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月 第二百八十二章 讨债还债

第二百八十二章讨债还债

话音一落，蔡寒渊立刻便回过了头去，萧奕云走在他的前面，所以，回头也较他迟了一些。只不过，萧奕云的回首一望，却是比蔡寒渊的回头一看要有用多了。因为，当萧奕云看到那来人的模样时，他立刻便在脑海中找到了一个与之相配的身影。

看着那魁梧的身材，满脸的络腮胡子，以及那人手上执着的黑色骰盅，萧奕云嘴角一翘，扬脖问道：“赢了？输了？”

此话一出，不仅蔡寒渊的面上一愣，就连那自称老胡的家伙，都不由得怔了一下。

老胡微微蹙起眉毛想了一会儿，却也没有在记忆中找到这么一位识得自己的小|兄弟。犹豫了片刻，老胡清了清嗓子道：“听了你的这句话，我倒觉着，小|兄弟好像是认识我的。嘶，可是……我怎么觉着，我好像并不认识小|兄弟啊！”

蔡寒渊上下打量了一番老胡，复又将目光投向了萧奕云，此人他确实是不认识，所以，他想向萧奕云问个明白。

萧奕云瞄了蔡寒渊一眼，嘴角微微一翘道：“胡大叔，之前你在我萧家欠下的债可还没还清呢！”

老胡闻言脱口而出道：“我还了呀！就是这次南下的时候还的！”说话间，老胡微微怔了一下，他仔细地看了看萧奕云，眼中神色不由一顿，“嗯？你是萧家的人！”

萧奕云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长剑，撇了撇嘴道：“我这身后背着剑呢，不是萧家的人，还能是哪儿的人？”

老胡听罢，蹙起眉毛道：“背剑的也不一定就是萧家的人啊！而且，你这一身服饰又不是镇阳武馆的，我如何能看得出来？”

萧奕云闻言，冲他笑了笑，倒是没有作声。

老胡再度打量了他一番，眼睛微微一转，不由乐了：“你是萧家的那个小娃娃！”说话间，老胡绕着萧奕云走了一圈，一边走还一边点头道，“没想到，这短短几年之间，你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萧奕云听了，无奈地斜了他一眼道：“胡大叔，少说也有五年多没见了，那会儿，我还不到十岁呢！”

老胡听罢，“哈哈”一笑，挠了挠脑袋道：“是是是，确实是有五年多没见了，后来几次去萧家，都是有急事，见完你二叔我就走了，没来得及看你！”

萧奕云挑着眉毛点了点头道：“是啊，有急事，急着借钱回去赌呢吧！”

老胡一听，尴尬地咳了两声道：“你也知道你胡叔叔我好赌成性，那几次急着想把钱赢回来，所以借了钱我就走了！呵呵，还望小侄儿你莫要介意啊！”

“好说好说！”说话间，萧奕云冲老胡摊开只手，意味深长地望向了他。

老胡见状，不由瞳孔一缩。他言语有些支吾地问道：“呃……小……小侄儿，你……这是何意啊？”

“咳咳！”萧奕云清了清嗓子，昂首望向老胡道，“胡大叔，只要你把欠我的钱还上，我就不和你斤斤计较了！”

“欠你的钱？”老胡翻了翻眼睛，想了半天也不记得究竟什么时候欠了萧奕云的钱，“我没记得欠过你的钱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胡大叔，你莫不是忘了当年你离开萧家时和我打的赌？”萧奕云轻轻一笑，语气极为平淡地说道。

可是这个表情看在老胡的眼中，却让他不自在了起来：“呃，打……赌？有吗？没，没有吧……”其实，这个时候，老胡已经想起来了多年之前，在萧家后院时的那番场景。

……

“胡大叔，你要这是走了吗？”多年之前，萧奕云还是个小娃娃，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甚是可爱。

“嗯，你胡叔叔我要去办一件大事！”老胡轻轻地揉了揉萧奕云的脑袋，语气极其严肃地说道。

“切，什么大事啊，不就是去赌嘛！”萧奕云从小便聪明伶俐，饶是老胡说得再怎么严肃，他也能知道这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

“呃……”老胡也没想到，萧奕云人小鬼大，他都说成这样了，这个小娃娃还能将此事看穿。

“胡大叔，你还会回来吗？”萧奕云见老胡沉默不语，不禁轻声问了一句。

“当然，若是输了钱，总要来借的嘛！”老胡一抹鼻子，颇为自豪地说道。只不过，从他的这句话当中，真的很难看出哪里可以让他感到如此自豪。

“胡大叔，你这还没赌呢，就已经知道要输钱了，那还去赌个什么啊！”萧奕云一听这话，不由撇了撇嘴。

“你还小，你不懂，我这都是为了修行！”老胡见他如此反应，倒是煞有介事地解释了一句。

“修行？”萧奕云当然不知道赌博和修行有什么关系，不过，那时的他已然开始读起了家中的典籍，所以，对于江湖上的一些奇怪的事情，他也是见怪不怪了。

“嗯，你胡叔叔我啊，就是靠赌来提升自己的修为的！”老胡见到萧奕云似乎对此事颇感兴趣，于是便想展开一番长篇大论。

结果，萧奕云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他就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地甩给了老胡一句：“不懂！”

