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意纵横 第三十五章 曲解来意

叶小芸脸色阴暗，沉沉的叹了口气：

“梁前辈，我狄大叔没有这些深沉心机，也设计不了如此阴损的花巧。他之所以不能前来，纯因早年内伤形成瘤疾，无以运功发力之故。要是他能来，早就来了，何须昔熬了这么多年，再遣我来滥芋充数？”

梁应天执拗不变的道：

“这只是你的说词，谁知道你们背地后又是什么打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想我谢大哥一生光明磊落，不尚巧思淫计。他是个不转弯的君子。君子可欺之。我不是君子，却看得出煌煌道理掩遮下的诡谋，万万不能任谢大哥冒这个险，上这个当！”

叶小芸措词艰辛的道：

“梁前辈未免过虑了。我替狄大叔前来向谢前辈请教，结果如何，完全由狄大叔承担其责，换句话说，我可以绝对代表他老人家。其中断无异解他说，我之胜负，即狄大叔之胜负，又怎会托以言词而加狡辩？”

梁应天背着手走到一边，话声冷峻：

“要证明这一点有一个法子，看看你到底具有何等身手，再由谢大哥裁定是否与你过招。假若你果真修为不差，尽得狄腾虎艺业精髓，相信我谢大哥也会成全你的心愿。但你的功夫如是不够堂奥之窥，便坐实了另存恶念，到那个时候，就算我谢大哥要慈悲你，我梁某人也决然饶你不过！”

这一番话，口气之间简直把叶小芸看成个九流混子，市井青皮了。

叶小芸的涵养倒好，挺能容忍，他干涩涩的一笑，望着谢意绝道：

“我没有意见，一切但凭谢前辈做主便是。”

梁应天的想法，已经为谢意绝所默许，他意识到他这位挚友的打算另含玄妙，这样办有两层好处。

———其一，可以避免对手太弱时的屈辱或太强的窘迫，从而自行决计应战与否的策略，先保圜转的余地；其二，可以由对方的出手招式问揣测对方造诣深浅，从而攻其弱避其锋。

这个应付计谋相当精明老辣，对谢意绝来说有百益而无一害，他当然乐于接受。

一见谢意绝的形色，叶小芸已然明白这“绝刀”的心思，但他依旧追问了一句：

“前辈的尊见是———？”

谢意绝表面上仍带着几分矜持，缓缓的道：

“应天所说的这个法子，固然是考虑周详，也是为了维护我的尊严权益着想。但能否能接受，却要世兄斟酌。在我们的地头上，尤其是在舍下，我们不便俱以包揽，免得世兄不服，更落人口实。”

叶小芸思量一会，谨慎的道：

“我同意梁前辈的方法，只请梁前辈节骨眼上手下留情，已是感激不尽。”

谢意绝似乎对叶小芸的印象不错，他赞许的道：

“习武之人，首须学会容忍谦让，勿使锋芒太露，气焰过张。世兄正是虚怀若谷，冲和自抑，只此一端，已足见腾虎兄所传得人，不负他一番苦心了！”

叶小芸忙道：

“前辈谬奖，实不敢当，愚鲁如我，仅仅是有点运道，再加上多倍功夫而已。习艺至今，亦不过略得技击皮毛，刀法虚招，实在骄狂不起来。”

干咳一声，梁应天冷板板的搭话道：

“现在不是说客套话的时候，辰光不早，我们亦用不着再往下耗了。大哥，比试之处，你看就在花厅前的边院如何？”

谢意绝无可无不可的道：

“也好，边院地方还算宽大，就凑和着在那儿吧。”

梁应天刚要开口再说什么，一直侍立于侧的谢沧忽然踏前一步，以一种胸有成竹的语气向乃父道：

“爹，孩儿有个拙见，不知能不能说？”

目视谢沧，谢意绝平静的道：

“你讲吧，可别再搬弄些枝节。”

垂着一双手，谢沧从容不迫的道：

“梁二叔方才所提的比试程序非常正确，问题只在于不该由梁二叔挡这第一阵。您的两个儿子都在面前，梁二叔无论与爹有多深的情感渊源，也不能让梁二叔先孩儿等挺身涉险。老子的事理应由儿子承担，儿了若是不敌，再做打算为时未晚！”

梁应天两眼一瞪，大声道：

“沧儿休得与我争这差事。二叔与你爹是过命的交情，抹脖子的兄弟，这点麻烦算得什么？说到涉险，更是荒唐。二叔我这些年来水里火里，大风大浪，见过的阵仗多了，几时掉了块肉抹去层皮？这叶小芸，任他再是手段高妙，料想也不能轻易摆得平我，我不担心，你却紧张个啥？”

谢沧诚恳的道：

“二叔，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为家父之约，万一累及二叔，而我兄弟却在一边掠阵观战，届时怕要难以自处。二叔不可稍有失闪，我兄弟则有了失闪亦无妨，轻重之分，二叔自能区判。”

