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月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争论不休

第二百八十四章争论不休

“原来他就是洪承亮啊！”听了萧奕云的话语，复又想起了之前杨子萱替他问的那些有名人物的信息，杨子陵总算是有些明悟地点了点头。

萧奕云见状，淡淡一笑，传音道：“你没见他古铜色的皮肤吗？”

杨子陵闻言，转头看向萧奕云，点了点头。

“那不就得了！这就是洪崖主最为明显的特征！”萧奕云翻了翻眼睛，再次传给了杨子陵一句话。

杨子陵一听，立刻蹙起眉毛，表示不解。

萧奕云看在眼里，又传了一句道：“不明白？”

杨子陵摇了摇头。

萧奕云见到一愣，又用洄梦龙吟说道：“这是明白，还是不明白？明白就点头，不明白就摇头！”

杨子陵听罢，再度摇了摇头。

萧奕云见他这般反应，微微想了一会儿，方才回答道：“你知道洪崖主为什么叫‘金圣龙’吗？”

杨子陵依旧以摇头来回应他，萧奕云见到，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传了句话道：“阿陵，我觉着你特别适合陪小孩子玩！”

杨子陵一听，蹙起眉毛，暗暗在心中想到，“阿云这话啥意思？这是在说我幼稚，还是在说我善良？”

萧奕云见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于是便补充了一句道：“你没觉着，你这头摇得都快成拨浪鼓了吗？”

杨子陵听了这话，立刻瞪起了眼睛，可是他又不会洄梦龙吟，所以，也反驳不了什么。

“行了行了，别瞪眼睛了，一会儿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萧奕云笑着摆了摆手，复又传音给杨子陵道，“这洪崖主修了金刚不坏之身，所以肤色看起来是古铜色的！他人其实不错，若是跟他混熟了，你可以拿刀去试试！”

话至于此，杨子陵确实是不瞪眼了，可是萧奕云的这句话说得实在托大，听在他的耳朵里，不由地让他咳嗽了起来。不过，好在此时场间又有一人站了起来，所以，众人的注意力倒是没有被他的咳嗽声给吸引过去。

且说那站起来发言的人，乃是一位身着蓝纹白底衣裳的女子。她眉|眼弯弯，琼鼻玉口，相貌甚是清秀，看上去极为年轻，可是她的位置偏偏又落在第一排，想来，在她所在的门派中，她的地位应是不低。

“数日前，我收到堂中传来的消息说，鹰少离、寻御辽，以及韩妙妍曾在一月前，夜袭我荆武堂！”话音一落，场下一片哗然。

无数个声音响起，乱糟糟的混成一片。

“什么？南疆魔族竟如此大胆？”说这句话的，是一位身着白衣银甲的白耳门弟子。荆山白耳门倡导军旅之风，培养的皆是些精兵良将，这股子对入侵者的嫉恶如仇，也绝非是中原其他门派可比的。

“南疆魔族还做过这样的事？”距离萧奕云不远的地方，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那人身披一件褐色的斗篷，斗篷上连着一个巨大的帽子，将他的头颅遮得严严实实。这番装束和数日前南海灵宗的秦峥一般无二，想来，此人定然也在储寒气。只不过，他不是秦峥就是了，因为，如今的秦峥已然卸掉了帽子，正端坐在那人的身边。

灵虚道人听了那女子的话，眉头也是微微一蹙，他转头冲向萧宇天这边，用一种略带疑惑的眼神望了过来，看样子，是想询问他有没有什么耳闻。

萧宇天见状，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唉，想不到，真想不到！这沉寂了十年的魔族，如今竟猖獗如斯！”会场的东边，舒州御江门的位置上，一位头戴抹额，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的青年，正在摇头感叹。他生得很是白净，但却并不怎么俊朗，也就是个一般人物。他双很是有神，时不时的，还透着一丝狡黠。倘若他出现在黄奉孝的面前，黄奉孝定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因为，他就是那御江门春秋扇扇主陆万和座下最小的弟子，王敬斌。

