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秋逝 第十三章 血报皇恩

“大王，前面便是巴尔湖了。我们停下，休息一下吧！”北胡万夫长何克单对着前方在马上奔驰的耶律洪烈道。耶律洪烈闻言拉住战马，望向后方，声音发颤的问道：“易云有没有追来？”何克单望着眼前的北胡二十万军主帅，慢慢道：“大王放心，我已经派了五千人在后面断后。易云不可能再追来了！”

耶律洪烈恍惚的点了点头，望了望身边的将士，只见入眼处皆是败兵之样，破甲断刀伤兵……眼中闪过一丝抑郁，嘴里喃喃得向何克单问道：“鲁夫了？”何克单低下了头，道：“在大突围时，被敌军射杀了。”

耶律洪烈颤了颤，却没有说话。许久之后，他问道：“我们还有多少兵士？”何克单脸色变了变，道：“在谷口突围时，我们有两万人，再加上陆续归来的，一共有两万八千多人。”

耶律洪烈闻言，握紧了手中的弯刀。哈哈大笑起来：“都怪我，不听你当时的建议，被仇恨蒙被了双眼，没有想到易云会诈败，只想抓到易云，报我十一年前的仇恨，却没有想到旧仇未报，再添新仇。哈哈哈，我真是活该啊……”

何克单看着发狂的耶律洪烈心中暗暗为其感到不幸，上前一把抓住耶律洪烈的马缰，道：“大王，保重身体。我们还有兵马。眼下我们去哪里？是回金帐吗？”

耶律洪烈闻言摇了摇头：“不，我们不能回去。我与父亲因为单于王位一事早已翻脸。十年前，我率部离开金帐，自立为北胡大王，父兄就早已有异议。但因为我忌惮我的兵力，一直不敢对我动手。而现在呢？如果我这样回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何克单点了点头道：“大王说的对。但我们该去哪里呢？”耶律洪烈道：“我们去西荒，在那里有许多不远万里来到大复的外域商人，我们可以借此修养发展。我向长生天发誓，等我们再有能力回来时，那我就是这塞北的雄主之时！”

夜渐渐的来临，京师内冲入一对轻骑从塞北狂奔来，直奔兵部衙门……

御书房内，李侑佲看着手中塞北的捷报，久久不能平息。用手将捷报转得越发的紧，嘴里喃喃道：“四十年了，我终于为打败了北胡一次。父皇，你可看到，我大复的旌旗已经插在塞北黄土堡。哈哈哈。”说着说着李侑佲竟然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兵部尚书胡庸炜静静的站立在一旁，心中暗暗道：“看来陛下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许久过后，李侑佲平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胡庸炜道：“你火速修书一封至赴塞北，命易云两日内速回京师，易云这次立此大功，朕要亲自在乾元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嘉奖他。”胡庸炜道闻言道：“两日之内，时间是不是太短了？”李侑佲道：“让他行官道，换良驹，朕想让这个消息尽快来到京师！”胡庸炜无奈的道：“臣遵旨。”

李侑佲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上次兵部军器监失窃的五百副铠甲，究竟查的怎么样了？”胡庸炜望了望李侑佲，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开口道：“据兵部密探探查，军器监所失窃的五百副铠甲，是被军器监的副主事王静河秘密盗走。”

李侑佲接着问道：“王静河？他是什么人？查清楚了吗？”胡庸炜看着李侑佲，忽然双膝跪地道：“王静河曾是太子殿下的幕僚，而且五年前正是太子殿下向军器间保举的此人。”李侑佲微微一怔，道：“你是说，是李矩命人盗走了这五百副铠甲？”

胡庸炜低下头去，道：“微臣不知。”李侑佲看着眼前的胡庸炜，缓缓道：“说吧，你还查到了什么。”胡庸炜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李侑佲，颤颤的道：“微臣还查到，去年中秋之时，太子殿下曾私会军部南北大营主将，并且还与御林军其旧部多有联系。”

李侑佲撰紧了手中的捷报，脸色变得铁青，道：“好一个太子，好一个逆子。朕还没有行将就木，他就这么着急坐上这皇位！”胡庸炜看着发怒的李侑佲，颤颤的道：“陛下，以龙体为重。万不可因此伤身。”

李侑佲眯起了双眼，道：“来人啊！”御书房门外两人推门而进双膝跪地，道：“陛下何事吩咐？”李侑佲道：“你二人速派禁卫军连夜包围太子府，给我将太子李矩抓来。”两人闻言神色皆是一变，然后抬起头道：“末将遵旨！”

两人起身离开御书房。李侑佲望着他们的背影道：“这个逆子，真当朕是一个昏君吗。”说着李侑佲望向胡庸炜道：“你来持笔拟旨，朕要废掉李矩太子之位，立二皇子楚王李毅为太子。”胡庸炜诺诺道：“臣遵旨。”……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自太子府书房传来。太子李矩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不满道：“你怎么又来了？”黑衣人道：“皇宫内传出消息，你命人盗窃铠甲之事已被皇上知道。并且皇上已经派出禁卫军前来太子府捉你回皇宫面圣。”

