

看着茗曦毫不退让的眼神，枫蹙起眉，背着手吐出一口气：“来人！传朕旨意……”

贺公公闻声忙进殿，看见茗曦跪着，不禁一怔。

“昭仪季茗曦身怀龙嗣，晋封为从一品贵妃，封号懿。”

话一出口，殿内另两人神情不一。贺公公是以为茗曦终于打动了枫，为她高兴着，立刻笑着应下跑出去宣旨。而茗曦是为他的转变，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心里没了底。

“为什么……”难道他真不想要这个孩子么……

枫蹲下身，平视着她：“我也很喜欢这个孩子，相信我，我能够保护好他。”

眼中的坚定让茗曦不禁失了神。记得当初，他也是这么说的吧……

当年的他，在筹备登基之余，带着她跑上城楼，兴奋地对她说：“以后，这里的风景，都是属于我们的！你进宫来吧，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到后宫争斗的伤害。”

记忆中满含自信的声音与如今殿内回荡的声音重合。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到后宫争斗的伤害。”

“相信我，我能够保护好他。”

誓言这么美好，让她几乎沉醉在想象中那个美好的世界。仔细想来，他确实做到了他的承诺，她受的伤，是他亲手刻下的，与那些女子无关……

明知不可能，为何还是愿意相信呢……季茗曦，你能不能争点气……

枫扶着茗曦起身，抚上她柔软的发丝：“你先回去吧，等我处理完一些事，再去陪你。”是时候去说清楚了……

茗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现在，消息该传遍了吧……

枫迈步走出了宸宫，径直向泉韶宫去。

泉韶宫。

青言远远瞧见那抹明黄的身影向此处靠近，不慌不忙地回屋内，附在歌凝耳边道：“歌凝，他来了。”

歌凝会意地点了点头。她还什么都未准备，自然不敢贸然行事，正好借此次机会，套出他的话来，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好。

“歌凝……”枫这句话一出口，歌凝便觉不妙，而后的话语，证实了她的感觉，“有些事我想趁早告诉你……”

歌凝注意到枫的目光飘忽到青言身上，不动声色地站到青言面前：“青言不是外人，要说什么便说吧。”

青言睨了枫一眼，讽刺道：“我还是出去吧，在这儿杵着怕是他也说不出口。”语毕，便走了出去。

“歌凝……”

歌凝冷笑一声：“以前不是还叫我凝儿的么？如今是怎么了？终于想和我划清界限了么？”

枫竟是无言以对，沉默半晌才道：“你若是想出宫，我可差人将你们送出去。”

“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可以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偶么？！况且，你怎么就敢肯定溪颜肯跟着我走？”这个男人，莫不是开窍了？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感情，也真是够迟钝的。

枫轻叹口气：“我知道你对我有诸多怨言，但我不能再让曦失望了……”

这番说辞在歌凝看来不过是没担当的体现罢了：“所以你就能把溪颜的情意撇到一边了么？！”

“不过是感激我救了她，并非你们所想的男女之情。”枫微微蹙起眉头，觉得歌凝有些无理取闹，“还有两件事我要告诉你，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所谓有喜以及那夜……只是骗你的。”

“你一句话倒将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啊！只是骗我的？！就为你这一个骗局却让陌送了命！”歌凝忍不住指着枫的鼻子骂道。

枫本欲出口的话也因她这一动作百转千回，又咽了回去，半晌才道：“有些事，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我的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了，能不能明白，只能看你自己了。

歌凝蹙起眉，狐疑道：“此话何解？”

枫不想再与她多言：“他一直称赞你聪慧，我却要看看，事实如何。”语毕，大步流星地跨出门。

青言见他离开，急忙进屋，担忧地拉着歌凝打量着：“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歌凝莞尔，轻轻摇头。在青言松了口气之际，轻轻柔柔地声音再次响起：“青言，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珂璎殿。

沁初迈着信步，悠闲自得地进了屋，见溪颜向她看来，幸灾乐祸地轻笑一声：“你倒是不着急，自己姐姐都快被遣出宫了，还有心思在这儿看书？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装什么才女？”

讽刺之意甚为明显，可惜溪颜只听进去了一句：“你说什么？姐姐要走了？！”

沁初更是气焰嚣张起来：“我说怎么还这么轻松呢，原来是不知道啊？”

溪颜不再理会她，起身跑出去。

身后隐隐传来沁初骂骂咧咧的声音：“不过是个贱婢，这宫名所选取的字也不过是像玉的石头罢了，还自以为被皇上看上了，捧在手心？皇后娘娘那才是真正的美玉，你不过是块不起眼的石头，即便再像玉，你也不是！”

叫嚣声越来越轻，最终被抛在身后，与空气化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