“斌儿，你说……这南疆魔族夜袭荆武堂，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听到那声感叹，坐在王敬斌前面的陆万和转过头来，冲他轻声问道。反正如今整个会场一片嘈杂，陆万和刚好可以同王敬斌好好地讨论一下，一会儿也好有东西拿出来说两句。

“此事……或有可能……”

就在王敬斌开始回答陆万和的这个问题时，荆武堂所在位置的旁边，响起了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这么些个在南疆魔族中颇有名气的人物，夜袭你们荆武堂做什么？”一名身着道袍，生得很是年轻的道士，瞄了一眼那正站起来发言的女子，撇了撇嘴说道。

那道士的声音不小，一语出口，便响彻了整个会场。那女子听罢，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言语。他身后的一名青衣弟子见状，暗自咬了咬牙，大声补了一句道：“哼，还能做什么？报仇呗！”

“报仇？整个南方武林和魔族有仇的，又不止你们荆武堂，他们偏偏兴师动众地去找你们这么个山南道的小派报仇？呵呵，依贫道看来，这魔族定是别有打算吧！”那道士一听那荆武堂的青衣弟子这么解释，不由轻蔑地笑了笑道。

那青衣弟子听了这话，也不示弱，嘴角微微一挑道：“可能吧！不过，我倒是知道，不论这南疆魔族找谁报仇啊，他都不会去找你们玉笥道盟报仇的！”

那道士听罢，露出一脸的自豪道：“那是！我吉州玉笥山上，一宗，两宫，三观，四派当中，高手何其多也，岂容南疆魔族小觑？”

话音落尽，场间气氛为之一凝。

萧奕云闻言，微微闭了一下眼睛，笑着摇了摇头。

趁着会场上嘈杂之声还未落尽，杨子陵探头问了萧奕云一句道：“阿云，你笑什么啊？”

“我笑那赵启睿坑人有一手呗！”说话间，萧奕云将目光投向了刚才说话的那位青衣弟子，眼神中略带激赏之色。

杨子陵听罢，亦是有样学样的望了过去，口中喃喃道：“此人名唤‘赵启睿’？一个青衣弟子而已，你们家中典籍也写了？”

“嗯……应该是有记载的，不过，我看过之后也将他忘了，后来，在会场上的时候，我遇到了梁大哥，才认识了他。如今，我听了他和这玉笥道盟的小道士的一番对话，我才算是真正地将他想了起来。”萧奕云回答道。

话至于此，杨子陵正待发问，那边的赵启睿却开了口：“非也非也，依我看，南疆魔族不向你们报仇，并不是由于这个原因。”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那名小道士一听，顺着他的话就接了一句。

赵启睿听罢，眼神渐渐转冷道：“你们玉笥道盟可是对南疆魔族有大恩呢，他们又如何会找你们报仇？”

“你胡说！”那小道士闻言，立刻反驳道。

赵启睿撇了撇嘴，轻出了口气道：“十年之前，若非你们拦不住南疆魔族的队伍，他们如何能离得开竹子岭？”

“你们不也没拦住吗？”小道士一听赵启睿提起此事，立刻反唇相讥。

赵启睿眼睛一眯，从牙缝中挤出句话道：“我魏师叔对上的是寻御辽，更何况，他当时已经将寻御辽打伤了，而你们玉笥道盟对上的又是谁？”

“自是魔族中的精锐！”

“精锐？连名都没有的精锐吗？呵呵，还真是厉害呢！”

“你！”

……

见到赵启睿和那小道士吵了起来，萧奕云方才轻轻道了一句：“果然！”

“什么果然？”杨子陵追问了一句道。此时整个会场还没有安静下来，虽然说赵启睿和小道士的争吵声不小，甚至连萧奕云都能听得清，但融在这片杂乱无章的声音当中，也并没有显得很突兀，故而，灵虚道人也没有出言阻止什么。

