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惜秋风 第二十章 醒（2）

清醒的时候，似乎觉得自己很正常，假若不是日渐无力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渺渺几乎觉得自己是对顾凌逸没有任何情感的。这便是顾凌霄给的药。只压制了毒发，捎带着麻痹了神经。最明显的便是触感的丧失，粗糙的麻木面，或者是百年老树，在渺渺的手下，也光滑如缎。如何也握不紧的茶碗，让渺渺不由得一阵恐慌，难道自己注定就这样永远触摸不出实情吗？

顾凌逸对渺渺一直很好，两人之间似乎多了点什么，渺渺在学新花样的点心的时候，总会先注意顾凌逸的口味；在挑选布料送去制衣的时候，也总会先想到顾凌逸喜欢的颜色；甚至在每日梳妆的时候，第一个念想便是选顾凌逸喜欢的步摇和簪花。渺渺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微妙了起来，而顾凌逸看自己的眼神，也变得温和起来。

朝事似乎渐成定局，凤熙那边似乎平静的有些奇怪，再也不听说无双有什么动静，司徒笙被顾凌逸挑了个不大不小的错，收了兵权，罢了官，司徒连仍旧在朝中，却并不得见。

而渺渺听闻最大的消息，便是自己那远在军中的二哥回来了。

顾皓远家最受宠的儿子，顾家的二公子回来了，这个消息相比于渺渺来讲，京城应该更是轰动，想当初，顾家二公子风流倜傥，同现在司徒盈相似，在歌姬们口中，都是传承的人物，只是顾二公子更为美艳。

顾皓远三子两女，两女除了远嫁乐纳的顾慕嫣就是渺渺，三子除却在京城的老三顾慕云，便是在军中的老大顾慕漓和顾慕湘了，

顾慕漓，战死，原本是顾皓远最器重的长子，却短命战死沙场，他战死那年，渺渺才十岁，自是你记得，而顾慕湘正是因为自己大哥战死，才不得不跟着顾皓远到军中，而那年，顾慕湘刚满十六。

之后，顾慕湘一去十数年，即使顾皓远归来，顾慕湘也不肯回朝。如今，却莫名其妙地从边境归来，据说带着家眷，归来，便不再回去了。

这对顾凌逸来讲确是好事，毕竟这样一来，军中便可安排自己的人，兵权也就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了。

倒是渺渺诧异，总觉得是因为什么事，顾慕湘才归来的。

不过即便如此，去仍旧不管渺渺什么事，即便自己是顾慕渺，也是不能见光的。

顾慕湘归来，渺渺是见不得的，且不说自己是贵妃，根本不能入朝中，即便可以，依着自己的身体，顾凌逸也不会肯自己出门的。

正阳殿已经建好了，仅是个小殿，格外朝阳，原本是霜儿提议为渺渺祛毒的，如今渺渺醒来，却怕热怕得要死，于是依旧住了水心宫，正阳殿倒是空下了，却不知顾凌逸怎么想，赐了顾慕湘的妻子诰命，顾慕湘接了父亲世袭的侯位，还赐了在宫中小住。这的确让渺渺奇怪。

可按顾凌逸的话，却是想让自己和顾慕湘见面，渺渺理解的笑笑，却也并不多言。

见顾慕湘之前，顾凌逸就提前告诉了渺渺，最主要的便是顾慕湘由于战场失利，脸被毁的事情，如今的顾慕湘，拿半个黄铜面积遮面，只露出鼻尖和下颌，虽说是美男子，却由于冰冷的面具，平添了一丝肃杀之气。

渺渺见到这个二哥的时候，也着实呆住了，顾凌逸在一侧拥住渺渺。紧紧握住渺渺微微渗汗的手，渺渺轻轻摇头，不是，并不是这张面具的原因，也并不是他周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而是，而是……

渺渺抬头，担忧地看了一眼顾凌逸，不可以，眼前行礼的这个人，为什么和无双有那么多的相似？衣色，不，一红一黑，面具，一金一黄，就连身高也是，那人很高，比无双高出半个脑袋，身材也略微显得魁梧，只是，为什么渺渺会觉得他就是无双？

即便是周身的气质，无双的是诡异妖艳，媚得入骨，而眼前之人却是周身的肃杀之气，和一丝霸气，身旁的，便是渺渺的二嫂了，很是祥和的女人，宁静的如同一弯明月，卑微地欠着身子。

顾慕湘起身，渺渺只觉得心口扑通扑通直跳，心脏似乎被利爪紧握，深吸一口气，双腿有些发软，只道了几句话，在看到顾慕湘面具中深邃的眼孔后，连忙起身，极为狼狈的，拉了顾凌逸就要离去。

顾凌逸也意识到了渺渺的不同，和善地笑笑，挥挥手便遣走了顾慕湘夫妇。只留下面色苍白的渺渺。

“顾凌逸！你去查，这个人，他，他是无双。”渺渺在来人走远后，急切地抓住顾凌逸的袖口。

“渺渺”顾凌逸无奈地笑笑“他是你二哥啊！”

“不，不是的，我不知道，虽然我不知道，不是，我是说，我…我，”

“算了算了，朕去查，渺渺安心吧。”顾凌逸说着，便要抱了渺渺进内室，却被渺渺一把拦住“你正经点！我不是给你开玩笑，他太像无双了，即便是样貌，身高，甚至是气质，或者是哪里都不同，我还是能感到他是无双，只有无双会那么诡异！”

“而且！”渺渺忽然想到什么“无双有金色的面具，白歌是银色的，而这个人也是黄，虽然不太像金色，但也是黄色的！为什么他要用面具，一定是为了遮脸，为什么要遮脸，一定是那张脸不能露，为什么不能露，一定是……”

“渺渺..”顾凌逸撇着唇角打断了渺渺的推理“朕会查的，你现在需要休息，睡吧，醒了再说，朕陪你。”

金丝被下，渺渺依旧不能入睡，双手紧紧捉住顾凌逸的衣襟，紧闭着的双眼微微颤抖，顾凌逸心疼地抚上渺渺的脸颊，她越是抓自己的紧，越是让顾凌逸觉得亏欠，如今渺渺的触感一点都不准确，所有东西在她手中都是一个质地，甚至自己的手在她脸上的感觉，和任何人的手一样，但她却会在自己触摸到她的第一时间对自己微笑。她是为了掩饰什么，为了掩饰她感觉不出是自己吗？真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