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剑 第一回 徒步赴繁都 遇险心忧

七星剑 赵勣 武侠仙侠 | 传统武侠 更新时间:2012-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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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北斗七星?《黄老经》曰:北斗第一天枢星,则阳明星之魂神也。第二天璇星,则阴精星之魂神也。第三天玑星,则真人星之魄精也。第四天权星,则玄冥星之魄精也。第五玉衡星,则丹元星之魄灵也。第六闿阳星,则北极星之魄灵也。第七摇光星,则天关星之魂大明也。又有书记录云:北斗七星为第一阳明贪狼星、第二阴精巨门星、第三真人禄存星、第四玄冥文曲星、第五丹元廉贞星、第六北极武曲星、第七天关破军星。世人皆认为北斗七星为永恒神圣之象征,对其顶礼膜拜、奉若神灵。

北宋仁宗初年,天下瘟疫盛行,各地灾民死伤无数,多亏江西龙虎山‘天师派’的十二代道德天师及其弟子下山,炼丹制药、救济灾民,最终将这场大瘟疫消除殆尽。仁宗皇帝赵桢大喜,一日夜间在宣德楼大宴张天师师徒及群臣,众人把酒言欢,张天师本欲与众弟子回归龙虎山,怎奈盛情难却,也只得坐陪。此时,明月当空,星辰闪亮,突然之间北斗七星愈加发亮,随即七星划过长空,四散奔去,整个天空照如白昼,景象异常壮观。宣德楼群臣急忙走到楼阶处,仰头观望,张天师手拿浮尘,驻足眺望了一会儿,手捻须髯,若有所思。仁宗忙问道:“不知仙长见这等奇观,有何见解?”张天师拱手道:“陛下,世间无论苍穹还是大地,庙堂还是江湖,天下大势,一切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贫道见七星散去,这正是分离之象,但总有一日会重新复合。愿陛下以天下苍生为念,广修善德,施恩惠于万民,大宋必会国运昌盛,岂非天象所能改变。贫道这便告辞回山了。”说罢,带领众弟子下了宣德楼而去。仁宗苦留不住,只得与群臣各自回府,至于天师所说之语,也并不放在心上。

同一时刻,大辽皇帝耶律宗真正在塞北郊外围猎后,与群臣在篝火周围畅饮,忽见北斗七星自夜空中划过,耶律宗真见此异状,向左丞相韩继善问道:“爱卿,天上七星骤散,所为何故?”左丞相韩继善熟读汉书,学识渊博,对天文地理、中原之风土民情颇为了解,他向天观望了一会儿,答道:“陛下,此乃上天示警,不久之后,中原将会大乱,那时我大辽便可有机会问鼎中原,灭宋称雄。”耶律宗真迷惑道:“丞相所言非虚?”韩继善笑道:“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挽回,陛下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此时,西夏国主李元昊年已六十,正在宫中挑灯夜读,忽听天空一阵轰鸣,紧接着七星划过夜空,形成几条白链,元昊自知命不长久,急忙召集众臣说道:“自朕建立西夏后,本欲秣马厉兵、开疆扩土,但终没能踏出延州寸步,不得不称臣于宋,今观天象有异,料想不久后中原必乱,我西夏便可逐鹿中原,今传位于太子李諒祚,愿卿等悉心辅佐,以完成我之大志。”言罢,薨于宝座之上。

自太祖武德皇帝陈桥兵变,继了皇帝位后,扫清环宇,统一中原,国号大宋,建都汴梁。太祖晏驾后传位于二弟太宗,太宗传位于真宗,真宗又传位于仁宗。期间不乏文成武将相继辅佐,天下太平,五谷丰登,万民乐业,一片盛世景象。仁宗皇帝继位后,任用贤臣,励精图治,文治武功可见一斑。武有四代令公杨文广驻守雁门关,抵御辽国,使之不敢虎视中原;‘战神’大将军狄青驻守陕西,防御西夏,使之俯首称臣于宋。文有开封府龙图阁学士包拯,知谏院御史范仲淹、司马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尚书左仆射文彦博,参知政事欧阳修、韩琦等名士辅佐,中兴大治。

到了仁宗皇裕四年春末,正值五月汛期到来,黄河数处决口,河水暴涨,淹没田地无数。恰逢天气转热,瘟疫横流,许多百姓感染瘟疫,农田被毁又无粮食,因此沿黄河各地逃荒乞讨之人不绝于路,饿殍满地。

却说沿黄河到汴京的大路之上,一位书生打扮的少年公子立足远眺,那一路凄凉悲怆的场面呈现其眼前,他不禁慨叹道:“这如此重大的天灾水患,灾民犹如水深火热一般,官府的救济粮饷却迟迟未到,庙堂之上的官人却不顾及百姓疾苦,还不知会有多少人死于这次灾祸之中。”

这少年叫曾天阳,祖上世代为官,他的叔叔曾公亮便是朝廷参知政事中的一员,后被派到南京应天府做知府。曾天阳少时便才思敏捷,名誉乡里,十八岁便中了进士,此时其父亲虽然病逝,但其母亲主持家业,尚有土地百余顷,家资不薄。后来其叔曾公亮虽然不在朝廷之上居官,经由他的举荐,恰好每年一次各地学子进京面圣,曾天阳便利用这次机会进京参加殿试,谋个官职。从家出发之时,他雇了一辆马车随行,但进了河南境内,由于黄河决口,加之时间尚充裕,于是徒步而行进京。一路之上,灾民遍地,哭号之声不绝于耳,他心有所感,才说出那一番感叹。其实他尚不知,朝廷已然拨下几批银两,又令各地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但所谓‘山高皇帝远’,其间又遇地方官吏层层克扣,所以很多灾民得不到救济,死伤者不计其数。

进了河南境内,曾天阳一路之上碰到乞讨的老幼妇孺,便将家中所带的银两食物相送,他天生一副侠义慈悲、助人为乐的心肠,有时也帮着灾民就地生火熬草药,来抵御瘟疫之祸。这样一来,他便浪费许多时间,眼见距殿试之期不远,而且到达开封汴梁城还有一些路程,他便星夜赶路,遇到沿路的酒家店铺,只买些面饼熟肉而食,口渴便停下讨口水喝,这一日来到了一处村落的茶摊旁。