使劲一摇头，梁应天道：

“真个杞人忧天，把我梁某看老了！”

谢意绝也含笑道：

“应天，沧儿的话亦有他的道理，小儿辈既然具此孝心，何妨由他们见识见识，学习学习？你我两个老朽正好一旁观摩，求点心得，知果小辈无用，再轮到我们老哥儿下场讨教不迟。”

梁应天悻悻的道：

“大哥，怎么你也这样说？”

走过去把着梁应天的胳膊，谢意绝正色道：

“沧儿说得不错，岂有老子的事儿子于一侧袖手观望之理？传出去岂非成了他们不孝？应天，这是保全他们的名节，你就别在拗执，先让一阵吧！”

梁应天愣了片歇，才极其勉强的道：

“好，我就先让一阵。不过，话我可得先说在前面，如果沧儿或浪儿不是叶小芸对手，第二场我便非上不行，那时你决不能再拦我！”

谢沧是头一轮，眼下梁应天业已订下了第二轮，这倒不像较技论艺，倒像是车轮大战啦。

休说叶小芸听在耳里什么味道，就连谢意绝自己也感到不大好意思，他赶紧拍拍梁应天的肩头，含混的道：

“再说再说。应天，别忘了人家找的正主儿是我呀！”

这时，谢沧望向叶小芸，很有礼貌的道：

“叶兄，在下不自量力，有所悟越，尚请叶兄包涵才是。”

叶小芸强扮笑容，尽量表现得豁达大度：

“兄台客气了，老爷子家传绝学，必然不同凡响，稍停过招试锋，还得兄台手下留情。”

梁应天不耐烦的催促着，更自行带头，将一行人领到花厅一侧的边院，大马金刀的往当中站定人严然是以正判自居，好一副喧宾夺主的气焰！

谢意绝似是早已习惯他这位老友的作风，丝毫不以为忤，笑吟吟的立在梁应天身旁，召光巡梭，也只在等候好戏上场了。

叶小芸与谢沧二人是对面峙立，边缘上挺着谢浪掠阵，在场的几个人里，大概就数他较为紧张，连呼吸都有些急迫的模样。

这里边院，地面是用大块青石铺砌，洁净坚实，却略嫌滑溜了些。

叶小芸轻轻以靴底磨试石纹，顺应触感，一边调息运气，使自己的情绪完全趋向平静。

对面，谢沧显然也在进行同样的过程。

不知打哪儿飘来淡淡的花香，很清雅，很素馨的味道，令人闻着十分舒适，精神上亦就越发爽朗，竟不觉杀伐之前的那种窒迫压力。

谢沧大约事先已有了代替老父出阵的打算，业经准备周齐。

他掀袍撩摆，但闻一声清脆的机簧弹响，银光闪处，手上已多出一把刀，一把形式寻常，质地却绝对不寻常的“鬼头刀”！

叶小芸注视着谢沧手中的鬼头刀，刀身在雪亮中透着波波流灿的淡紫，而锋口削利，隐约中似见寒气森森，不用说，这又是一把好刀，杀人不沾血的好刀！

谢沧执刀当胸，左手平搭右手虎口，这是把式见礼的动作。

叶小芸微微抬腕，“挣”声轻吟中，“银闪刀”已映入人眼，青蓝色的光华静静炫映，宛如秋水一汛！

站在那边的谢意绝双目倏亮，大赞一声：

“果然是好刀！”

梁应天却阴沉沉的道：

“刀是好刀，却得看执刀之人会用才算是好刀！”

与叶小芸相峙着的谢沧唇角轻轻抽搐了几下，徐缓的道：

“叶兄，此刀可是银闪刀？”

叶小芸稳重的道：

“不错，正是银闪刀。”

谢沧深深吸了口气，端容一笑：

“得罪了———”

“了”字迸自他的嘴唇，只是一个低微的余音，鬼头刀已在一闪之下到达叶小芸头顶。

这眼看扎实实的一刀，却在来到近前时突幻九道光束，分向叶小芸身上九个不同的部位刺来。

叶小芸没有移动，他早已判明这堂皇的一刀不会只似它表面的，形象这般单纯。

银闪刀在他手中颤跳，一度扇形的光弧散出，当光弧尚在凝骤，人已一个暴旋斜转三步，刀锋暴飞，一大蓬星芒流雨反罩敌人。而空气嘶啸，仿佛也被刃口割为片片！

谢沧的反应亦是又疾又快，他挥臂弓身，双脚点蹴弹跃。随着叶小芸的攻势回腾翻滚，鬼头刀倒挑正劈，由各个奇异的角度劈打俱上，只闻金铁交击之声不绝，冷焰火花四溅，两个人忽进忽退，倏起倏落，瞬息间已过了九招二十七式！#审核：18512845051 时间:12 11 2019 8:37AM#发布:18512845051 时间:12 11 2019 8:37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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