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惜秋风 第二十章 醒（1）

顾凌霄看了渺渺的脸色，又仔细检查了脉搏，唇色，原本有些笑意的脸色渐渐凝重了。

“陛下，臣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皇兄有话但讲无妨。”

“臣看娘娘之毒，并不似被人所害，而是……”顾凌霄思索一阵“留情香，直接下在女子身上，并不是毒，除非……”

顾凌逸轻皱了眉头“皇兄只道解药吧，你说的太多了。”

顾凌霄苦笑着叹口气“若是下在男子身上，根本无用，我早该想到了，既然是女子中毒，这毒必然是……”

顾凌逸看着顾凌霄有些为难的样子，眉头更甚。

顾凌霄叹口气

“若说娘娘，也对大哥有恩，永威抱得美人归，也是得了娘娘援手，且今，又是我顾凌霄的九弟妹，臣必当尽心竭力，只是，这药，着实难寻…”

“不过，”顾凌霄话锋一转“臣可为娘娘压制毒发，让娘娘醒来，只是这毒……”

“你说你能让她醒来？那快开方子啊！”顾凌逸起身“朕等的便是这个药方！”

“是，臣只可压制毒发，却无力解毒，若要彻底驱毒，须送往凤熙，遣巫师解罢。”

顾凌逸未答，只是遣了顾凌霄去配药。迷离地看着渺渺在光线下的侧脸。

“陛下，听奴婢说一句，送了娘娘到凤熙吧，如今凤熙与我西瑶交好，又有代瑶公主远嫁与凤熙王，这点面子，凤熙不会不给的。”

“你懂什么。下去！”顾凌逸冷言道，他的渺渺，是断不能送往凤熙的。

午后，褪去了正午的炎热，微微带着些湿气，顾凌逸总会在祭台顶旁摆上长塌，将渺渺安放在长塌上，静静的陪着渺渺一起流汗。然后用一柄小勺，慢慢喂水给渺渺。

“陛下，保重龙体啊，娘娘体质喜阳，可您如何受得住？”九珠站在一旁，晒得通红的脸，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帽檐往下流。

“九珠，你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坐会。”

连着服药，已经四日有余，顾凌霄说三日便可醒来，可为何仍旧如此，干净的脸孔，微微渗出点点晶莹，即使是昏睡中仍旧安详微笑，没有一丝病态。

“渺渺，你为何还不醒，是不想见朕？还是梦到了什么？难道梦中有什么令你如此迷恋，竟不要醒来么？”

顾凌逸轻轻抚上渺渺的脸颊，不似几日前的凉，竟有了丝丝暖意，光滑柔亮，为何，没有一丝生气？

好累，好像有种虚脱的感觉，一片黑暗中，是谁凭添了如此的暖气？湿热又黏着，浑身难受，好想到温泉去泡一泡，顾凌逸呢，水心宫后，有处引来的活水，能沐浴，可是，为何周围一片漆黑，找不到去的路？

猛然间，似乎是路的尽头，一片微亮，似乎有一条晶亮的白线，渺渺慢慢朝着白线走去，似乎是猫儿的眼，眯起的一条线，线外，竟然是自己居住的水心宫，猫儿眼随着渺渺的思绪，一点点移动，正殿、寝殿、书房，恩，很好，很熟悉，宫人仍旧有秩序的在宫中来来回回，似乎还看到霜儿在跟着秀姑学做点心，竟然是自己最爱吃的花糕。

只是，九珠为何守在侧殿门口？里面有什么吗？渺渺攀在猫儿眼睑处向外探，慢慢移至侧殿内，无声的镜头，转换在一处足以让渺渺脸红的场景，红帐散尽，云被缱绻，香囊低低地垂挂着，一股熟悉的香气，似是燃着龙兰草，锦被上的女子，模糊的脸孔，却娇艳异常，淡淡绽放在唇边的一抹微笑，带着嘲弄，似乎透过时空，看向渺渺，而女子身旁，渺渺轻轻遮了双眼，却自欺地露了一条细缝，熟悉的脸，熟悉的眉眼和鼻梁，就连他胳膊内侧的胎记也是那么熟悉……

“不要！顾凌逸！你怎么能这样！”渺渺扯着嗓子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丝声音，女子嘲弄的笑意更深，而顾凌逸却依旧紧闭双眼，紧紧揽着身旁的女子。

渺渺紧紧攀住猫儿的眼睑，使劲拉扯，想要拉出足够自己出去的空间，哭攘着，任凭泪水洒满脸颊，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为何，为何我会被困在此处，不要，为什么倒霉的人总是我，为什么周围一切都是那么虚假，谁来救救我，顾凌逸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顾凌逸你人呢？…

渺渺紧皱了眉头，口中嘟嘟囔囔，豆大的汗水顺着发丝下滑，顾凌逸紧张地看着渺渺，紧紧握住渺渺的双手。“渺渺…”

“顾凌逸…….”渺渺模糊的字眼，终于形成一个清晰的词。

“朕在。”

“顾凌逸！”渺渺微微睁了双眼，一片刺眼的光芒，忙闭了双眼，意识渐渐清晰，强扯开眼皮，看着眼前模糊的人“顾…凌逸？”

“是，是朕，你终于醒来了？”

渺渺迷离的双眼渐渐有了焦距，待看清来人，忽得放生大哭，扯了顾凌逸的袖子“顾凌逸！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为了你中毒，你凭什么把我关起来令觅新欢！她比我美吗？妖精一样！凭什么你这样对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给我说清楚！”

有些嘶哑的声音，带着丝毫没有力气的撕扯，渺渺忽的有些喘不出气。

顾凌逸吃惊地看着渺渺，慌忙抱紧了她“怎会，朕怎么会抛下渺渺？还另觅新欢？渺渺，你醒醒，朕一直在你身边。”

轻轻扶上怀中人的后背，感到怀中人渐渐平息，拉出渺渺，看着她那张满是狼狈的脸，心安地笑了出来。

觉察出了异样，渺渺轻眨了双眼“我这是……”

“你已经昏迷将近六日了，不过终于醒来了。”

渺渺微愣，环顾四周，更是诧异，假若自己醒来见不着人，会觉得自己是被暴尸了！太露天了吧，周围的宫殿都低低地落在下方，远处刺眼的太阳，灼烧得自己没有一丝力气，即便是健康的人，也早被晒死了，真怀疑自己和顾凌逸两人是不是被暴尸了！

“哦，这里阳气足，你体弱，多晒晒对身体好。”顾凌逸觉察出了渺渺的心思，淡淡的解释。

渺渺点头，张张嘴，干巴巴的喉咙，似乎被火灼过“顾…凌逸，我…”

“你怎么？”顾凌逸托起渺渺后背，忽然被渺渺挣扎开，“别..我”

诧异的等着接下来的话。

“好热啊！全身快要被蒸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