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仙尘 第一章 孤山林君复

黄昏的时候，林君复静静地坐在屋前高高的断崖边，俯瞰下面波光粼粼的西湖水面一言不发。天边外，一轮血红的夕阳沉沉下坠，几只未回巢的鸟儿急急归飞；草丛里，各种昆虫“唧唧”的鸣叫着，有时候累了歇息一下，不久想起了什么又再次兴奋不已。

他已经风烛残年，此生再无所求，不！此生他早无所求，求也是求之不得。他的眼底流露出深沉的温柔与悲伤，那是他想起一生所爱却从未蒙面的她。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但她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在梦中，反复出现相似的场景，他很想抓住些什么，可是他却只感觉失落了什么。那是一座高高的山崖，崖边有一株孤独的大树，树旁有一巨石，有人在此哭泣。可是，她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可是为我哭泣？“唉！”轻叹一声，林君复黯然想道，世人只道我林君复梅妻鹤子潇洒一生，谁又能明白我穷其一生都在思念寻找一位女子呢？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己平。”林君复脸上神情黯然，像是痛极了似的闭上了眼睛，龇了龇牙，良久才又再睁开眼睛，自腰间取出一支紫箫来。林君复最喜欢于潇潇雨下烟雨蒙蒙之时纵情吹箫，箫声里有他一生最深的思念，是他一生痛与爱的纠缠。

西子湖畔，箫声断肠，林君复再无往日潇洒，白发苍苍，随风轻飘。“噗”的一声，林君复的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来，箫声骤然而止，“我终于大限将至了么？”林君复暗自问着自己。

“不错，你就要死了。”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身着紫衫虚影般的年轻男子凭空出现在林君复面前。若是寻常人看见这般景象说不定便会吓得大叫起来，“鬼啊。”不过林君复若是平常人就不是他了，他早看透生死，甚至早已自为墓于庐旁，又怎么会害怕这鬼或其他呢？

“我死与不死你如何知道，莫非你要说你便是那勾魂的使者不成。”林君复觉得对方说话太无口德，因此也同样冷漠地如此应道。

“哈哈哈哈哈哈，”来人纵声大笑不止，“嗯，你确是该早不记得我了。不过，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想知道你记忆中如同真实经历的女子到底怎么回事，是也不是？”

林君复大吃一惊，心道：“他是如何知道我心里所想？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真实经历过还是幻觉呢。”嘴里却说道：“你到底是谁？”

来人却答非所问的道：“林君复，你可真是一往情深哪。”来人一边摇头晃脑的评头论足，脸上却带着很不和谐的奇怪笑容，这笑容让人感觉极不舒服，好在他很快就收敛起了笑容，说出一句让林君复惊骇万分的话来。“不错，你不知道是梦还是幻觉的事情是你的真实经历。”

接着，来人对着这林君复一指，林君复便感受到了很多奇怪的梦境，在梦境里，他是旁观者。梦境里的每一幅画面都诠释着不同的苦难，其中最多的内容是，高高的山崖间，一个孤独的人影独自彷徨，山间里响起孤独的脚步回音，空空荡荡。画面里有时会出现另一个身影，躲在一边偷偷地看，更多的时候却是只有一个人。孤独的身影眼神是多么伤心落寞，好像沉淀了几世的盼望，在等待心上人的归来，偷看的身影眼神多么绝望悲戚。有时候在山间，有时候在江边，主角永远是一男一女，只是角色身份时有交换。

画面中最后转为林君复熟悉的身影，因为主角就是他自己，这幅画面里同样出现过一名女子。林君复记得她，是一个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在最伤感孤独的夜晚，曾经给予自己安慰，自己如果不是挂记梦中人说不定还会与她有一段良缘呢。后来不知道她为什么出家当了尼姑。

画面还在继续，林君复忽然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气喘吁吁的呼吸急促起来，“够了。不用再继续了。”他大声喊道。

“想起来了么？”紫衫男子一脸冷酷地说道，“不错，那就是你，那都是你们。我让你们生死相随，我要你们生生世世饱受苦楚，我最喜欢看你们临死才知道自己所爱一直就在身边却不自知。哈哈，你还有疑惑是吧，我告诉你。这就是你们每一世所历，你们不过是我的一场游戏罢了，每一世，我都让你们之中一人保持一定前世的记忆，我看你们是重新选择还是追忆一生前世的爱人。我真是开心那，你们每一世的选择都没让我失望，我最喜欢看你们临死才知道自己所爱就在自己身边，却又到了你们下一世的轮回时间，这个时候的你们的表情多可爱啊。

“哈哈，哈哈，你知道她会怎么样吗？我告诉你，我帮你把她带来了，你们临死前有机会见最后一面，然后你就要死了。不过，你放心，她也会自杀随你而去的，你们会接着进入下一世轮回。哈哈。想知道我是谁？我是奥利莱茵在这个世界的一个仙念。我会让你们记得所有的事情，不过是每一世临死的时候，你也别想修炼再入仙界，我会一直掌握你们生生世世的轮回，等我哪天玩腻了再大发慈悲打发你们尘归尘土归土，让你们灵魂真正灰飞烟灭。”

林君复面无半点血色，感应中的画面是一世一世的一死一自杀的生死离别，他们会再相逢，以陌生人的身份，以最悲惨的方式再相爱。

“噗”，林君复再吐出一口鲜血来，奥利莱茵拿出一根手帕来，轻轻地揩去林君复嘴角地血迹，逗弄道：“乖，不要再吐了，要体面一点，她要来了。”说完又“哈哈”大笑两声。

“君复。”一个发颤地声音响起，一个满面皱纹的老尼姑出现在面前。“梅……梅……”林君复努力了几次，硬是没能叫出来，只好伸手向尼姑摸去。尼姑赶紧伸手抓着他的手挨着自己的脸，脸上满面泪痕。虽然这是一张饱经风霜满是皱纹的脸，可是林君复却抚摸得很幸福，这可是他思念了一世的女子的脸啊，虽然相貌已与前世不同。然后，他的头无力地耷拉了下去，再无半点生命气息。

“晓风，你又先走了。”随着爱人的再次离世，她一瞬间便淡漠了许多东西，包括生命与悲哀。“生死相随，无怨无悔！晓风，我就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无限悲哀地回忆起自己与爱人这极度悲苦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