一阵嘈杂呼喊声过后,迎面走来一群灾民,只见他们衣衫褴褛,有妇女抱着未满月的婴儿者,亦有步履蹒跚拄拐的白发老者,总之个个无精打采。这时,为首的一名老者蹒跚上前失礼道:“这位公子,可否行行好,我们都是黄河决口处的灾民,田地房屋都被河水淹没,如能赏我们一些吃的,我们感激不尽。”曾天阳忙取出一些散碎银子,在茶摊处买了些面饼分与众人。老者见曾天阳慷慨,顿生好感,拱手致谢道:“敢问公子,不知将往何处而去?”曾天阳还礼:“不瞒老丈,在下正要赶往东京汴梁赴考,只因耽误了些时候,离考期将近,不得不连夜赶路。”老者说道:“此地离汴京已不远,只需走过几处村落便可到开封的近郊,我等皆为此处的居民,自黄河泛滥,庄家颗粒无收,我们便以乞讨度日。公子若要到汴京,走大路只需五六天的路程;若走那条小路,只需穿过那片树林,可省下两天的路程。只是......只是那片树林偶有野兽出没,近来夜间又不太安宁......公子还是走大路为妙。”

曾天阳见那老者闪烁其词、欲言又止,便问道:“老丈,我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日便到汴京,只要路近些,我自然是要去的。”老者连忙摇头,惶恐道:“不可不可,近来那片树林里夜间鬼怪丛生,如果你要去,恐怕折了性命。”其他灾民也七嘴八舌地劝道:“公子万不可去那里,前些时候我们村里的几个小伙子突然不见了踪影。后来我们几个胆子大的人白天去树林里寻找,只看见深处尽是些骷髅骨架,我们以为是狐仙、鬼怪索命,专吃活人,于是找了个道士做法驱鬼,结果没几天那个道士也身首异处,身上的血都被吸干了。从此,我们村里没一个人敢踏入那树林半步,可是却总有人失踪。”曾天阳笑了笑:“我闻鬼神之说,乃世人虚妄之言,信则有,不信则无。”一位中年汉子惊恐地劝道:“公子,不可大意,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也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有一次,我同几个村民去砍柴,走到林子深处,只见数十具尸体没半点血色,有的心肺俱失,他娘的吓煞我差点尿了裤子,若没有鬼,怎么会有这等怪事。”其他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神乎其神,曾天阳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当众人议论之际,坐在茶摊后位的一位山东大汉拍桌喝道:“你们自己胆小如鼠也就罢了,何必拿话吓唬他人。”众人回头看时,只见那大汉个子虽不高,但身材彪悍黝黑,肌肉粗壮,身旁放着一柄朴刀,独自坐在那里喝茶。老者见此人长得彪悍,陪笑道:“这位壮士,我们怎么敢拿话吓人,我们这儿的人民风淳朴,只是近来见到如此多的怪事,又见到死者甚多,因此认为是鬼怪所为。”那大汉见老者客气,自觉言语过重,站起身来笑道:“老丈莫怪,我今夜便去那树林中探个究竟,若真的有鬼,一并擒来与你。”

曾天阳见这大汉豪爽,知其是个好手,便拱手道:“这位大哥也不信鬼神之说吗?不知高姓大名?”“在下姓周名泰,少林俗家弟子,前几日下了少室山准备回山东探亲,途经这里。刚才听公子谈吐不凡,不知怎么称呼”,大汉道。“小弟曾天阳,是准备赴京赶考的举子。听哥哥说今夜要去树林深处一探究竟,小弟今夜也要穿过这树林,不妨与哥哥同去捉鬼,如何?”其实,曾天阳少时曾入华山派学剑,虽然不精,却也功底扎实,略有小成。

周泰拍拍曾天阳的肩膀:“老弟果然有胆识,今夜我们必要捉住那鬼怪。”众人见二人不听劝阻,非要涉险,又都劝道:“公子还是小心吧,性命要紧。”曾天阳谢道:“各位乡亲,你们的关切之意在下心领便是,只是如果不把那‘鬼怪’捉住,往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岂不让人心痛。”众人见他们去意已决,不禁摇头感叹,却又无可奈何。

在茶摊右侧的座位上坐着一位青衫道士,大概三十岁左右年纪,众人的谈话早已被他听到,但他却笑而不语,只是在那里独自喝茶。他神情自若,神采奕奕,显示出一种不同于常人的风范,最为特别的是他身后背着的一柄长剑,微露的剑身黑而发亮,由于插入剑鞘之中隐约可见龙首的痕迹,剑柄宽大并雕刻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封印,剑鞘也是雕刻细腻,道教的三清跃然于上。他探手轻捋须髯,心中早有打算,只是在场众人并不注意罢了。

曾天阳与周泰带了些干粮,便起身快步而行,不多时已到了树林处。二人进了林子又继续步行数里,方觉这林子深大无比,非一日可走到尽头。但见深处荆棘丛生,期间偶有鸟兽鸣啼之声,四处回荡,可见其深深如野。又走了一程,只听周泰叫道:兄弟,且看前方是些什么?”曾天阳抬头望去,只见前面荆棘深处有一处四方平地,地面上立着几处长杆,每条杆上悬挂着一具尸体,由于长久暴晒于日光之下,早已干枯。二人穿过荆棘进入平地,走近看时,四周散落着数具被风干的骷髅,曾天阳用袖子遮住鼻孔俯身探视,发觉还有几具尸体死过不久,尸身通体发白,毫无血色,显然是被吸干了全身血液而死。哥哥可知这些人是怎么死的”,曾天阳问道。周泰摸了摸头,肯定道:“凭我江湖经验来看,这些人是被杀死后吸干血弃尸于此。”曾天阳问道:“这时何门何派的高手所为?”周泰摇头道:“这便不知了,正派之人岂会如此残忍,定是那邪派所为。兄弟,我俩今夜藏在这灌木丛中,只等那人到来,我们将他擒获便可。”转瞬间天色渐暗,两人匍匐于附近的灌木丛中,准备守株待兔。

阴风暗夜,冷月无光。待到夜幕降临之际,几堆骷髅白骨之上突然蓝光泛起,犹如鬼火,越来越大,照亮了平地四周。随着一声长啸过后,只见一个身着紫色长袍的怪人迎空而下,即便两肋各夹着一个人,仍就步履轻盈,足见其轻功精湛。曾天阳与周泰微微探头侧目观瞧,蓝光照在那怪人的脸上,毫无半点血色,他双手青筋突出,指甲细长而锋利。只听得扑通一声,所夹着的两个人被同时扔在地上,僵硬不动,显然是两具尸体。

