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泣 第十章 逃亡

走回魔法塔的路上，洛奇很沉默。

天空中飘起了雨，这让洛奇想起了两年前他与老师的初次见面。

他不知道要如何向老师解释这一切，这两年来，菲尼克斯导师对他很好，哪怕在知道了他的废物体质后依然耐心地指导着他并且苦寻解决方法。

而洛奇现在违背了老师的意愿私自服用了魔弦药剂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改造自身，还惹下这么大的麻烦。

那几个教廷的人死相非常明显，而自己没有时间去处理尸体，只要教廷赶到现场的人不是白痴一定能看出来这是魔法师做的，这样下去势必会追查到自己身上。老师是七阶法师，单单因为死了一个神术师和一个苦修士教廷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如果发现杀人的是自己……艾库莉亚和康斯坦丁一定会折返回来，到时候不仅是自己，连老师也会遭殃。

洛奇停下了脚步，是的，他不能回魔法塔。

“主人？”奈丽丝有些奇怪，主人脸上的表情相当阴郁，明明快要到魔法塔了却又停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奈丽丝，我们不能回去。”洛奇淡淡开口：“走吧，离开萨利卡城。”

雨，越下越大。

当洛奇来到城门口时，却发现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袍的老人也在雨中迎面走来，雨水落到他身体周围一尺处时全部被自然地弹开，溅落到地面。老人有着枯瘦的脸庞和一对浅灰色的温润而明亮的眼睛，二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泽布伦·菲尼克斯！洛奇的老师竟然早已等待在这里！

洛奇此刻心中的震骇无以复加，他喃喃道：“老师，我……”

“没时间了，洛奇。”菲尼克斯仿佛已经知道了一切似的，他看着洛奇的眼神中没有丝毫责备，只有对于学生的担忧：“本来我应该庇护你的，但是我接到消息，已经有一位神使即将抵达萨利卡城。”

“神使！？”洛奇惊呼，神使是教廷最核心的力量，一共七名，是教皇最得力的臂膀。七神使据说得到了神的恩宠，拥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是的，而且艾库莉亚和康斯坦丁也没有走远，你的处境将变得非常危险。”菲尼克斯叹着气说：“你必须立刻走。”

“老师，我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洛奇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是怕教廷把矛头指向老师。

“不会的，我可能还不值得那几位大人物动手呢……老师不够强大，没法保护你，你不会怪老师吧？”菲尼克斯看着洛奇，有些愧疚，洛奇私自服用魔弦药剂的事情是他纵容的，毕竟他也盼望着洛奇能够成为魔法师但又不好直接开口叫洛奇去借用黑徒的知识，他正打算在洛奇成为魔法师后好好地培养这位继承人，可惜洛奇身份太特殊了，否则教廷绝不可能为了那几个小人物派出神使。

“老师……这件事情是我冲动了，我得走了。”洛奇清楚自己的处境，菲尼克斯保护不了他，他就必须马上逃跑，否则等到神使到了那就晚了。

“等一下。”菲尼克斯叫住洛奇，然后从食指上摘下一枚白水晶戒指交给洛奇：“这枚戒指上面衡定了一个简单的空间魔法，里面有一个大约三立方尺的空间可以用来储存杂物，我已经放进去了一些实用的小玩意，应该能帮到你。”

“另外，”菲尼克斯取出一卷羊皮纸递给洛奇：“你不要盲目地瞎跑，否则还是会被找到，去弥撒那城，在那里乘坐空艇去炼金城，只要到了炼金城你就安全了。这是代表我的推荐信，你到了炼金城后把这个交给佛洛门萨魔法学院的院长卡姆·奥克兰贝奇，他会帮助你的。”

洛奇默默地接过羊皮纸放进怀里，又戴上戒指，向菲尼克斯致了一个标准的法师礼：

“我走了，老师。”

“去吧……洛奇，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菲尼克斯微笑：“希望我们再次见面时你已经是个优秀的魔法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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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晶戒指帮了洛奇大忙，洛奇把二人全身的宝石全部装进去后走起路来就轻松多了。

