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显龙深深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叶小芸,内心感触良多。
叶小芸的突兀回来,委实令他大为意外,比意外更深镌的却是那股安慰、那股喜悦。
眼前的光景,正是风雨如晦,危机重重,正是强敌压境,草水皆兵的险要关头。
他的多少戚友临难退缩,多少相交借故而遁,叶小芸却在历经灾劫之后专程赶返,共赴艰险,这种道义,这等情操,又是何等豪放超凡?
俗语说,疾风知劲草,患难现亲疏,叶小芸的作为,岂止是一株劲草,又岂止是一颗赤心而已?
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方显龙浅啜一口,和悦的笑着道:
“能从‘艾钱鸳鸯’是手下逃生的人可不多啊!小芸哪!看来的你的身手果然了得啊!”
叶小芸欠身道:
“哪里,晚辈也是侥幸。他们出手都极利落,我因为旧创未愈,吃亏不小。经过拼力冲突,好不容易才破围而出。当时心慌意乱加上痛苦难抑,夜暗中急不择路,也不知晕天黑地跑了多远,一脚踩在一条干沟里摔岔了气。后来幸被一位姓吉的老先生发现救起,并经他细心诊治,算是堪堪保住性命,等我几天后恢复神智,才知道那地方隔着这里已是四十多里以外,真是好一阵狂奔。想想也真是狼狈啊!”
方显龙怜惜的道:
“往后的日子,你自己千万多加小心,江湖险、江湖行道艰。什么稀奇古怪、阴狠龌龊的事情都能发生,唯有处处谨慎,时时留神,方可自求多福。”
又欠了欠身,叶小芸道:
“是,伯父教诲,不敢稍忘。”
朝椅背上一靠,方显龙眉结稍舒:
“那位姓吉的老先生,他也懂得吱黄之术?”
叶小芸笑道:
“不但懂,还相当精。却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我这身伤痛调治周齐,光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就有颇长一段日子。”
方显龙道:
“做杀手的却救了人,救人的恰会治病疗伤,还真是巧。小芸,还真是你的福大命大,但要切记,人的好运气可一不可求再。自己机伶点,总比靠运气来得扎实!”
叶小芸认同道:
“是啊,晚辈还要多加勤习才是。”
方显龙双眉微蹙,问道:
“小芸,你可知道是哪方面的仇家,是因为什么才来暗算你?”
叶小芸一咬牙:
“伯父,说来你也不会奇怪。这‘艾钱鸳鸯’乃是夏不色出钱聘用的杀手。除了他别无他人。而且‘艾钱鸳鸯’具已承认了。”
又喝了口茶,方显龙怒道:
“这笔帐一定也要算到他头上。就在明日,新愁旧怨一并了结了。”
叶小芸问道:
“双方各出四人?”
点点头,方显龙道:
“是啊!本还在犯难。我们这边还差一位。现在好了。小芸你不曾趋吉避凶,反倒主动回来相助一臂,此情可感,此义可佩。小芸,便让我们一齐来跳这火坑吧!”
叶小芸一挺腰身,用力的道:
“不但陪着伯父跳,我还要先朝下跳。这夏不色也太可恨了,居然下此毒手。只不知这个火坑是烧化了我们,抑是烧融了‘凤舞隐士’那一帮!”
大笑一声,方显龙开怀的道:
“好,说得好。我们爷俩二次并肩上阵,称得上生死相连,福祸与共。明朝让我们好好的给夏不色点颜色瞧瞧。让他再如此猖狂。居然敢下战书。活的不耐烦了。”
叶小芸十分泰然的道:
“他用的这个法子倒是挺大方,我原先以为他们会抽冷子打突袭呢!”
缓缓坐回椅上,方显龙沉吟着道:
“以约斗的方式,对我们而言,固可减少许多顾虑和损伤。但其中亦未必没有风险,比如说,他们预先在决战的地方按下埋伏,或是布置好什么诡密的机关陷饼等等。夏不色这个人不是个堂堂正正的角儿,要他光明坦荡的各以真才实学拼输赢,只怕没有这么单纯!”
叶小芸笑道:
“我也这么想,伯父,但有个方法可以防备姓夏的搞鬼。”
方显龙道:
“你且说出来听听。”
叶小芸道:
“其实这个方法非常简易。只要等到了那一天,我们赶到地头,对姓夏的先说明白,大家移位半里路再战,就算他再布置下什么机关陷饼,也不可能将威力发挥到半里路之外吧?”
方显龙考量着道:
“但如果夏不色另有伏兵,则可跟着移转过来。”
叶小芸咧着嘴道:
“所以,我们也无妨多去几个帮手,伯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微微笑了,方显龙展颜道:
“你这个法子不错,和那夏不色,绝对讲不得客气,留不得情面。”
叶小芸道:
“姓夏的使出这一招,表面上看干脆利落,堂而皇之,据我推测,他骨子里决没安着好心,我们必须多方准备,周密安排,才不至着他的道。”
方显龙忽道:
“小芸,假若他们不肯易地交手,又待如何?”
这个问题,叶小芸认为他这位伯父未免问得多余,他轻松愉快的道:
“设若对方玩这一套把戏,伯父,大家就索兴干耗着。他们不肯的话,我们就不去了,看谁耗得长久?只不过如此一来,便足证姓夏的一伙人心怀叵测,另有阴谋,就算他们没有搞鬼,亦背定了搞鬼的黑锅。姓夏的不是个愣头货,这种自涉嫌疑的事,应该不会去做。”
点点头,方显龙道:
“好,我们就这么办!”
叶小芸道:
“正面交锋的人,除了伯父与我,伯父的意思另外两位请谁上阵?”
方显龙似乎早已打算停当,他胸有成竹的道:
“‘捕风刀’梁风其是一个,另一位,我想请“冷风叟”马昭雄上场。”
嘴里念了一遍,叶小芸问道:
“伯父,这两位我都未听过。”
方显龙笑道:
“你初入江湖,没听过也正常。这两位和我也是几十年的过命交情,这一次的事,原本我并不想惊动他们,却不知他们从哪里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兼程赶来,昨天深夜才吉吉进门,满面的风尘,更是一腔的热血啊!”
叶小芸面露钦羡之色,道:
“半生江湖,伯父真不算白混了,有这么些位肝胆相照,福祸与共的好朋友,每在急难,倍现交情。疾风果见劲草,有多少人活了一辈子,也没得一个知己,那才叫可悲。”
方显龙叹声的道:
“话是不错,小友,但人情之债却是其重无比,能不背仍然少背为妙,尤其武林中发生急难之事,最乃凶险危殆。朋友万一赔上性命,固是求仁义得仁义,身受者却永世难安,终生负咎。一朝再面对孤儿寡妇,那种酸楚愧赧,更非言传可喻。”
回思着方显龙的话,叶小芸颇生感慨,人生一世,偏就留存着这么多有形与无形的牵连累赘,便豁上一条命,奉献及被奉献的人,也都有着如此这般的顾虑!
这时,方显龙又从椅中站起,低声道:
“小芸,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找老梁和花滴溜商量一下。”
叶小芸送出方显龙,自己坐了下来,他奇怪这一阵的心情竟恁般平静,不激动,不兴奋,也没些微杀伐之气。
他安闲的坐在那儿,就好像在等待一位老友前来叙旧也似。#审核:15203831654 时间:12 11 2019 8:05AM#发布:15203831654 时间:12 11 2019 8:05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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