紫袍怪人轻轻提取一具尸体,来到平地中央,一只手将其举过头顶,另一只手的指甲在尸体的脖颈轻戳下去,鲜红的血液汩汩地冒出。他仰头张口,血液顺势流入了口中,蓝光照在他沾满鲜血的牙齿之上,让人不寒而栗。吸罢过后,怪人盘膝而坐,气运丹田,双手朝天而立,一缕青烟自头顶、鼻口喷出。这时,他脸上已显红色,两股内劲自手臂经络涌出,近处的几根长杆登时折断,他显然在运用内功心法修习一门高深的内功。

曾天阳凑近周泰细语道:“大哥可知那怪人修习何等阴毒的内功,竟用到人血,想必死去的村民都是被他所杀。”周泰道:“这种杀人害命的邪魔歪道,乃为武林的祸害。此时趁他运功无暇之际,我便上去一刀结果了这厮,省得再害他人性命。”说罢,提起朴刀而立,跨步向前,曾天阳想要阻挡却已然不及。

周泰急步而行,待与那紫袍怪人相距几步之遥,猛然横刀直立,然后运足内劲,一招‘刀劈华山’,向那怪人的头部劈去。而那怪人依旧盘坐如故,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动的意思。此时,刀锋已然贴近那怪人的头顶,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道将朴刀弹起,周泰只觉得双臂一震发麻,连人带刀飞出数步之远,朴刀脱手,身子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好在其修习过少林的硬功,否则已筋骨具断了。

这时,那紫袍怪人经此一击,头顶的白烟已渐渐散去,脸色由红色转为惨白。突然,他双眼圆睁,两道凶光直射出来,阴测测地吼道:“凭你这点微薄功夫便想偷袭老子,可笑之极!”他向对面的灌木丛嘶哑地叫道:“里面的人也不必藏了,这就出来吧。”说罢,右手挥出,一阵巨流般的掌力力倾泻而来,曾天阳见状,急忙躲闪,只听得一声巨响,对面的一处灌木已被掌风移为平地。曾天阳已纵身跃出灌木丛,回头望见身后的平地,心中暗自庆幸道:“若非自己闪躲及时,否则已成重伤。”想罢,额头之上不禁惊出汗水。其实,那紫袍怪人听觉甚为灵敏,在他运功之时便已发觉前方灌木丛中有人埋伏,只是没做理会而已。

曾天阳见踪迹暴露,又见紫袍怪人功力非凡,心想:“若不先下手,定然不是那怪人的对手。”因此,他抽出防身的佩剑,剑锋直指那怪人。他曾师从于华山派,剑法有所造诣,瞬间刺出六剑,紫袍怪人步法灵便,犹如鬼魅,这六剑竟连他的衣襟也未碰到。突然,怪人伸出细长锋利的手指,硬生生将其剑尖抓住,然后运足内劲,只听‘铮’的一声,剑已断为两截,曾天阳只觉右手有如触电一般,佩剑脱手,人被震翻在地。就在曾天阳与怪人恶斗之际,周泰捡起朴刀,准备在那怪人分神之时,在其背后突来一刀,将其结果。就在他折断曾天阳的佩剑那一刻,周泰抡起朴刀,劈向怪人的背后。紫袍怪人虽与人缠斗,但其仍然耳听八方,忽听身后风声而来,只是轻微闪身,便躲过那一刀。同时,他探出锋利的二指,戳向周泰。只听周泰‘啊’的一声,朴刀脱手,原来是右臂被划出两道长而深的血痕,鲜血汩汩流出。周泰只觉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细看伤口,由红变紫,显然是伤口中毒所致。紫袍怪人哈哈狂笑:“你们两个小辈,自以为有些三脚猫的功夫,便想暗算老子,不知死活。老子已多日未饮活人的鲜血了,您们的血定然为老子增长功力,既然送上门来,那便不客气了。”这便来吸二人的鲜血。此时,曾天阳与周泰已无法动弹,犹如祖上鱼肉,只得任由他人宰割。

紫袍怪人正欲上前擒拿二人,却不料一颗鹅卵石子迎面射来,他急忙伸掌拍打,石子本来带着力道,经过他掌力相碰,石子转向击中旁边的一颗枯树,深陷其中。怪人忙后退数步,惊到:“何人暗算于我?”抬头望去,只见对面不远处站立一位青衫道士,约三十五岁上下年纪,手拿拂尘,肩上背着一柄长剑,微露的剑身黑而发亮,剑鞘也是雕刻细腻,道教的三清跃然于上。紫袍怪人吼道:“你是什么人,来管老子的闲事。”那青衫道士高声道:“无量天尊,施主还是放下屠刀,不要杀生害命了。”紫袍怪人阴测测地道:“凭你也来教训老子,今日便连你的血一块吸去。看你那剑好的很,老子先取来把玩一番。”他身形如鬼魅一般,伸出双爪,直扑那道士肩头背着的宝剑。道士急忙闪身撤步,躲过了双爪。紫袍怪人见双爪抓空,身子突然腾空跃起,犹如恶鹰扑食般地抓向他的天灵盖。那道士不敢怠慢,连忙分开双掌,左右互推,抓住怪人的双腕,两个人如陀螺似的旋转数圈,道士随即连拍数掌,将怪人的攻势逼退。紫袍怪人见一击不中,不停地猛攻,道士却只是躲闪化解,两人拆了数十招,谁也占不到便宜。

紫袍怪人久攻不下,不免有些急躁,只见他将内力运于双爪之上,立时赤红如火,抓向道士。道士见怪人的双爪内力袭来,双掌运足内力,踏住八卦位中的乾坤位,由掌变爪,一招‘龙上九天’,身后犹如一条巨龙探首而出。当下两人掌力互碰,掌风响彻夜空,‘砰’的一声,二人同时被震开数步之远,各自屏气凝神,互调气息。片刻之后,紫袍怪人吼道:“原来是‘天师派’的好手,那招‘云龙九现首’果然名不虚传,老子领教了,敢问你是‘天师派’的哪位弟子?”那道士拱手道:“在下张峰,‘天师派’二弟子。前辈可是‘八魔’之中的‘血魔’前辈了。”怪人哈哈大笑:“想不到数年后,还有人记得老子,真是可悲可叹啊!”言语之中不免有些悲凉之意。

