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词游戏 第二十一章 祭台生变

全筠堂看着悠然自饮的云卉杉，苦笑道：“昔日你我美酒聊共挥的时候，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一见面就喝得（醉醺醺）的，今日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也罢，我对你的肺腑之言，你却视作（轻口薄舌），确实，适才我是有些（咄咄）逼人了，不过对付你这样（桀骜不驯）之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也行不通，罢罢罢，等你兵临城下，（孤立无援）之时，想起我，我却只怕无能为力了。我还是想想怎样（抽薪止沸）吧。”深深看了云卉杉一眼，转身飘然离去。云卉杉静坐良久，忽然一拧眉，将手中茶杯狠狠丢出，撞在桌腿上，水花四溅，碎片群飞。

“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桑夫喃喃念着这几句晨钟暮鼓般的醒世名言，程梧已离开，但他留下的这篇文章却在桑夫心中扎了根，尤其是这几句，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骐骥，即使是驽马，也要活出驽马的价值！困难就是化妆成金石的虚伪的朽木，只要自己锲而不舍，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学功夫就是这样，需要一天天慢慢积累，迟早有一天，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自己能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窗外，晨光已（熹微）。“与善人交，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恶人交，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桑夫自从遇见程梧，聆听那些及时雨般的馨香训诲，心智渐渐变得成熟起来。一阵抽噎声传来，却是倾世在（向隅而泣）。桑夫以为自己的身世和遭际够可怜了，岂知（无独有偶），她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至少还有先生爱护，她却是一无所有，昨夜她不顾（交浅言深），向这两个初识之人倾诉伤心痛苦之事，可见她是多么孤独无助，桑夫对她的同情怜惜之心油然而生。走过去，唤了声：“倾世！”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忽然被推开，五六个壮汉闯进来，不由分说将二人绑住，拖出屋去。

天高云淡，山崇峰峻，凛风拂面，皓雪耀目，巍巍天照宫前高高卧龙台龙椅之上，端坐着龙袍冕旒、一脸庄严的卞双禄，身侧左右分别立着丞相孔则淙和将军云卉杉。二人皆身着文武朝服，面向台下诸人，一脸肃穆。须眉皆白的孔则淙正郑重其事地朗声诵念道：

“皇天上帝，后土神祇，眷顾降命，属禄黎元。方今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上无（忠言谠论）之臣，下无匍匐恭敬之民，五纬错行，灵祥并现，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天之历数，运终兹世，佥曰：‘天命不可以辞拒，神器不可以久旷，群臣不可以无主，万机不可以无统。’禄祇承皇象，敢不钦承。卜之守龟，兆有大橫，筮之三易，兆有革兆，谨择元日，与群寮登坛受帝玺绶，告类于尔大神；唯尔有禅，尚饗永吉，兆民之望，祚于天照世享。”

台下的众喽啰们今日也是全副吉装，精神振奋，凝神聆听皇帝宣诏。诏毕，就爆发出一阵欢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黑压压大片人众同时拜倒在地，行三跪九叩的君臣大礼。卞双禄喜上眉梢，宣道：“众卿平身！”当即正式任命孔、云二人为天照皇朝的丞相和将军，共掌朝政。孔、云二人跪谢道：“臣等本（樗栎庸材），得吾皇垂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助吾皇开天照之（盛世）王朝！”

然后便是祭天大典，对于给上天的礼物，天照皇朝可不是“（秀才人情）纸半张”，祭品是活生生的一对童男童女！堂堂天照皇朝可不能因为祭礼菲薄让人（取笑）了去。桑夫和倾世二人被妆扮成金童玉女，涂脂抹粉，描眉画眼，头发挽成仙童鬏、仙女鬟，穿红着绿，推上祭台，绑在立柱上，脚下堆满了干柴。只待吉时一到，就点火焚之，祭祀上天。桑夫看看倾世，见她浓妆之下，眼睫之上仍有盈盈泪滴，虽然自己心里也忐忑恐惧，还是劝她放宽心：“你别怕，先生说能救我们出去，他从来不会骗我，我们再等等，他就来了。”倾世道：“我不是害怕，是高兴，就要见到娘亲了，能不高兴吗？你先生救你好了，我不稀罕。”桑夫听她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只好闭口。举目四望，却不见程梧踪影，心里难免又焦急又失望。只得耐心等待。

