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阿欢终于回来了。我和余燕欣喜万分。这次,我和余燕是真心的高兴。余燕喜得是,这下终于有人能陪她吵架打发时间了。而我喜得则是,阿欢这家伙临走时,路费是跟我借的。看到他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咦?你还没死?”我把阿欢这句常送给我的话,转送给了他。
原以为,以牙还牙是件爽到骨子里的事情。可是在接了我的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后,阿欢只是淡淡一笑。这挺让我感到意外的。
放下行李,又把自己的房间简单地整理了一番之后,阿欢极为深沉地对我们说:“有空么
?今晚,大家喝一杯。我作东。”
阿欢很少这么大方,我和余燕大惑不解。
“哎,阿欢。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难道说,你拦路抢劫成功了?”我问。
“呵。”阿欢还是淡淡地一笑。然后,这家伙又很臭屁地摸了摸我的头。
213
这次阿欢很大方,酒菜摆了满满一桌。我们三人推杯换盏,一番你来我往之后,杯盘狼藉。说实话,我们好久没有这样酩酊大碎过了。席间,我们都很有默契地不谈湘美,不谈小黎。我们都在竭力地躲避着那份伤感。
酒喝到一半,阿欢说,他这次回家,其实是回去办手续去了。我问他办什么手续。他说去留学的手续。我问他打算去哪里留学。阿欢说,新西兰。他还说,他要去寻找他的幸福。我又问他何时动身,阿欢说等毕业了就走。
我们顿时陷入了离别的哀伤。我知道,阿欢所说的“幸福”,指的是小黎。他对那份情感,依然难以释怀。我忽然觉得阿欢变了也醒了。可是,在不久的将来,和我们从小玩到大的他,就要走了。
我和余燕不停地喝着酒。酒入愁肠,化作一颗颗离别前的眼泪。
214
自从亦梅离开之后,这个多雨的城市似乎一直就在下雨。但无论怎样,我的执着依然。我仍旧日复一日地去那个地铁站守候,守候着那个不曾相识的女孩儿。
今天是周六,晚上要赴约。这次,我并没有忘记。所以,我比平常要来得早些。可是,等了很久,在茫茫的人海中我还是没有找到那个穿着水粉色衣服的女生。看看表,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我决定今天早点回去。
走出地铁站,外面小雨绵绵。细细的雨丝,滴落在地面上泛起一朵朵涟漪。这时,我发现我竟然把雨伞落在了地铁站里的长椅上。于是,我连忙转身去取。
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现实的生活仿佛就是要告诉我,这个世上有神灵存在。就在我回去取伞的时候,连我也难以置信的奇迹发生了。就像小说一样。是的,一辆迟到的地铁停靠之后,在离我有半个车厢那么远的距离,我看见了那个穿着水粉色衣裳的长发女生。
于是,我拼命追了上去。
我憎恶这汹涌如潮的人群,他们将我挤在中间寸步难行。我眼睁睁地看见那个女孩儿走出了检票口。
当我用尽全力挤出人群,再次走出那个地铁口时,那个女孩儿又不见了。雨,湿透了我的衣衫。但我不顾一切地疯一样地寻找着那个女孩儿。很幸运,最后,我在马路对面的一个巴士站牌下找到了她。
虽然那条马路不是很宽,但我只能看见她那水粉色的衣裳,却无法看清她的样子。但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让我觉得她就是让我梦牵魂萦的亦梅。我怕来不及,我怕再次错失。所以,等不及路灯的转换,我再一次疯一样地向对街跑去。
然而,事情,就这样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声刺耳的刹车剧响过后,我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接着,便重重地倒在了冰冷的雨水里。
或许,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倒在了雨中。或许,连那个穿水粉色衣裳的女孩儿也不会知道,我是为谁而倒在雨里。恐怕,在更多人的眼里,我只是一个不遵守交通规则而酿成悲剧的主角。
216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急救车里。余燕和阿欢还有医生,他们的手上衣服上到处都是我的血迹。
输液器,将一瓶冰凉的无色液体送入我的血管。我忽然觉得,好冷好冷。
“小晨,是觉得冷了么?”余燕问。
我微弱地眨了一下眼。我已经没有力气点头了。余燕迅速地把她的外套披在了我身上。而她自己穿得也不是很多。
“好些了么?小晨。”
“嗯。”我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在此之前,我以为死亡不过是停止呼吸或失去知觉而已。我从未觉得它有什么可怕。但是现在,我忽然间特别害怕自己死掉。我害怕自己就这么入梦,从此不再醒来。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我还未能找到那个穿着水粉色衣裳的女孩。我不能死。
217
余燕,好像看出了我的忧虑。她抚着我头发,“小晨,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大家都在为你祈祷。”说完,她和阿欢把我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我突然间好感动,我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心与心之间的祈祷。那种祈祷,没有距离,没有隔膜,没有伤感,没有寒冷。我的鼻子一酸,只觉得眼角边流出一行热泪。
“小晨,男……男孩子……是……是不可以哭的……”
余燕告诉我别哭并为我擦去眼泪,而她自己却哭得像个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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