血魔又说道:“你们‘天师派’向来以荡魔除恶、救苦救难为己任,难道今天想取老子的命吗?”张峰说道:“前辈杀人无数,不知造成多少人家妻离子散,残害多少无辜生灵,生出多少罪孽,我门派宗旨便是要铲除你这种恶人。但上天总有好生之德,只要前辈肯改过自新,那便善莫大焉。”血魔听后,狂笑道:“名门正派都喜欢沽名钓誉,你这番说教早在数年前你师父张天师已经说过了,那便如何,老子照样杀人饮血,今日便取了你的首级,看看你‘天师派’凭什么能耐立足江湖。”言罢,只见他双掌朝向两具尸体,仿佛如磁铁一般,尸体中的血滴被逐渐吸出体外,并慢慢凝聚,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血球。此刻,血魔的脸色由白变红,头顶白烟袅袅升起,血球漂浮于半空之中,猛然间向张峰疾飞而去。张峰急忙移形换位,纵身跃起,躲开了那血球的撞击。可是那血球在血魔内力驱动之下,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紧追张峰不放,张峰左右闪躲,血球碰到平地之上,凹坑深陷,可见力道之大,倘若碰到张峰身上,其必死无疑。

张峰边躲边想对策,正在迟疑之时,血球变得快而凌厉,张峰心中暗自忖度:“若总是躲闪,便始终处于被动之中,不如奋力一搏,也许可以破血魔的功力。”想罢,见血球朝自己扑面而来,还有数尺之远,他急忙按动剑鞘,将背后那把长剑抽出,随即喝道:“日月乾坤罩,荡魔天剑出。”张峰手中紧握天剑,一招‘魔消道长’,挥剑而出,剑锋向血球横扫而去。血球顿时被劈开两半,瞬间化作血滴,四散崩裂。张峰健步如飞,一招‘天神降魔’,天剑急刺向前方的血魔。血魔正施展‘化血大发’催动血球,却不想雪球爆裂,正诧异之时,见天剑迎面刺来,躲避已然不及,只得以双掌相迎,掌力与剑气相碰,血魔只觉胸膛一震,身形剧烈晃动,飞出数丈远,一口鲜血从其口中喷出。但见其胸前衣襟已被剑锋划破,一道血痕清晰可见,血滴不时流淌下来。却说张峰刺下那一剑后,被血魔内力所震,也退后数步,只觉眼前金星乱冒,一口真气涌出心口,难以静气,好一阵子才勉强站立。此刻,他周身已被破碎的血滴划破衣衫,血痕累累。

血魔手捂胸口,吼道:“天剑果然厉害,今日老子算是栽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带老子日后练成‘化血大法’,取得‘缅刀’,自去你龙虎山请教。”言罢,纵身腾起,几个旋转,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之中。周泰中了血魔之毒,全身酸麻,已无力起身,他见血魔被重创想要逃走,叫道:“张兄,万万不可让他走掉,否则便贻害众生了。”张峰连忙摆手道:“拜寇不可穷追,这血魔已受重伤,功力大减,他便是想要害人,恐怕也有心无力了。况且我也深受内伤,即便追上,也无法将他剿灭,天意如此,他若再作恶,总有一日会不得善终。”原来张峰虽重创血魔,但其也受伤不轻,况且血魔功力远在他之上,因此才不去追。他走到周泰身旁,见周泰右臂伤口处呈青紫色,而且逐渐蔓延,显然是中毒之状,便道:“壮士,我这便用匕首割开你这伤口,放出毒血,然后敷上我派的‘九转轮回散’,便可无忧,你需忍耐一下。”周泰道:“道长尽管拿刀来割,大丈夫何惧刀剑。”张峰心中道,是条汉子,于是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把锋利匕首,朝周泰伤处割去,割开一条长口,左手用劲下去,将毒血挤出,然后取出一只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涂在患处,用白布包好伤口,这一过程熟练之极,可见‘天师派’救死扶伤,名副其实。周泰发觉,原来肿胀酸麻的右臂,敷上张峰的药物后,酸痛竟然一扫而光,谢道:“好药,好药,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张峰有转到曾天阳面前,见其倒地不起,忙伸出二指点中他的腿部穴位,帮他推宫活血。曾天阳只觉浑身舒畅无比,便可以站立起来,原来方才与血魔交手之际,被其内力所震倒地后,触到穴位,导致血脉不通,才难以站立。张峰说道:“二位施主,我们三人都已有伤在身,急需调理,不宜远行;况且天色已晚,我们又不熟悉道路,不如就在此地休息一晚,明日早晨再走不迟。”于是,三人各自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等待天明。

曾天阳连日来风餐露宿,今日又与血魔大战受了轻伤,身体疲倦,不知不觉中便进入睡梦之中。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鸟啼,轻柔的阳光透过树林直射入平地四周,此时天光大亮,三人同时睁开双眼。经过一夜的休息,众人疲倦的身体已恢复如初,曾天阳与周泰向张峰道谢道:“昨夜多亏道长相救,否则我们便死在这片树林之内了。”张峰道:“二位不必客气,贫道也只是略施援手罢了。”曾天阳问道:“道长可知那血魔是何等来历?”张峰道:“那血魔的来历倒是听家师说过。早在十年前,武林中出现八位武功异常霸道的高手,他们原本也是出自名门正派,只因性格使然,醉心于武学,刻意追求功力的巅峰。因此,他们出招凶狠霸道,甚至连同门切磋也毫不留情,常常将对手打成重伤。你们试想,他们又怎能被同门所容纳,于是便分别被逐出各自的师门。不久之后,其中一人更是练成了武林失传已久的功夫,便自称为‘魔尊’,其他七人便以他为尊,听从他的号令,八个人合称‘中州八魔’,更创立了‘天魔派’这个令武林谈之色变的门派。他们广收门徒,其中不乏一些杀人越货的匪类和被朝廷通缉的要犯。‘中州八魔’虽说在武学造诣上已超出了很多名门正派的掌门,但他们却不满足,甚至要统一武林,野心可见一斑。名门正派各自都觉得岌岌可危,因此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与大宋朝廷联合起来,以‘剑皇’为武林盟主,围剿了‘天魔派’,听家师说过,当时众门派与‘天魔派’大战了三天三夜,血染江河大地,‘天魔派’终于寡不敌众,被尽数歼灭,只有武功高强的‘八魔’逃此一劫,其中的‘魔尊’据说被打成重伤,被囚禁在一个秘密地方,永世不得翻身,其余七人便在江湖之中销声匿迹,不知所踪。而那一战也令武林各门派好手死伤过半,尤其是中原武林元气大伤,直至今日也没有人愿意提起那场惊天血战。那位‘血魔’,便是‘八魔’中的一位,原来尚在人间,前些时候我奉家师之命,来中原解除瘟疫之情,偶然听说有人被吸干全身鲜血而死,并且很多灾民无故消失,我便知其中有些蹊跷,这才来到这里一探究竟,不想碰到二位也想去替灾民除害,这才暗中跟随你们,方遇到这个‘血魔’,并与其交手。好在其有旧伤未愈,又没练成神功,才侥幸胜过他一招,否则,我便死在他的爪下了。”

