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第三十一节 以前和现在

田辛去了西口，卢婶说村长已经回去了，等他回去的时候，陆雨宁和黄村长都不在，出去问了问其他人也都说没见过。

抱着猜疑，田辛去了黄村长那屋，在掉漆的木箱子旁边发现了满地的珠子和陆雨宁的手机，他撬开那个箱子，看到了一身红色长袍和黑色的假发，顿时愣住了。

装鬼的是黄村长！

这……

那杀人的也是……

天呐，陆雨宁干什么呢！

他急忙跑了出去，但又站在了门口不知所措。

他们去哪儿了？

黄石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还有很多地方连田辛自己也没有去过，这要从哪儿找起呀……早知就不该留陆雨宁一个人待着，鬼知道现在发生什么了。

正着急着，一片落叶从他头顶飞过。

明明没有风，那叶子却在他面前飘了好久才落地，刚落在地上又飘了起来，向前了两步。

“这……洛林？”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不管了，田辛抓紧跟了上去，那片叶子飘飘洒洒地飞的毫无规律，但却指明了一个方向，而且田辛还不认识。

他不像陆雨宁那样能看到阴阳两界的人，如果不借助符的力量，他就是个普通人，最烦的是自己带出来的符都用完了，不然现在他也不能追着一片叶子到处跑了，田辛泛苦。

“谢了。”

……

看着他一脸淡然的样子，陆雨宁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什么黄村长打昏了也要把自己带过来说这些话，直到她看到那棵很眼熟的树，终于想起这里是哪儿了。

“她……是不是埋在这儿？”

黄村长点了点头。

也许吧，只是想找个恰当的时间，选个恰当的地点，跟个恰当的人说说自己压抑了三十年的秘密，既是说给这个人听，也是说给三十年前自己亲手毁掉的那个人听。

“您有没有……后悔过。”陆雨宁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很狗血的问题。

“后悔吗？不知道啊，人都没了……”

“这么多年了，您就不觉得有那么一天，她会回来找您？”

“回来？她不一直都在吗，一直没被人发现，我能一直看着她……”黄村长眼里最后的光彩也褪了下去，“人都死了，没有意义。”

陆雨宁突然想笑，“没有意义？冯大力疯了您知道为什么吗，他口中的女鬼您想到是谁了吗，有些人，不是不回来，只是没到时候。”

说完这些，黄村长的表情有了变化，一开始有点儿不解，疑惑，但后来却是恍然大悟了。

他干笑了几声，一拍脑门。

“我真是老糊涂了……哎呀，老糊涂了……”一个老村长就像小孩子一样，哈哈笑了很久，泪水从眼眶中缓缓流了出来。

“丫头啊，这些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三十年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明白过了，有些债，总归是要还的，早点晚点没区别……三十年太累了，既然现在她来了，我就可以当面还债了……”

陆雨宁还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等看到他手上的那把刀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和黄村长的距离太远，反应过来并跑过去时，只见刀子已经开始没入腹部了。

“啊！”

陆雨宁叫了一声。

刀身并没有继续深入，大部分还留在黄村长的身体外面，只有刀尖的一部分插进腹里，血液开始渐渐地漫出，好在伤口不大。

刀柄上方，一双手正死死地抓着，既阻止着黄村长，又想把刀拔出来。

夺过刀子，田辛把它扔出去好几米远，然后迅速用手捂住了伤口。

陆雨宁赶紧过来帮忙，百忙之中还夸了一句。

“帅气。”

“等你？”

原来关素梅三十年前并没有离开，她被黄启良失手杀掉之后埋在了黄石村的后山上，因为是外乡人，突然失踪也不会太引起别人的注意，也没有家人来找过她，她就像空气一样，什么时候不见了都不会有人察觉。

直到三十年后的一场大雨过后，村民冯大力偶然间从后山捡到了当年黄启良没有找到的玉扳指并带回了家，才把关素梅附在这扳指上的最后一丝念想带了出来，她本无意害人，只是想静静地守着这枚戒指，戒指去哪儿，她就去哪儿，只可惜被人因此设计了一条不归路。

黄村长答应他们不再自杀了，也答应他们会去自首。

想着一张曾经也年轻过的脸现在已经布满了皱纹，陆雨宁心里很难受。

村里人已经知道了一切，黄村长怕是也当不了村长了，走之前，他还是看了看陆雨宁。

“丫头啊，这个村子……”

“等我回去好好宣传宣传。”陆雨宁平静地笑着。黄村长也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两枚精致的白玉扳指递到她手上。

“这个……你拿着吧，想怎么处理都行。”

“村长……”

“我不用成天对着它想以前的事儿了……拿走吧。”

陆雨宁接过来那对扳指，突然觉得沉甸甸的。

完了吗？

完了吧。

事后陆雨宁偷偷问田辛，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那个乱坟冈，田辛说，洛林带他来的。

洛林身子靠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熟练地挑了挑眉。

“没有啊。”

陆雨宁转向田辛:“他说没有。”

“啊？”

明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指路来着，真是奇了。

陆雨宁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拿出那一对白玉扳指放在眼前，“村长是不是说这个由我处理。”

说完，她抬起胳膊，朝着地用力砸了下去。

砰斥！

玉身碎裂的声音很清脆，白玉一片一片地趴在阳光下闪着光，十分耀眼，同时也结束了它的宿命。

不远处，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好像有一个身着白衣裙的长发女人看向他们，干净的脸上应该是顶着一副清秀的面容。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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