当两人走出萨利卡城的范围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星光夹杂着晨光洒在奈丽丝白净的脸庞上，而她一双火焰般明亮的眼眸充满生气，在这恬静中平添了几分灵动。尽管穿着洛奇那件朴实无华的学徒长袍，但却依然无法掩盖她的美丽，公主般的高贵，孩子般的活泼，魔女般的狡黠，各种迥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得到了统一。

察觉到洛奇的目光，奈丽丝微微一笑，问道：“主人，你觉得我漂亮么？”

这么说着，她有意无意地凑近了洛奇。

洛奇嫌恶地推开她，声音平静：“你是恶魔而我是人类，我对恶魔的审美不感兴趣。”

奈丽丝撇了撇嘴：“主人好冷淡！”

“休息一下吧。”洛奇突然停下来，对奈丽丝道：“在到达弥撒那城前我要白天休息夜间赶路，在晚上有些神术会受到限制，要利用好这个优势。”

“诶？可是这里是森林诶！”奈丽丝露出了苦色：“不会是露营吧！？”

“也许还算不上露营，只是找个干燥隐蔽的地方凑合着睡罢了。”洛奇左右看看，最终选定了一棵大树盘虬卧龙的根部，他靠着粗大的树根合上了双眼。

“主人，那我呢？”奈丽丝发现洛奇一个人独占了唯一的干燥处，其他树根边上的泥土都很潮湿。

“我说的是‘在到达弥撒那城前我要白天休息夜间赶路’。”洛奇强调了这句话中的“我”字，然后接着道：“恶魔可以好几天不用睡觉，你就给我守着吧，有什么情况立即叫醒我。”

“不是吧！！！！！”

奈丽丝一脸郁闷地站在树枝上，认真地警戒，对于与她订下了灵魂契约的洛奇的命令，她是绝对无法反抗的。

“主人？”奈丽丝试着问道。

“恩？”洛奇的声音从下面飘来。

“你还没睡啊？”奈丽丝道。

“有点睡不着。”洛奇的确是没有什么心思睡觉，他坐下来主要是为了开启冥想法则，恢复一下消耗的魔弦以应对接下来的未知旅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成为了魔法师但是又立马被教廷再次盯上不得不逃亡，还有魔弦药剂作者留下的警告他可没有忘记，他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洛奇不得而知。

“主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炼金城，魔法学院。”洛奇抬头望向天空，此时已经接近正午，阳光从云端倾泻而下，落在林间，带着一种宁静的美感。

“那是怎样的地方？”对于奈丽丝来说，人类世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数万年前的人类可不需要魔法这些东西，那时的人类一拳一脚就足以征服所有位面。

“炼金城建于五千三百年前，原名坦帕慈，因近几百年该城的炼金工业发展迅速，吸引了大量法师聚集，又被魔法公会选作总部，因此改名炼金城。炼金城是最大的魔法城市，近五分之一的人口都是魔法师，这对于其他城市来说简直就是神话。”尽管对于奈丽丝的无知感到失望，洛奇还是耐心而详细地解释。

“那魔法学院呢？”

“不是所有的魔法师都有属于自己的传承，更多的魔法师们只能通过书本或者课堂来获取魔法知识，集体式的教育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精髓，但恰恰这样的魔法师却占了多数，这就是世传法师。很多人对于法师的错误理解也是来源于世传法师，毕竟……一个不到六级的法师教出来的学生能指望他什么？”洛奇淡淡道：“于是就有了魔法学院这样的存在，长期致力于培养世传法师，那样的地方，只要有钱有势就可以学习到魔法，但是那样的魔法，又怎么能算是真正的魔法？”

洛奇蓝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屑：“一群纨绔子弟，要是就凭他们也能理解魔法的意义，那么就算是我也可以当教皇了。”

“主人讨厌他们？”奈丽丝轻声问道，她火色的瞳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到时候我来扭断他们的脖子吧？”

“你别给我惹麻烦。”洛奇道：“我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或者某一群人，只是讨厌这种对于魔法不尊重的态度……偏偏他们自以为已经足够尊重。”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呢。”奈丽丝慢慢地用古布括多语说着，因为灵魂契约的关系，她很快就掌握了通用语，不过语言习惯毕竟是不容易改变，偶尔她还是会说那么一两句原来的语言。

“好了，走吧。”洛奇站起来，反正也睡不着，还是继续赶路比较好，毕竟还没有彻底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