经张峰一说,曾天阳和周泰才知在鬼门关前少迈了一步,不遇到张峰相助,今日真是进了鬼门关,想到此处,二人心中不免几分寒意。周泰道:“可惜让他跑的快,不然我便一刀将他辟为两半。”曾天阳心中暗笑:“因为凭周泰那点功夫,连‘血魔’衣襟尚且沾不到,又何谈取其性命。”张峰道:“家师之前曾夜观天象,认为不久武林必有一场浩劫,这并非人力所能逆转的,也只能尽人事而知天命了。”说罢,无奈地叹了口气。

三人相互掺扶,走了几个时辰,终于出了这片林子,来到一处宽阔地望去,只见写有开封两字的城门就在不远处。张峰告辞道:“二位,贫道这便走了,还需救助更多灾民,不能耽误片刻,就此别过了。”于是,便施展步法,快速腾挪,消失于远方了。周泰望着其远去的身影,叹道:“真是高人啊!贤弟,哥哥这便朝山东方向去了,若日后兄弟中了状元,做了大官,便来兖州看哥哥吧。”曾天阳说道:“托哥哥的吉言,但不知哥哥回兖州做些什么。”周泰道:“哥哥有把力气,总会有用武之地的,兄弟不必挂念了。”二人经历一场生死后,彼此相惜,此刻便洒泪分别。周泰便朝兖州方向而去,曾天阳见其走远后,快步向开封城门处走去,他心中焦急,恨不得一步便进入开封城内。

开封城分为外城与内城,外城地势开阔,便于驻军,于是有三十万禁军驻守在外城,远远望去便可见教军场与军营。从外城到内城也有数百里的路程,只有进了内城城门,才算真正来到天子脚下,繁华之地。开封的内城有十门,分别为天波门、景龙门、安远门、望春门、丽景门、保康门、朱雀门、崇明门、宜秋门、閭阖门,这十门分别通往东西南北各处要道,都有驻军保守,护卫京师。而皇宫大内则位于内城的中央,由延和殿、景福殿、崇政殿、需云殿、紫宸殿六殿以及延福宫和宣德楼组成,成为开封城内的禁地。

曾天阳又走了一日,在外城的一家小店住宿一晚,第二日清晨方才进入了开封内城,果然与外城相比,里面别是一般热闹繁华的景象。此时正是早市开启之时,人流涌动,有卖粥饭点心的、卖洗脸水的、卖特色小吃的,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酒楼、饭店、香药铺、茶馆、商店早已开门待客,一些达官贵人、富商大贾三两一伙,谈笑风生,结队光顾。曾天阳顺着御街走来,边走边观望,只见前方人们成群一般聚在一起,走近细看,原来是一处瓦肆和勾栏(北宋的一些娱乐表演场所),其中有演戏的,说书的,还有表演杂技、摔跤、踢毯的、蹴鞠的。其时,在东京内尚有五十多处瓦肆和勾栏,里面常表演各种戏,常见的戏种有傀儡戏、皮影戏、参军戏。大的瓦肆可以容纳顾客数千人,每天都吸引了大批的路人围观,既有众多的百姓,也有官僚、土大夫涉足其间。曾天阳心中赞道:“果然是天子脚下,繁华胜地,与别处那些地方真有天壤之别。”正寻思赞叹间,觉得腹中饥肠辘辘,探头望去见眼前一座二层酒楼,名曰:“御膳楼”。曾天阳便踏步上了二楼,早有伙计满面堆笑相迎出来:“这位公子,本店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您吃点什么。曾天阳找了一个干净座位,坐了下来,说道:“烦劳小二哥,只来两个拿手菜和一些米饭便可。”那伙计早已端来一壶茶水给曾天阳倒上,说道:“公子先慢慢品茶,您的饭菜一会儿便到。”说罢,又急忙下了楼梯。曾天阳见这楼酒楼甚为宽阔,生意又好,七八个店小二楼上楼下的招呼客人,忙的不亦乐乎。曾天阳一边品茶一边探头向楼下观瞧,只见酒楼外人流不息,骑马者、赶车者络绎不绝,官商两路无所不有。不一会儿的功夫,菜饭已然上齐,曾天阳用筷子夹了一下那道‘鲤鱼跃龙门’,只见肉嫩色鲜,香气扑鼻,食欲大增,连日来奔波之苦被这饭菜一扫而尽,便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

这时,楼梯板响了几下,从楼下上来一位老者,身后跟随着一位姑娘,二人随身背着快板与二胡,显然是走江湖卖唱的艺人。那老者躬身施了一礼,抱拳道:“各位老少爷们,小老儿这厢有礼了,我们父女两儿本是河南郑州人,两人相依为命,原本有几亩薄田尚可温饱,自从黄河决口后田地被淹,颗粒无收,不得不靠卖艺讨些赏钱来度日,今日出来贵宝地,我们父女两为大家唱个小曲,求各位大爷给两个赏钱,小老儿便感激不尽了。”于是,老者拉起二胡,那姑娘一边打着快板,一边唱起小曲。原来各大酒楼为了招揽生意,总喜欢让一些江湖卖艺之人来此表演,为客人助兴,这样彼此都可获得益处。曾天阳仔细打量那一老一少,老者约五十岁上下年纪,而那姑娘正值妙龄,眉目清秀,颇有几分姿色,唱起曲来声音清脆,珠圆玉润,引人入胜,她大概唱的是河南一带的戏曲。一曲过后,老者作揖道:“各位,我父女二人献丑了,如果觉着唱的可以,请您赏几个铜板,我这里便谢过大家了。”

