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夏雨萌大人在教堂里闭门思过,司徒浩南入狱...为什么你们两个还敢恬不知耻地回来!?”
在少了主人的办公室正中央大声呐喊的是年轻修女的立体影。影像微微地来回闪烁,哀伤似地摇头。
“你们这些人一点也不可靠!噢,可怜的夏雨萌大人。要是有我在场...”
“像那种情况,实在是没法度啦!”
怅然回话的是横躺在客用沙发上的大汉。只见他一边用指头捻着拔下来的鼻毛,一边呕气似地嘀咕。
“耍枪的也就算了,本大爷可是病弱的美青年啊!才两个人,要怎么掀起战争?”
“就算是有可能,我也不打算为外人做出战斗行为的选。不-----”
雷士曼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之中变得更冷,彷佛结了霜的剑一样。
“当时若是没有交付犯人的要求,我会自行出手,将司徒浩南加以清除。”
“怎么可以...”
那一瞬间,修女似乎畏惧地倒退一步,不过却又马上挑起了眉毛。
“司徒浩南难道不是你的同僚?你的说法未免太过份了!”
“否定,雨萌。”
“神枪手”机械性地翻阅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厚厚一叠资料,对同僚的面孔看也不看。
“司徒浩南拒绝任务、同时还对上司构成巨大损害-----应该加以清除。”
“你怎么这么说....!”
“好了,两位冷静点。”
壮汉从沙发上面起身,横挡在无形的火花中间。然后将打蝴蝶结的鼻毛往后一丢,靠向了窗边。
“现在不是忙着吵架的时候吧?噢,这段晟间,我得祈求那傻大个能够安息。”
“他不会死!”
“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事。实际上要怎么做?米兰公爵变成那样,这下可就进退两难了....何况还有紧密的监视。”
“狼之吻”从百叶窗俯看着道路,脸上浮现了恶作剧的微笑。街角停着载客马车,从技巧的拙劣度便能看出那是市警的伪装。至于在对面
建筑物室顶潜伏的监视班,应该就是特务警察或是异端审问局的人。
“这可是VIP级的待遇耶。要不要叫客房服务?”
“居然监视起自己人,这是怎么回事...哎呀?”
凯特蹙起了眉。
“有外部来电...这是紧急来电。受不了,赶在这么忙的时候,真是讨厌!”
凯特抱怨地嘟起了嘴,然后慌慌忙忙地消失了踪影。
“她也是挺忙的啊...对了,雷士曼,你一直在看什么?”
“科隆大主教教区的调查记录-----从情报部调来的。”
有如字典般厚的资料,雷士曼用数秒的时间将它扫过,眼前则是堆积如山的资料。
“我在对艾方索大主教这五年来的行动加以分析。”
“艾方索...那老头是无辜的吧?刚才你不也看到了。”
“肯定。不过‘吸血鬼猎人’对他有所怀疑,应该是有某种根据...你在笑什么,‘狼之吻’?”
“哎呀,结果你还不是相信他-----好家伙。”
“否定-----你的发言无法理解。请再次输入。”
“不要害躁啦!”
“害躁?你的发言无法理解。请再次输入-----”
“不好了!”
修女突然回到了房间正中央。脸蛋差点撞上雷士曼宽厚的胸膛,面色发白地直往后仰。
“咿!”
“你真是没礼貌!我的胸毛有那么讨人嫌吗?”
“有、有、有点想吐......啊,不对,现在没空讨论这种无聊事!”
“我的胸毛是哪一点无聊了!”
“哎-----真是的,不要罗嗦!刚才是巴塞隆纳的“吉普赛女王”来电!她说诺耶修女的遗体已经回收完毕...”
“有什么问题吗?”
凯特手上出现了一枚纸片,彷佛回应着默默阖上资料的雷士曼的询问。
“这是诺耶遗体最后握在手中的设计图......”
设计图在立体影像之中展开,是某栋建筑物的透视图。不是巴塞隆纳的建筑物。而是只要住在罗马,就连幼儿都认得出来的建筑物。直到刚才为止,雷士曼与雷士曼都还得在那里。
“这不是圣夏桀大教堂吗...?那又怎样?”
“你仔细看看这边?不觉得有哪里古怪吗?在这广场的正中央...”
“这里是...咦?这又是啥?”
雷士曼盯着修女的指尖位置猛瞧,用力挑起了眉毛。雷士曼则对相同物件一瞥而过,然后将视线移往凯特身上。
“确认完毕。夏雨萌,这东西确实是在巴塞隆纳发现的?”
“是的!”