李矩闻言一怔，咽下一口唾液，道：“你说的是真的？”黑衣人点点头道：“恩，禁卫军这时恐怕已经到朱雀路了。”李矩邹起了眉，冷哼一声，“好，竟然父皇如此对我，那就不要怪我不讲父子情谊了！”

“来人！速去准备兵马与我共去南军大营”，李矩高声对府内将士道。随后率领百十余名家将快马奔向南军大营。

“嘶…”一阵阵马鸣嘶叫，一对对禁卫军包围了太子府，却没有找到太子李矩。近卫军主将何节看着太子府内的众人，不禁邹了邹眉，厉声问道：“太子呢？”太子妃胡苛卿走向何节，厉声道：“太子自有要事处理。但是你何节究竟因何带兵包围太子府，难道你要意欲谋反吗！”

何节微微弯下身子，道：“末将不敢，末将奉圣命而来，望太子妃见谅。”言讫，何节转过身去，向禁卫军高声道：“圣上有旨，命禁卫军包围太子府，不得放走一人！来人啊，给我将太子府围起来！”……

京师南军大营内，太子李矩坐在大军营帐内，看着京师长安的城防部军图。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营内的众将，开口道：“司马奕，你速领三万精兵与我共去皇宫。王静河你速去北军大营，面见北军主将方槐，命其率兵包围京师外城各出入口，告诉他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一人出入京师！”

王静河司马奕道：“臣遵命！末将遵命！”……

乾元殿内，京师文武百官，一片哗然，处于太子谋反的震惊之中，惶惶不可终日。胡庸炜出列道：“陛下，据禁卫军主将何节禀告，太子以逃至南军大营，并且已经率兵包围了皇宫。”

此刻的李侑佲静静地坐在皇位上，黑发早已变得有些泛白，眼中布满了血丝，一夜没有入睡，疲惫的不只是他的身体，更是他伤痕满满的内心。捉拿太子李矩只是他的一时之气而下的命令，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太子李矩竟然会率军包围皇宫，这是忤逆大罪，更是弑父之罪啊！

李侑佲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那个六岁的李矩，那个时候，他是那么的听话，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

想到这里李侑佲站起身来，望向了乾元殿门外，嘴里喃喃道：“三十六年前，距儿来到这个世上之日，却是皇后玉儿离朕之时。所以无论距儿犯了何错，我都会原谅他。即使十二年前，燕幽城之事易水一役，我明知道那不是意外，却只是撤了他的兵权。没有深究其罪。但是却没想到，这样却造成了如今的局面。率兵逼宫，忤逆大罪。养不教，父之过。这都是我的过错啊……”

宣威将军薛怀义望着喃喃自语的李侑佲出列道：“陛下，臣愿率兵为陛下杀出一条血路，送陛下出城！”李侑佲笑着望向薛怀义，开口道：“算了吧。你们就不要再领兵了出宫了。他要打就让他打吧！”说完，李侑佲转身走出乾元殿。殿内百官望向李侑佲远去的背影，不住的道：“陛下…”

走向后宫皇后的宫内。在这里，李侑佲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开口道：“玉儿，距儿犯错了，放心吧，我不怪他，他要做皇帝，我就成全他。

思绪回忆着三十六年前，皇后谢君玉的面容逐渐在他的视野中渐渐清晰，李侑佲痴痴的笑着，嘴里喃喃道：“玉儿，是你吗？你还在这里吗，你还在这里等着我吗？等我，我这就来陪你。这次我们就不会再分别了。”说着，李侑佲径拿出袖中早已准备好的毒药，慢慢的放在口中，目光痴痴地望向空中……

“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大内总管太监杨立易惶恐的奔出皇后皇宫，奔向乾元殿。乾元殿内，文武百官听到李侑佲驾崩的消息，纷纷大哭了起来。胡庸炜听到皇上驾崩的消息，颤了颤身子，忽然瘫倒在地。众人将其扶起坐在一旁。

宣威将军薛怀义拔出腰中的佩剑，阔步走向乾元殿中间，高声道：“太子李矩谋反，逼死我大复圣上，其罪难活。我身为陛下亲封宣威将军，至死只效忠陛下一人。事到如今，我愿以死报圣上之恩！血染谋逆之臣！诸位大臣可有谁愿与我同赴宫外杀敌？以报皇恩！”

乾元殿内，百官噤若寒蝉，惶恐的望着徐怀义，颤着身子……

忠勇将军司马德意出列道：“我等同为将军自当身死报国，我愿与将军共报皇恩！”宣怀义闻言大笑，道：“哈哈，观遍文武百官，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懦夫。走，我们一起去以死报国！”说着两人走出乾元殿。殿外传来薛怀义与司马德意的笑声，只是这笑声却是笑得如此悲壮，如此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