那老者手提笸箩,在过道处走了一圈,吃饭的客人有的只当作没看见,有的也只丢下几枚铜钱。这时,只听啪的一声,一枚五两大的银子落入老者的笸箩之中,老者循声望去,只见面前的一张饭桌上坐着两个精壮汉子,衣着朴实,那个年少的汉子二十几岁年纪,身材偏瘦,但透露出一股精悍之气。而那年长的汉子却异常威风,只见他年纪不到四十岁,脸色红润,左面面颊上刺着一个‘兵’字,虎头大眼,身材魁梧,好似天神一般,一见便知是兵将出身,刚才那枚银子便是出自他的手中。老者见这二人出手大方,忙道谢道:“谢谢二位大爷,您真是我父女的衣食父母,我这便谢过了”,老者又躬身下拜。只见那位长一些的汉子说道:“老丈不必客气,这五两银子足够你买田置地了,这京城虽然繁华,但并非适合所有人,你还是回家去吧。”老者一边道谢,一边让女儿也来道谢,那姑娘向那汉子深深道了个万福,二人这便收拾东西准备下楼。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喊话:“‘净街虎’来了,‘净街虎’来了......听了这话,楼下的客人结账后早已四散而去,楼上的客人也急忙让小二结账。可是片刻之间,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曾天阳向楼下望去,一伙仆人率先进入‘御膳楼’,他们进来后对那些走得慢的客人拳打脚踢,骂道:“真他娘的不识相,虎爷来了,还不快滚。”随后,一个身着华丽衣衫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只见他头上别着一朵牡丹花,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眼睛四处游荡,那便是纨绔子弟的打扮。在他身后跟着两个武师打扮的汉子,个个精神饱满,显然是外家高手。曾天阳正在犹豫之间,众人纷纷涌上楼梯,逐个上了二楼,二楼空间宽阔,很多客人来不及走脱,众恶奴正要驱赶客人,那公子叫道:“慢,今天小爷心情甚好,到要大家陪陪,就不必驱赶了。”一众恶奴这才停手。那公子朝四周打量一番,忽然见到那老者和那姑娘,眼睛不禁喜上眉梢,忙说:“老丈贵姓,在哪行发财啊?”老者见众人面目不善,急于脱身道:“小老儿姓高,与女儿靠唱小曲为营生,今日我们尚有急事,便不卖艺了,这便告辞回家了。”二人这就要走,那公子用折扇拦道:“今天小爷高兴,你们便给小爷唱上一段,小爷高兴了,有银子打赏你们。”众恶奴吼道:“老家伙,别不识抬举,虎爷让唱你便唱来。”那老者被众人一吓,便不敢走了,忙对那姑娘说道:“秀儿,你就给这位公子唱上一曲吧。”那姑娘尽管不愿意唱,但怕众人为难爹爹,只得迈开唱腔,唱了一曲,只见那公子左右打量那姑娘,眼中尽露淫秽之意,他听曲是假,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姑娘好不容易唱完一曲,老者便要下楼,那公子急忙走到姑娘身边笑道:“妹子,你那快板打得如此之好,手如此灵活,快让哥哥看看你那巧手。”他这就要去摸那姑娘的手,姑娘心里一惊,急忙闪身避开,退了几步便闪到了曾天阳身旁。曾天阳一直看在眼里,心中早已对那公子不屑一顾,心想:“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这纨绔子弟,在东京城也是一霸,也不知依仗谁的权势胡作非为,真该教训一下他。”见姑娘躲到自己一边,便起身对那公子说道:“这位公子,想必喝醉了吧,大白天也不怕闪了腰啊。”

那公子正在对姑娘垂涎三尺得意之际,冷不防被曾天阳搅了局,心中不免扫兴,他见曾天阳一身素衣满是尘土,潦倒不堪,便用折扇指着曾天阳说道:“哪里来的小杂种,却来管小爷的好事。”他丝毫没把曾天阳放在心上,又去伸手摸那姑娘的脸蛋,其行径甚为无耻。此时,曾天阳不禁怒火中烧,待那公子右手伸向前方时,他探出右手一把抓住那公子的右小臂‘内关穴’,用力一捏,随后一脚踢出,正中那公子的小腹。那公子先是‘啊呀’叫了几声,随后身子向后飞出,撞在饭桌上,连人带桌跌翻在地。众恶奴见主子被打,怎能袖手旁观,七八个人一起冲了过来,曾天阳虽练习过华山剑法,对拳脚功夫并不太精通,此时恶奴们挥拳攻向自己,自己的佩剑已然断掉,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分别刺向前面三个恶奴的‘梁门’、‘关门’、‘太乙’三处穴道,筷子虽不如剑的锋利,但力道不小,三个恶奴只觉胸腹一痛,俯身倒地不起了。接着,曾天阳转到另外三人侧面,刺中他们的‘京门’、‘带脉’、‘大包’三处穴道,三人只觉身子如过电一般,摔倒在地。最后,曾天阳稍一俯身刺中两个恶奴膝盖的‘曲泉’、‘阳谷’穴,二人腿一软也坐在地上。那八个恶奴只会仗势欺人,于功夫却一窍不通,因此曾天阳轻易便将他们击溃。

曾天阳站起身来欲歇息片刻,只觉耳边风声掠过,本能地举起筷子招架,然而这一筷子刺空,拳头随即来到,正中其肩头。曾天阳只觉臂膀酸麻,只得后退,但拳风依然不退,又击中了他的前胸和小腹,曾天阳无力还手,被逼到角落之中,只觉胸膛发热,嘴角微微渗出血来。只见出拳的人正是两个武师之中的矮胖子,他冲曾天阳说道:“小子,果然有两下子,可是碰见我这‘黑虎神拳’,你也并无力相抗了吧。”那公子此时早已从地上爬起,他受此大辱,气急败坏地吼道:“王师傅,快替我废了那小子,出了事小爷担着。”原来那矮胖子姓王,他听那公子发令,不敢违背,他右拳急出,一招‘黑虎碎心’,朝曾天阳的左胸袭来,若是击中,曾天阳的性命堪忧。当那王师傅的拳离曾天阳数步之远时,迎面一人挥拳相接,二人两拳相碰,彼此各退一步,王师傅叫道:“‘十八罗汉拳’,这位兄弟看来是‘罗汉门’的吧。”出拳之人正是不远处原坐在饭桌处的那个年轻精悍的汉子,此刻,他已亮开架式,发出了那一拳与王师傅相搏。