老胡听了，虽然觉着被噎得有些难受，但他也不想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故而，他便随口打发了萧奕云一句道：“所以说，你还小嘛！”

“那胡大叔若是赢了呢？若是赢了的话，还来不来了？”

老胡闻言，挑起眉毛，冲萧奕云点了点头道：“当然要来了，若不然，这钱我怎么还给你们萧家啊？”

萧奕云一听，甜甜一笑，拉起老胡的手臂摇了摇道：“那下次胡大叔来的话，一定要来陪奕云玩啊！”

老胡听罢，笑着揉了揉萧奕云的脑袋，连连点头应诺。

只不过，萧奕云可不是这么好唬的，他见老胡承诺得如此迅速，不禁留了个心眼：“胡大叔，若是你下次来了，却没有陪我玩，该怎么办啊？”

老胡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瞪起了眼睛：“我胡殳骨做事向来一言九鼎，如何会骗你这么个小娃娃？”

“嗯，不好说……”萧奕云看了他一眼，不大相信地摇了摇头。

“那你说，怎么才能让你相信？”

萧奕云闻言，抬头想了好半天，方才翘了翘嘴角道：“嗯，这样吧，胡大叔既然以赌为修行，那奕云就和胡大叔赌一回！”

“赌一回？”胡殳骨蹙着眉毛问道，“赌什么？骰子？”说话间，胡殳骨摇了摇手中的骰盅，骰盅里的骰子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听起来，甚是好听。

“不！”萧奕云摇了摇头道，“不赌骰子，骰子乃是胡大叔极为熟悉的东西，和胡大叔赌这个，我根本就赢不了！”

“欸，怎么会呢？两人相赌，自然应是五五之数，一切借凭运气，哪来‘根本就赢不了’这么一说啊？”胡殳骨听萧奕云竟如此描述自己尊崇的赌博之道，不禁连忙出言解释了一番。

萧奕云听罢，依旧摇了摇头：“不要，不和胡大叔赌骰子！”

胡殳骨一听他这么说，心中也不由有些好奇了起来：“那你说赌什么吧？反正我也是老手了，难道还要怕你这么个娃娃不成？”

萧奕云单手托着下巴，沉吟了片刻后，方才说道：“嗯……就赌下次你来会不会陪我玩吧！”

“啊？”胡殳骨听了，先是有些惊讶，然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就赌这个？彩头是什么？”

“若是胡大叔下次来陪我玩了，我就……”萧奕云转了转眼珠道，“我就把我身上的钱全都拿给胡大叔！”

胡殳骨一听，不由乐了：“你这个小娃娃，鬼精鬼精的！就你身上的那点儿钱，放到我的钱袋里，就和没放一样！”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转了转眼珠道，“不过……这怎么看都是我赢，少赔点儿，就少赔点儿吧，我同意了！”

话音落尽，胡殳骨转身便要离开，可是却被萧奕云给打断了：“欸，胡大叔，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你是想问，我能拿出什么彩头是吧？”胡殳骨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笑了笑道，“呵呵，你赢不了的，依我看，就不用问什么彩头了吧？”

“谁说我赢不了的！”萧奕云握起拳头，鼓着嘴说道，“若是胡大叔不来陪我玩，就把身上的钱都输给我！”

胡殳骨听罢，不由觉着萧奕云说的这个彩头很是有趣。倘若他下次来的时候，真的不记得要陪萧奕云玩，那他估计连见都不会见到萧奕云，那么，他又如何将自己身上的钱，输给萧奕云呢？如此看来，似乎不论是输是赢，他胡殳骨似乎都不吃亏。想到这里，胡殳骨自然是一口答应了萧奕云的赌局，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小子居然还记着此事。

……

望着那只白净的手，胡殳骨不禁觉着有些无奈。前些日子，他虽然是赢了不少的钱，但刨去他还萧家的那一笔外，他的身上也没有剩下多少了。他本来是打算拿这笔钱去赌两把，再赢个盆满钵满，可是，萧奕云的出现，却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胡大叔，你都想起来了吧？那就快些拿出来吧！”萧奕云动了动手指，示意胡殳骨把身上的钱交出来。

胡殳骨见状，故作不知地蹙起眉毛道：“拿出什么来啊？小侄儿，你都这么大了，也不需要玩具什么的了吧？”

萧奕云一听，眯起眼睛看向胡殳骨道：“胡大叔，你可是行走赌道多年的前辈了，你该不会跟我赖账吧？”

胡殳骨听罢，眼中神色一闪：“我……我当然不会赖账了，但你也得让我知道，我……什么时候和你赌了吧？”

“胡大叔，难不成如今你身上的钱有很多，不想一下子全交给我？”萧奕云挑起眉毛，试探了一句。毕竟，他不是胡殳骨，所以，他并不确定胡殳骨是否完全回忆了起来。

蔡寒渊闻言，打量了两人一番，不禁在心中暗暗嘀咕道：“这个阿云，如今怎么又扮起强盗来了！”

