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 chapter 81

幽暗的房间内，隐隐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坐于冰冷的地面上。

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静静地听着来人渐渐靠近，方开口：“是……因为我么？”

陌微怔，又走近了些，轻揽着歌凝的肩，轻声道：“后宫早该整治一番，何日她们能安分守己，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枉死了。”

歌凝双手掩面，泪透过指缝滑落至地面，发出轻微的“嘀嗒”声：“可是我总觉得，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

陌张了张唇，却不知该说什么。欲起身点烛，却被歌凝揪住衣摆。

两人相对无语。许久，陌才复蹲下，抱着歌凝，轻拍她的背安慰着她：“别想这么多了，这些都与你无关。”

歌凝恍若未闻，仍兀自说着：“好好的人，怎么就变得这般狠心……为何非要分个高下呢……”

“凝儿！”陌的态度变得强硬起来，“别再想这些事！待我处理完这一干人等，我们便去找溪颜，远离这里。”

“溪颜……”近日发生这么多事，这个名字有多久未提起了呢……亏她还是溪颜的姐姐，却在她处于危难时帮不了什么忙，还将她忘得如此彻底……

感觉到歌凝似是渐渐平静下来，陌又放柔了声：“你不是想见她么？很快你们便能重逢了……”

几日后，陌下的圣旨传遍各宫，赵静灵与秦柳落被软禁起来，而薄冉，则是被遣出了宫。

“他……终是网开一面，没将薄冉置于死地。”青言似是无意地道。

歌凝不语，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揪着裙摆，咬着唇。

青言看着她，轻叹口气，握住她的手：“他本非薄情之人，没将一干人等全部处死便已是网开一面了。况且……处置这些人，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青言的言下之意，歌凝已然领会。这些女子走上岔路是因为她，被罚亦是因她而起。

“先前整理的行装这几日因你的事又翻了出来，这会儿又该收拾了。”青言见她一直沉默着不开口，便转移了话题，想使气氛轻松些，“陌方才说，想让你早些见到溪颜，所以，明日便要启程了。这么多东西，我怕是忙不过来了，你来帮帮我吧。”

而歌凝却如木偶一般，毫无生气，正是这副模样，将青言的怒火激出来。

青言抓着歌凝的肩用力地摇了她几下：“你现在这副样子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你担心？！”

歌凝眶中盈满了泪：“你们都安慰我，让我不要把那些事放在心上，可这些……又怎能与我无关？！”

“我们都已见多了后宫的争斗，早就习惯了！那时候你根本还未入宫，怎会与你有关？！”青言不再竭力克制自己冷静下来，她只想将歌凝骂醒。

“后宫……早在初入宫时就闻言可怕，却未曾想过，竟能将好好的大家闺秀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歌凝脑中一片空白，已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青言也只是想让她清醒过来，并不想将她逼得太紧，眼下她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又即将奔波劳累，更是受不得刺激。

这一日便这般在或担忧，或失神，或看好戏中安然度过。

次日，马车、车夫及随行的侍从已准备妥当，只等出行的人到齐便可启程。

陌看向马公公：“朕不是说不带侍卫吗？怎的还是安排了？”

马公公确认陌未动怒，只是平常的询问，便放下心来，却仍是小心翼翼地答：“这才没几个侍卫，跟着保护总是好的，这要真等出了事才后悔掉以轻心，便来不及了。”

马公公也是为陌好，他也不便再说什么，便随他去了。

“皇上，贵人来了。”一眼尖的小公公远远地瞧见青言扶着歌凝走来，便向陌轻声道。

陌眼中却只有那愈行愈近的身影。这几日他忙于处置那几个扰乱后宫的女人，而后又是各类启程的事宜。只是几日未见，她怎变得憔悴许多？

扶着歌凝上了马车，青言走到陌身边：“她这几日状态不太好，总觉得那几人的事是因她而起。若是无事……去安慰安慰她吧。”歌凝，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陌沉吟片刻，对青言道：“你先去陪着她吧，以她现在这样，可别出了什么事。”

青言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回身嘱咐道：“还是快些让她想通吧，不然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得来的却只是陌一句轻飘飘的回答：“放心吧，我有分寸。”

青言忽生一计，提议道：“要不然你们还是坐同一辆马车吧？你陪着总比我好些。”

陌心底升上一阵无力：“不必了，她在你跟前放得开些，若是我陪着，反倒让她不自在……”

青言闻言，定定地看着他，严肃地问：“你不爱她了吗？”

陌一怔，反问道：“为何这么问？”

陌这般反应，倒是让青言不知所措起来：“你对她……似是冷淡许多……若是不爱她，从一开始便别对她温柔，现在她这么一副恍惚的样子，你却从那日起再未曾出现过，更让她伤神。”

陌叹口气，与青言对视，认真地道：“我既对她好，便会对她负责到底。”

青言抓住关键的字眼，责问道：“只是负责？难道……没有爱吗？她莫不是被你用作挡箭牌？”

陌的眸子黯下来，苦涩的声音让青言有些不忍心再问下去：“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么？”

“我们？我和歌凝？”青言急忙解释，“只是我的猜想，歌凝她……什么都没说过……这几日，她连开口说话都甚少。”

“我带给她不安了么？”陌为自己未能使歌凝感到幸福而觉对不起她，“我的真心，真藏得这么深？除了我自己知晓外，再无人能察觉了么……”

青言犹豫着，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歌凝的声音隐隐透过放下的帘子传来：“还不走么？”

淡漠的语气，仿佛她已是个无欲无求的人。

青言应了声：“马上便启程了。”回头又对陌道，“你也别想太多，我可没那工夫两头安慰你们，我还指望着你帮我安慰歌凝呢，可别还没安慰歌凝，自己先钻牛角尖了。”语毕，也不再看陌的反应，急匆匆地登上马车。

陌登上另一辆马车，掀起侧面的帘布，久久地注视着歌凝与青言所在的马车。直至一旁的侍从上前来问他是否有何吩咐，方淡淡答了句无事，复放下帘布。

凝儿，我真的无法让你安心么……这便是你一直抗拒我靠近你的原因么……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真正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