王师傅收紧门户,说道:“在下是‘黑虎门’的弟子王大刚,敢问阁下如何称呼。”那年轻的汉子怒目而视道:“小爷姓范,双名‘纯义’,你我都为习武之人,本应惩恶扬善、惩强扶弱,你那主子如此无赖调戏少女,你却不加阻拦,反而为虎作伥,是何道理。”王大刚道:“兄弟恐怕还不知我家少爷的来历,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为好。”范纯义笑道:“你家主子无非是丞相府中一条老狗的崽子,有什么值得希奇。”

原来那无赖公子叫文虎,他的父亲叫文忠,便是现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相当于宰相)文彦博府中的总管,文忠少时便侍从文彦博,对文家忠心不二,后来文彦博成为当朝首辅,权势变大,手下门生故吏甚多,这文忠便被提拔为相府中的第一总管。文忠办事倒也井井有条,因此深得文彦博的信任,所以许多京官看在文彦博的面上,对文忠也较为巴结。文忠借此在汴梁城内开了几家当铺和绸缎庄,买卖兴隆,许多官员在那都有份子。文忠有一独子叫文虎,这人从小便不好读书,大了便总是与东京城内一些官员的纨绔子弟结交,到处沾花惹草、欺负百姓、不学无术,因为他父亲手里有钱,其手下更是收了一批破落户为奴,还请了几个武师来做护卫,东京城中的官员百姓没有不知道的,只是碍于文忠的特殊身份,没有人敢言语,甚至连开封府也睁一眼闭一眼,任其胡作非为。这些事情已然不是秘密,范纯义在京城多时,自然知道其中缘由,他把文忠比作丞相府中的’老狗’,那文虎便是狗的崽子,这便再贴切不过了。

王大刚见对方出言不逊,辱骂主子,自然不忿道:“既然你来找茬,我便领教你的高招了。”一招‘猛虎出笼’,双拳直奔范纯义的前胸而来。范纯义所用的是佛门的‘十八罗汉拳’,见王大刚双拳扑奔自己而来,忙使出一招‘罗汉撞钟’,以双肘接住双拳,接着又来一招‘罗汉伏虎’,以肘变拳,击向王大刚的脖颈,王大刚不敢怠慢,连忙缩颈出拳,攻向他的双肋,二人拆了数十招,并没分出胜负。与范纯义坐在一起的中年汉子,依旧坐在桌旁观看他们争斗,心中信心十足,认定范纯义可以取胜。范纯义与王大刚拆了七八十招后,优劣顿现,二人在拳法上各有千秋,但由于王大刚平日里与文虎花天酒地,功夫自然有所生疏,所以长时间争斗,气力不佳;但范纯义恰好相反,由于出自于军营之中,平日又勤于苦练,因此斗劲十足,只见他猛然大喝一声,使出一招‘罗汉重锤’,力道劲猛,正中王大刚的面颊,王大刚像一个陀螺般重重摔倒在地。文虎见王大刚不敌面前之人,反被打伤,气急败坏道:“真是没用的废物,小爷养你有什么用。张彪,还不快上。”他朝另一个高瘦的武师说道。张彪一直观瞧王大刚与范纯义拆招,知道范纯义的罗汉拳属刚猛一路,若与其对招,只可以柔克刚,他本数螳螂门的高手,于是使出一招‘螳螂扑蝉’,直扑范纯义。范纯义见对方身法极快,连忙举拳相迎,可是张彪突然变招,以螳螂行左右闪躲,突然绕道范纯义的身后,一记‘螳螂展翅’,双手如钩,在范纯义的背后抓了数道血痕。范纯义见状不妙,急忙回身出腿,踢张彪的上身,张彪以肘相抗,随后回之以腿,但腿未曾到却猛地变为勾手,将范纯义的前胸衣衫划破。但见这螳螂拳手法有虚有实,有正有奇;能柔能刚,可攻可守,范纯义一直处于被动之中,只能招架却无还手之力。张彪此时攻得越来越猛,不给对方留有一点喘息之机,忽然间范纯义露出破绽,张彪跨步向前以螳螂手封其双手,用手做勾攻其双目,若果得手,范纯义的双眼难以保全。此时,坐在旁边的中年汉子见范纯义有难,再难袖手旁观,猛然挥出一拳,这一拳夹杂着内劲,硬生生将张彪逼退,这才救了范纯义。

范纯义见那中年汉子起身相救,不禁感激道:“烦劳大人出手了。”那中年汉子示意纯义退后,便站在众人中央,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张彪眼见得手,想要立个头功,见前方杀出个‘程咬金’,恼道:“哪来的汉子,不识抬举,耽误大爷的事儿。”那中年汉子抱拳道:“朋友,方才与你交手的人是我随从,有道是不打不相识,我看今日便算了吧,你快些劝你主人离开此地,以免惊动官府,大家都不好过。”张彪哈哈笑道:“我家老爷便是官府,倒是想想你们如何走脱吧。”中年汉子道:“如此说来,你们也太目无法纪,我便替开封府帮帮忙吧。”言罢,右手挥拳,一招‘罗汉金刚伏魔手’,内力十足,张彪欲躲闪已然不及,只得以螳螂拳接招,但那中年汉子的一拳为虚,实则为了接近张彪,而后伸出虎臂抓住其颈部‘天柱’穴,张彪只觉得浑身无力,被那汉子举过头顶。那汉子只两招便将张彪制服,众人都看的呆了。文虎见手下都已落败,吓得不轻,转身要逃,中年汉子喝道:“哪里走!”随手将张彪如绣球般地抛向文虎,那张彪在空中转了几转,身子恰好撞到文虎身子,张彪毕竟功底深厚,一撞之下之受了点皮外伤,不过满眼金星乱转。瘫倒在地。而文虎却没那么福气了,他身体单薄有没功夫,猛然一撞,胸前肋骨折了数根,倒在地上口中喷出几口鲜血。周围一众奴仆吓得大叫,急忙俯身查看主子情况,只见文虎双眼变白,口中满是血渍。