孔则淙宣请皇后、公主上台与皇帝同祭，就见卞雨竹凤冠霞帔，手里捧着一尊牌位上来，叩见父皇，卞双禄脉脉含情又满面伤感地注视着牌位，黯然道：“你去得太早了，等不到我登基的这天，即使这样，我也要封你为皇后，从此以后，再不纳妃，因为没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倾世看在眼里，不禁动容道：“原来那个牌位是这皇帝的妻子，虽然死了，也被封为皇后，还不纳妃……这个皇帝还真痴情。”桑夫看了看她，心道现在火烧眉毛了，你还想着这些疯子痴情不痴情的事，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她是想起了自己那个坏爹爹，有感而发。

孔则淙请将军云卉杉来主持祭天，云卉杉一脸肃穆，大声诵念祭文道：“九玄眷命，三圣基隆，奉承君旨，明台毕功。宗祀展敬，冀表深衷。永昌帝业，式播淳风。”手举火把，就向祭台走去，桑夫和倾世都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那风中摇荡的火苗，难道真的要在下一刻吞噬他们幼小无辜的生命吗？万众瞩目之时，忽听台下有人高呼道：“皇上啊，用云卉杉这种（掩贤妒善）之人做将军倒罢了，还让他主持祭天，不怕老天震怒，坏了您的江山社稷吗？”众人都是大惊，纷纷寻找那发话之人，那人已经飞身跃至台上，云卉杉又惊又怒，喝道：“全筠堂，你怎么还在这里？”全筠堂不理他，径直向卞双禄一拜，卞双禄满面惊疑，喝道：“你是何人？敢私闯朕的天照宫？”全筠堂不慌不忙，朗声道：“草民全筠堂，钦慕皇上威名，多次想通过好友云卉杉向皇上介绍自己，希望能在皇上旗下觅得一官半职，为皇上效力，谁知这云卉杉枉顾多年来与草民的情谊，拒草民于千里之外，我看他就是怕草民胜他一筹，分他光宠，草民说得是实在话，并未（添枝加叶）。草民认为，天照宫若想称霸天下，任用人才方是长治久安的（不二法门），您若拜草民为将军，天照宫的未来必然会（如花似锦），不仅局限于这区区（冈陵）之地，请皇上明鉴！”

卞双禄见有宫外之人来投靠，还口口声声称自己皇上，虽然生疑，但毕竟心里高兴，手一挥，道：“你有心为朕效力，朕自然会量才而用，现在是祭天大典，不可耽误吉时，你且退下，有事稍后再奏。”全筠堂口称：“草民告退。”深深一拜，忽然抬头，右手一道寒光疾飞而出，直奔卞双禄，云卉杉惊呼：“皇上小心！”卞双禄早有防备，将身一偏，那飞镖堪堪擦着他的面颊飞过，钉在龙椅靠背上。云卉杉飞身与全筠堂缠斗在一起。两人噼里啪啦交了几招，云卉杉一招“白云升远岫”，将全筠堂双手制住，怒道：“你究竟要怎样？为什么一再来干扰于我？”全筠堂苦笑道：“卉杉呀，我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我（齐心协力）同闯江湖，也比你在这深山里做个伪皇的伪将军，强个百倍！”云卉杉一怔，正要斥责他，忽然一道人影蹿上祭台，桑夫喜道：“先生！您终于来了！”程梧手中宝剑一挥，桑夫和倾世的绳索顿解，云卉杉一惊，松开全筠堂，回身要去对付程梧，被全筠堂一招“梅雨洒芳田”，双手一张，宛若一张大网，拦住了云卉杉的去路，面冷如冰，斥道：“你还真能下得了手，那是两个小孩子呀！”

卞双禄见连连生变，龙颜大怒，欲亲自出手，被孔则淙按住，孔则淙大呼：“黑云神射手何在？射死劫童男童女者！”这时一直静立的卞雨竹忽然飞身扑向程梧，使出一招“拂霞疑电落”，纤手拍向程梧胸前，谁知程梧伸手使了一招“早荷向心卷”，将卞雨竹顺势拉到胸前，宝剑出鞘，寒刃直逼卞雨竹的粉颈，在场诸人都是一惊，那些神射手们也是投鼠忌器，哪里敢拉弓放箭！卞雨竹抬起头来，冲着程梧盈盈一笑，这正是：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共缀词53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