“这么说来-----”
玻璃眼珠闪动着不祥的蓝光,“神枪手”站起身来。
“嫌犯是那名男子-----米兰公爵和‘吸血鬼猎人’落入了陷阱。”
贝尔维迪尔宫-----位于圣夏桀大教堂内部,是华丽的巴洛克建筑杰作。位于收有无数名画的绘画馆隔壁,主要用途是作为以教皇宾客身份来访的一般诸候用宿舍。
在那华丽的客房中。
“今晚的事实在非常抱歉,叔叔...完全是当局不察所造成。”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弗兰契斯柯。”
平日连笑容都少见的魁梧男子,今晚却是低着头。让接受道歉的对方反而感到惶恐。
“是我为德不卒,才会招致侄女的怀疑。我请求你,别对夏雨萌加以责怪。”
“那可不成。对我们兄妹而言你是唯一的叔父,她却...”
“我是‘唯一的叔父’-----你有这份心意,我就觉得足够了。”
艾方索沉稳的摇头,将皱纹满布的手搭在外甥肩上。
“就因为这样,我才要你对夏雨萌的事从宽处置。那孩子一直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这回只是有点过了头而已。”
“关于这点我不能给你保证,不过...”
刻画在弗兰契斯柯间的横纹并没有消失,不过还是多了份沉稳,魁梧男子如此答道:
“我会将叔叔所说的话,转达给妹妹知道。”
“那就麻烦你了。”
魁梧男子再次行了一揖、告辞离去之后,艾方索在窗边伫立了一会。沉稳的眸子入神地望着窗外铺陈的夜色-----
“唯一的叔父是吧...”
那片嘴唇突然咧成了新月形。
“你们偏偏背叛了这位叔父!...你来啦,‘魔术师’?”
“我在。”
就在凶猛怒气酝酿而成的声音,宛如瘴气一般喷洒而出的同时,艾方索落在绒毯上面的影子微微动了一下。
影子一边宛如活物般地蠕动着,一边开始出现厚度。就在彷佛黑色丝线所拉成的形影彻底站立起来的同时,影子已经变成了有着长长黑发的男子。
“伊萨克.费南度.冯.坎柏菲向您报到。请问有什么交代,阁下?”
虽然是如此异常的情景,艾方索却连眉毛也不动一下。那俯视着朝自己行礼的“魔术师”的傲慢神情,和之前展露在外甥面前的态度可说是判若两人。
“坎柏菲,正如你的提议,准备备用品果然是正确的。夏雨萌的部下果然相当优秀。不可大意。”
“不过,那男人已经入狱-----无法再干扰阁下。”
“魔术师”-----坎柏菲的口吻相当恭诫,薄薄的嘴唇浮现聪明的笑意,说出微微带有日耳曼口音的句子。
“明日的作战,想必谁也无法阻止-----即使是神也办不到。”
“这一刻终于到了...五年的时间好长啊。”
艾方索眯起了眼。
在窗户对面,远远望去是白墙的大教堂与柱廊环抱的广场。广场中央有刺向夜空的巨大方尖柱,以及铺展在对面、灯光眩目的成排煤气灯,就像是摆在黑天鹅绒上的石十字架。虽然是子夜过去的时刻,这座大都市却尚未入眠。不知哪位枢机主教的房里传来酒宴的欢声,乘着夜风还可以听见。
“一样是美丽的街道。一样是污染的城市。耽溺美感的市民、安于逸乐的教会、惯于怠惰的枢机主教群...这些全是有辱大哥-----伟大的葛利果之名的不肖子孙造的孽!们们根本无法承担世界的重任!”
“而且在五年前,枢机主教群还背叛了您,跟随那对兄妹。”
坎柏菲用沉静而残绘的正确字眼指出了事实。
“他们对有‘狼之吻’之名的您感到畏怯。因为他们知道,一旦阁下得到了至尊地位,最先遭到整肃的便是自己-----一群聪明人。”
“不过一切只到今日为止。那些家伙、那对兄妹、还有这座魔都瞬间就要消灭-----谁也无法逃过神之铁锤的制裁。然后我将在我的城市,为新的神盖起城堡。”
迁都科隆的准备已经做好了八成。可以重新任命为枢机主教的神职人员名单也已经完成。全是坚定信仰、信守正义的人们。他们将对新教皇宣示效忠,在地面筑起神之国度。只要有他们、以及正确的主人在,就算罗马从这世间消失,上帝的荣耀依旧不减。
“邪恶的巴比伦...你该遭到毁灭。以神与正义之名。”
笃信正义与信仰的“狼之吻”,对着夜之城市与活在其间的人们严肃地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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