这时,楼下响起一片喧闹声,只见一群官差捕快蜂拥而入,原来‘御膳楼’里的老板早已飞奔开封府报官,开封府尹这才命手下捕快前来拿人。二十几个捕快上了二楼,为首的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捕头叫道:“把他们全部围起来,不要让一个人走脱。”他走到文虎跟前,一眼认出文虎是当朝宰相管家的儿子,见其受了重伤,无法动弹,心中暗想:“我们大人与那文虎交好,若得知犬子伤成这般,必然惊动丞相,我们大人也难脱其咎,得先逮住行凶之人。”他也不问事情缘由,便道:“是谁将人打成重伤,快些束手就擒。”其中一个奴仆一指范纯义道:“便是他们几个打伤我家公子。”“快些围住他们,绑了拿去开封府听后大人发落”,络腮胡子向众捕快吼道。众人正要上前去绑人,只见范纯义走到络腮胡子捕头近前,从怀中掏出一面金牌,放在他眼前,那捕头仔细端详了一番,不禁惊的胡子乱颤,失声道:“原来是枢密院副使狄青大将军的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范纯义说道:”你可知该如何去办。”“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必定让大人满意”,络腮胡子满脸笑意地恭维道。他一边谄媚一边暗想:“自己官小,枢密院自然得罪不起,丞相府也惹不起,还是先将文虎一伙带走,交给开封府尹定夺为妙。”想罢多时,一指文虎及其奴仆,叫道:“快将这帮人捆上带走,交由大人处理。”众捕快急忙上前,将这些奴仆带上捆锁,那文虎已然昏迷,只好让人抬着走出‘御膳楼’,络腮胡子向范纯义一笑:“小的这便走了,一定会将此事处理妥当。”说完这话,便一溜烟地带着众人走了。

范纯义料理完此事,走到那中年汉子身边,施礼道:“狄元帅,你看此事处理的如何,我们这便回府吧。”原来那中年汉子便是赫赫有名的大元帅狄青。原来,狄青幼年家境贫寒,每逢旱灾,要靠乞讨为生,一次生了重病,无钱医治,眼见性命不保,却被一位世外的神僧所救,并收他做了徒弟,将其带到昆仑山之巅的大雪山传授武艺,狄青学成武艺之后下山投军。那时,西夏国主李元昊兵力雄厚,屡次侵扰陕西边境,于是令公杨宗保奉命征讨西夏,结果战死疆场。狄青起初只是一个小兵,后来战功卓越,逐渐成为征西大元帅,由于他英勇善战,又讲究策略,最终逼得西夏向宋朝俯首称臣。宋仁宗皇帝问其大名,为了一睹勇将风采,甚至派人到前线为狄青画像。后来,由于狄青功劳甚大,而又佣兵在外,不免让朝廷之上的许多文官有所忌惮,便向仁宗进言,将他调回朝廷,加以约束。仁宗皇帝虽然信任狄青,但见其功高盖主,便将他调回东京任枢密副使之职。狄青长年驻守边关,与士兵们骑马打猎,驰骋疆场,习惯于行伍生活,自打回京后,与那些当朝文官大员们脾气也不相投,有没有什么实权,整日在枢密院无所事事。那范纯义是当朝参知政事(副宰相)范仲淹的幼子,数年前范仲淹任陕西经略安抚使知延州,与狄青共同防御西夏,便将此子派于狄青帐下听用,于是范纯义作为狄青的帮手,狄青也教会了他很多功夫和用兵之道,二人亦师亦友。不久,众人都被调回东京任职,狄青闲暇无事,便于范纯义去一些酒楼瓦肆消遣,以消除心中愁闷之苦,今日正逢休息,二人来到这里吃酒,碰上一般恶徒行凶,才出手给予制止。

只见狄青拿出些散碎银子,交给那老者与姑娘道:“老丈,此处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你们父女二人拿着这些盘缠快些离开东京,再也不要回来。”老者与女儿受恶人欺负,受此一惊,见有贵人帮忙脱困,连忙向狄青、纯义与曾天阳跪下磕头道谢,狄青连忙出手相扶,将他们父女送出‘御膳楼’,然后又拿出些银子交给掌柜道:“今日我们打碎了些酒楼器具,这些便当作赔偿了,请店主收下吧。”那掌柜知道狄青必然是个当官的人,不敢得罪,陪笑道:“这位官爷,小人哪里敢要您的银子,只要您来这坐坐,便是本店的荣幸。”狄青道:“既然损坏了你的东西,自然要赔偿,你不必客气了。”说着,硬将银子塞给了店掌柜。然后,狄青搀扶起曾天阳,与范纯义一道走出‘御膳楼’,三人快步走到一个僻静之处,狄青从锦囊中掏出一颗红色药丸递给曾天阳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适才你受了轻微内伤,这枚药丸是由数种名贵药材凝练而成,对你的伤情大有好处,你可服下它吧。”曾天阳道:“多谢大哥鼎力相助,救我脱困,小弟姓曾,不知您如何称呼?”一边范纯义抢说道:“这边是枢密副使狄青大将军,人称‘战神’将军的便是。”听闻这便是狄青大将军,曾天阳也是一惊,原因在于狄青之名实在太过响亮,可以说老幼妇孺皆知他的大名,而且每一个大宋百姓对之敬仰犹如天神,于是曾天阳倒身下拜。狄青用手相搀,笑道:“曾兄弟看似一为饱读圣贤书之人,但却侠义为怀,颇有胆识,方才你能够不畏强权挺身而出助那父女,狄青甚为佩服。”曾天阳脸红道:“将军说笑了,我本欲来京城参加科考,碰上这等恶人无赖欺辱老幼,一时气愤才出手相助,可惜不但帮不了他人反而连自己也自身难保,真是笑煞人也。”狄青摆手道:“小兄弟能有这份古道热肠,便是许多读书人所不及了,不必自责,我们这便回府了,以后遇到任何困难,便来我府中找我,狄青一定鼎力相助。”曾天阳甚是感激,只觉狄青果然是大丈夫,光明磊落,而且对朋友无比热情,于是再次拱手道谢。

他目送狄青与范纯义二人远去,忽然想到先要去拜访一位故人,便快步回到大街之上。他左右观察道路,想要打听一下故人的住处,正行走间,只觉背后突然被人一把摁住,他急忙回身观看。只见那人笑道:“你可算来了,我找得你好苦啊!”(第一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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