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 chapter 80

“慢着！”清脆的女声打破了殿中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

陌皱起眉，不悦地对跟在女子身后不知所措的侍卫道：“谁许你们随意放人进来的？！”

一侍卫战战兢兢地答：“回皇上，这位姑娘……硬是要进来……臣等……实在是拦不住啊……”

女子径直走向慈雰，打量了她一番，而后跪下：“奴婢参见皇上。”

柳落为这女子扰乱她的计划很是不悦，冷哼一声，出言讽刺道：“方才横冲直撞地闯进来，这会儿倒是懂礼了？”

女子却仅是抱以一笑，反唇相讥：“秦常在所言极是，可，赵常在与奴婢身份比较有所别，皇上都未曾开口问奴婢的罪，常在却急不可耐地斥责起奴婢来，常在这是……安的什么心呢？”

见陌与马公公都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柳落不禁有些慌乱：“皇上，臣妾只是……”

陌不耐烦地打断她：“行了，在这儿吵什么？！”

柳落恨恨地瞪着那女子，她却示威般地朝她一笑。

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见柳落安分下来，不再吵闹，陌又将目光转向那女子：“你是哪个宫里的？”

女子浅笑，淡然答道：“奴婢乃羽竹殿的薄冉。”

羽竹殿？殿内的人闻言，纷纷看向歌凝。

柳落只当这是个好机会，抓住了歌凝的把柄，便语中带刺地道：“竟是姐姐宫里的人，我还正奇怪呢，这般没礼数的宫婢是哪儿来的，现在看来，莫不是姐姐召来的？”

青言看着歌凝因柳落的话脸色有些不佳，淡淡地道：“沐贵人的出身毕竟摆在那儿，宫里的婢女也自差不到那儿去。倒是秦常在宫里的婢女，也该收敛收敛了，一闲着就嚼舌根，也不怕何时遭了殃。”

柳落听了青言夹枪带棒，意有所指的话，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碍于在陌面前，也不敢对歌凝与青言太过放肆，只得噤声。

薄冉适时打破沉默，缓解了陌的怒气：“皇上，不妨先听听慈雰姑姑怎么说吧。”

陌点头，示意慈雰继续。

慈雰经这么一打岔，却是没了勇气。见柳落瞪她才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是……是赵常在逼迫奴婢的……”

悄悄看了眼陌的神色，见他并无惊讶，便按柳落吩咐的继续道：“赵常在将一小块香交予奴婢，让奴婢点了放在贵人屋里，奴婢怕贵人出什么事，便想问清此物是什么，可赵常在发了怒，奴婢没办法……”

后面的话，即便不说也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事实上，是她再无法昧着良心编下去。她没想到的是，有些话，不说比说，更能引人遐想。

可若真是如此，这薄冉又为何突然闯进来叫停？难道……另有隐情？

薄冉敛了笑容，换上一脸严肃：“当那所谓的主子指使慈雰姑姑这么说时，奴婢正在那屋打扫，却不想听见了内幕。”

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暼了柳落一眼：“哦？照你这么说，这件事另有隐情？”

“正是。”薄冉克制住因激动而颤抖不已的手，“是沐贵人指使了慈雰姑姑。这件事，本就是贵人一手策划的。”

此话一出，如晴天霹雳，在场无人敢相信这小婢女竟敢这般诬陷一个宠妃。

马公公也与歌凝有些往来，对她的秉性有些许了解，此刻听见有人欲害她，自是不答应，怒不可遏地喊：“放肆！若按你这说法，你倒是再说说，贵人为何要这么做？！”

薄冉跪着的身子仍是直直地挺立着，丝毫没有慌乱：“公公别急，奴婢还没说完呢。此话，是赵常在让奴婢说的。”

“慈雰姑姑原是受秦常在逼迫，陷害赵常在，而以赵常在的缜密，一早便察觉了她会有所动作，便欲借我反将她一军。”

“可奴婢毕竟是羽竹殿的人，怎能帮着常在害自己的主子，所以，奴婢即便冒死也要将事实道明。”

柳落闻事件败露，面色一片死灰，知自己再狡辩也无用。

而本该勃然大怒处置秦柳落与赵静灵的陌，却一脸深沉地居于高位，不知在想什么。

“来人，先将秦柳落关押起来，再去菱悦殿将赵静灵押去陪她。”陌一发话，众人松了口气。

这场闹剧似乎已然落幕。

而在人散尽后，薄冉悄悄跟上了押送柳落的侍卫。

一直隐于暗处，直至守卫又前去菱悦殿她才潜入了牢中。

“秦常在，这牢里的生活但愿你能习惯。”柳落闻言抬头，入目的是幸灾乐祸的薄冉。

心中的火“蹭”地冒起，怒吼道：“你来干什么？！”

薄冉不屑与这手下败将计较什么，根本不将她当回事：“来告诉常在，真正的事实啊。”

无视柳落震惊的表情，薄冉兀自说道：“秦常在莫不是真以为赵常在有这般手段？我不过是无意中听见你与慈雰姑姑的谈话，将计就计罢了，没想到，事情竟是比我想象中顺利得多。”

“你……你这个贱婢！”柳落想冲上前狠狠扇她一巴掌以泄愤，却被铁栅栏拦下。

薄冉冷眼看着柳落如疯子一般挥舞着手臂：“贱婢？秦常在不会忘了吧，你也曾是宫婢！”

看着柳落安分下来，薄冉却仍未放弃刺激她，一脸惋惜地道：“我的这招一石二鸟，常在可还满意？可比你那些个整人的法子高明多了吧？不过，常在怕是没机会学了。”

“怕是你也没机会施展你的谋略了。”冷冷的男声自背后传来，使薄冉惊出一身冷汗。

陌对后宫的女人本就无好感，如今看着她们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更是厌恶：“朕本就怀疑，若是后宫争斗，岂能留下这么大的把柄让你捅出来？”

还未等薄冉反应过来，侍卫便已将她制住，使她动弹不得。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是什么人？”陌紧盯着她，犹如猎人紧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一般。

“皇上……果然不记得奴婢了。”薄冉自嘲地一笑，“沐贵人回宫那日，您还问奴婢为何跪着呢……”（忘记的亲回顾一下第62章～）

陌蓦地想起那柔弱的身影，与被他刻意忽视的感情。

薄冉黯下去的眸使人有些心疼：“宫中的公公们和婢女们，都对皇上赞不绝口，可直到那日，奴婢才真正明白，皇上的优秀，非奴婢能企及……”

她抬眸看着陌，眼中的哀伤几乎溢出眶：“可奴婢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皇上的宠幸，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

陌久久不语，薄冉颤着声道：“难道除了她，任何人都不能进到你心里了吗……”

她原是不敢问出口，生怕得到肯定的答案，然而，她心里又很清楚，若是陌能轻易接受她，便是个不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当初她对陌怀有爱慕，便是因他的沉稳，能赋予她安全感，这样的人，若是薄情之人，世上又还有谁能够当得起这份信任？

陌丝毫没有迟疑：“是，除了她，再无人能使我动情。”

薄冉松了口气，也许，她期盼着的，就是这个回答，虽然令她伤心，却至少能够证明，她没有看错人。

“但这并不足以作为你为非作歹的借口，做错事必定该受罚。”陌周身又散发出帝王的威仪，“如今，该承受牢狱之灾的人，怕是变成你了。至于另外两人……”

柳落眸中燃起希望的火焰。

“禁足于各自的寝宫，不得踏出一步！”陌的话语又狠狠地打破她的希冀。

禁足……呵，没将她送到冷宫便已是留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