“我是说，我果然是想起来这赵启睿的身份了！”萧奕云笑着回答杨子陵道。

“呃……不就是个荆武堂的青衣弟子嘛！这我也知道……”说话间，杨子陵将目光投向了正在那片场地上飘扬的一面旗帜上，在它的上面正绣着“荆武堂”三个大字。

“我指的不是这个！”萧奕云一听，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那你在指什么？”杨子陵闻言一愣，连忙问道。

“呵呵，这赵启睿可不是一位普通的荆武堂青衣弟子！”萧奕云在杨子陵的面前轻轻地摇了摇手指，微微一笑道，“他可是赵曼伊的侄子！”

“赵……赵曼伊是谁？”杨子陵虽然知道这应是个女孩子的名字，但他并不清楚这女孩子究竟是谁。

“荆武堂的堂主……”

“不对啊，姐姐不是说，荆武堂的堂主叫鲁……嘶……鲁……哦，对，鲁文涛吗？”杨子陵想了半天，终于将这个人的名字想了起来，可最终，却还是只得到了萧奕云的一个白眼。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是荆武堂的堂主夫人！”萧奕云撇了撇嘴，无奈地回答道。

“堂主夫人？那她此番来武陵剑宗了吗？”杨子陵一边说着话，一边将目光投向了那位身穿蓝纹白底衣裳的女子，“欸，对了，那位姐姐是谁啊？难道说，这一次荆武堂的主事人，是鲁堂主的女儿吗？”

此话一出，萧奕云面上不由一呆，他沉默了半晌，方才眯起眼睛看向杨子陵道：“大哥……刚才说话的那位，就是赵曼伊，赵夫人！”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一次，倒是轮到杨子陵目瞪口呆了，只不过，他还没有呆到说不出话来，于是，一句惊讶万分的“这么年轻”，便从他的嘴里飘了出来。

萧奕云闻言，抿了抿嘴道：“呃……是！赵夫人就是这么年轻！荆武堂的‘常春花’就是指她了！”

杨子陵听罢，再度瞄了赵曼伊一眼，微微转了转眼珠，低声怪笑道：“阿云，你说这位赵夫人……会不会是戴了什么人皮面具之类的？”

萧奕云一听他这么说，也陪着偷笑了两声道：“你还别说，这江湖上啊，还真有相似的说法。不过，这个说法当中，倒是没有提人皮面具就是了。”

“那它都提了什么？”杨子陵见萧奕云竟在此事上和自己臭味相投，于是便将脸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荆武堂擅长机关！有人说啊，在赵夫人的这张脸下面，其实暗藏了许多机关。这些机关可以调整她脸上的皮肤，让她看起来总是那么的年轻。”

话音一落，杨子陵不由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张排满了齿轮和木桩的脸，寻思间，他复又将目光投向了那张俏脸之上，结果，一个冷颤袭来，差点儿没让他坐到地上去。

萧奕云见他如此，不禁咧嘴笑了笑道：“玩笑，玩笑，莫要当真！”

杨子陵听罢，心有余悸地抹了抹额头道：“你能不能不开这种玩笑？呼，吓出我一身冷汗来！”

话至于此，萧奕云本来还想再补两句，结果，落在他另一边的蔡寒渊忽然发话道：“你还是没有解释，你究竟在‘果然’什么！”

萧奕云闻言一愣，他反应了一会儿，方才笑着转头看向蔡寒渊道：“阿渊，偷听，可非是君子所为哦！”

蔡寒渊听罢，淡淡一笑道：“不和你一般见识，快点儿解释，少说些没用的！”

“行，我就说说！你们知道十年前荆武堂在竹子岭上设伏的事情吧？”萧奕云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杨子陵听了，自是连连点头。

而蔡寒渊则是紧紧地锁起了眉毛，他并非是不知道此事，他只不过是想将赵启睿和这件事情联系起来。

萧奕云转头看了蔡寒渊半晌，直到他舒展开眉毛，萧奕云方才发话：“知道了？”