“这个……不是多少的问题，你一个小孩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胡殳骨听罢，也没有仔细思考，便将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

萧奕云听了，挑着眉毛点了点头道：“嗯，胡大叔，你说得倒是很有道理呢！”

“就是吧！”胡殳骨一听萧奕云竟同意了自己的说法，心中不禁有些高兴，“虽然说彩头是让我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但你一个小孩子拿那么多钱，实在是太危险了，咳咳，依我看，还是先由我替你保管着吧！啊？何如？”

萧奕云闻言，嘴角微微一挑道：“嗯，倒也不是不行！”

“啊，哈哈，这样才乖嘛！”胡殳骨自以为得计地夸了萧奕云一嘴，落在一旁的蔡寒渊见了，不禁在心中暗暗地为他默哀了起来。

萧奕云听了此话，嘴角翘得更加弯了：“既然胡大叔你能将彩头都记得如此清楚，那么，你我之间的那场打赌，你应该也想起来了吧？”

话音落尽，胡殳骨面上的笑容不由一僵，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萧奕云，可是没想到，萧奕云的真实用意，竟是让他承认那场赌局。

萧奕云抬头看了胡殳骨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说道：“胡大叔说得虽然很有道理，但我萧奕云既然已经踏入了赌道，这些许风险，我自然是要担着的。我又如何能为了逃避风险，而让胡大叔背上不遵守赌约的恶名呢？”

话至于此，萧奕云又将自己的手向胡殳骨的方向伸了一伸，看来，今天他不从这位大叔的身上拿到那个彩头，他是不会罢休了。

胡殳骨见到，连忙将手缩到腰间，捂住了自己的钱袋：“这个……呵呵，小侄儿，为叔……为叔是想起来了，只不过……这个……”

“怎么？胡大叔，难道你还真想赖账不成？”

“怎么能呢！我胡殳骨钻研赌道多年，愿赌服输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胡殳骨一听萧奕云这么说，连忙出言反驳了一句。

“呵呵，那就好，那就……快点儿拿来吧！”说话间，萧奕云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胡殳骨双手正捂着的地方，结果，却吓得他连退了好几步。

“这个，不是我不拿出来，而是……”胡殳骨笑了笑，虽然看起来有些尴尬，但他自己却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呃，小侄儿，你胡叔叔我身上的钱，就是我的所有家当了，若是都给了你，我怎么办啊？”

“嗯，说的倒也有理！”萧奕云蹙着眉毛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胡殳骨腰间的钱袋，有些为难地说道，“那胡大叔你说，该怎么办呢？”

胡殳骨稍稍想了一会儿，不由立刻有了主意：“呃，这个彩头，我自是不会赖账，不过，如今我正需要钱，那么，这钱就当是我向小侄儿你借的如何？”

萧奕云听罢，略微思忖了片刻，方才颔首同意了下来：“嗯，行倒是行，不过，这数目怎么算？”

“这个……”胡殳骨猛地抓了抓腰间的那个钱袋，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嗯……”萧奕云转了转眼珠，淡淡一笑道，“这样吧，就按我向你要债时，你身上的所有钱来算好了！”

胡殳骨闻言，眼前不由一亮。因为，他在片刻之间，便想到了一个可以逃债的好办法，“欸？如此说来，只要我每次见他的时候，身上都不带钱，那不就不用还了？”

想到这里，胡殳骨咧嘴一笑道：“好，就这么办！”

“那……立个字据？”萧奕云知道，胡殳骨这家伙在江湖上借惯了钱，所以，他的身上一定是常备着纸笔。

果然，萧奕云的话音一落，胡殳骨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打白纸和一根毛笔来，令萧奕云意外的是，他甚至连墨都是随身携带着的。

萧奕云瞄了一眼他拿出来的墨盒，那东西四四方方，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只要将它打开了，那墨盒的里面便是已经磨好的墨。

“玲珑轩的无研成墨？”萧奕云脱口而出道。

胡殳骨一边写着字据，一边点了点头道：“嗯，由于我总要借钱，所以我就趁这次赢钱的时候在玲珑轩买了一个。”说话间，一张字据已立，胡殳骨在文末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便将它递到了萧奕云的手中。

萧奕云接过字据，大致扫了一眼，发现没什么问题，方才将之收入了怀中。

胡殳骨将他的这个动作看在眼里，笑了笑道：“这回，你满意了吧？”

“嗯嗯，满意满意，甚是满意！谢谢胡大叔！”萧奕云笑着点了点头，看那样子就像是捡了个宝一般。

胡殳骨见到，故作懊恼地叹了口气道：“唉，想我胡殳骨一世英名，结果到头来，竟栽在了你小子的手上！”

萧奕云听罢，不禁乐了：“一世英名？胡大叔，你的一世英名，净让你输钱了吧？哈哈……”

胡殳骨闻言，挑眉想了一会儿，却也不得不承认，萧奕云说得似乎没错。

一番讨债还债的事情已了，萧奕云向胡殳骨介绍了蔡寒渊，三人又聊了一些江湖上的事情，方才各自散去。此时此刻，距离大会召开的时间，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