“倒着想并不难罢了！”蔡寒渊耸了耸肩道。

“看他对玉笥道盟有这般怨气，再加上他姓赵，此事本也不难不是？”萧奕云冲蔡寒渊挑了挑眉毛道。

杨子陵发现他们两人又开始云山雾绕地说了起来，不由打断他们道：“究竟什么意思？”

萧奕云一听此话，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冲蔡寒渊一笑道：“哎呀，哎呀，忘了，这儿还有一个呢！”说话间，萧奕云转头看向杨子陵，自是一番侃侃而谈，“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十年前，荆武堂在竹子岭所设的伏击可谓是万无一失，结果，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南疆魔族中的一位青年才俊，也便是南疆莫笑林的三公子寻御辽忽然跳了出来。

当时的他，手握印雷霹雳珠，脚踩清风凌云步，在荆武堂的伏击圈中来去自如，难逢敌手。于是，本来对于南疆魔族的必死之局，被他这么一搅，便给盘活了。不过，好在荆武堂的雷霆霹雳刀魏华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方才制住了肆无忌惮的寻御辽。

然而，饶是如此，荆武堂的伏击圈还是出现了缺口，于是，便有大批的魔族兵士从中涌了出来。荆武堂之人见状，自是派人通知了外围的伏击圈，而这第二道伏击圈，则是由玉笥道盟和荆武堂混编而成的。

玉笥道盟共有十个门派，可简称为“一宗两宫三观四派”。其中，“一宗”指的便是元阳宗；“两宫”指的则是承天宫和大秀宫；“三观”分别为冲虚观、乾元观和开明观；而“四派”则指的是玉涧派、归云派、紫霄派和玉梁派。因为这十个门派皆居于吉州玉笥山上，又皆修道法，故而，方才形成了一个道家联盟，合称“玉笥道盟”。

这玉笥道盟当中皆是道士，所修行之道法放在战场之上，亦是可近可远。然而，与之相比，荆武堂则更善于设置机关陷阱，或在远距离利用五神玉玑弩射杀敌人。于是，这两相比较之下，这第二层伏击圈中，玉笥道盟便被安排在了前面同魔族人厮杀，而荆武堂则被置在后面，利用五神玉玑弩作为辅助。

当时，玉笥道盟的人皆以为，第一层伏击圈万无一失，即便有人漏了出来，也定是士气不佳，一触即溃，乃是疥癣之疾。故而，当那些突破而出的魔族人涌来之时，玉笥道盟之人便没怎么在意，结果，一个照面之下，由玉笥道盟所组成的防线，便被戳了个口子。

奔跑而出的魔族人，如洪水猛兽般向荆武堂的队伍冲来，本来正拿着五神玉玑弩等待射击的荆武堂弟子，来不及换近战武器，便被举着刀向他们攻过来的魔族人斩杀，原本牢不可破的第二层伏击圈，也在一瞬间被撕得粉碎。

这一场仗下来，荆武堂损失了不少人，其中，最为重要的人物，便是赵曼伊的哥哥和嫂子，也便是赵启睿的父亲和母亲。然而，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却是因为玉笥道盟之人在战场上过于轻敌，致使他们所组成防线被突破，让荆武堂的弟子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所以说，赵启睿能对玉笥道有好脸色吗？”一番话语说完，萧奕云便以一句反问收尾。

杨子陵听罢，正待点头回答，结果，在他们山南道四大世家旁边的位置上，一位身披褐色斗篷的人赫然起身，却是让整个会场，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萧奕云瞄了一眼那人，暗暗在心中想到，“真不愧是仅次于武陵剑宗的南方大派，冯伯伯这一站起来，会场立刻就静了！”

“其实，不止荆武堂，我师弟在岭南也发现了魔族人的身影！”说话间，那位被萧奕云称为“冯伯伯”的人，便将目光投向了他身边的另一位披着斗篷的人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