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顾青州几乎是撞开修复室的门,一头扎进瓢泼大雨里。
冰冷的雨水兜头盖脸地浇下来,瞬间让他浑身湿透,那股燥热的、不详的预感却怎么也浇不灭。
他一边在满是积水的石板路上狂奔,一边从兜里掏出早已被雨水打湿的手机。
屏幕上全是水,指纹解锁失了效,他胡乱抹了两把,焦急地划开屏幕,拨出119。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机械的女声像一盆冰水,从他头顶淋到脚底。
占线了?
这种时候怎么会占线?
他顾不上再试,把手机死死攥在手里,闷头冲向博物馆后方的西区仓库。
肺里像拉风箱,火辣辣地疼,溅起的泥水糊了一裤腿。
还没到跟前,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就混杂着木料燃烧的焦糊气,呛得他一阵猛咳。
转过拐角,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西区仓库那扇厚重的铁门大敞着,黑洞洞的门口,老赵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
他那张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脸此刻黑一道白一道,全是烟灰和泪痕,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老赵!”顾青州吼了一声,冲过去想扶他。
“别……别进去……”老赵看见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揪住他的裤腿,声音嘶哑地哭喊,“晚了……火太大了!有人……有人刚从里面跑出来,泼了汽油!他还说……说烧了那些假货,就没人能查账了!”
查账?假货?
周砚之!
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劈过脑海。这是要销毁证据!
浓密的黑烟正从门框和窗户的缝隙里疯狂涌出,像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
火舌时不时从里面舔舐出来,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就在这时,顾青州眼角的余光捕捉到火场深处,一抹幽蓝色的微光一闪而逝。
那光芒很微弱,在熊熊火光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顾青州看得清清楚楚。
是那个缠枝莲瓷碗!
它在求救!
“呜——呜——”
尖锐的消防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交错的警灯刺破了雨夜。
“别进去!危险!”老赵死死抱着他的腿。
顾青州脑子一热,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猛地挣开老赵的手,低吼一声:“我去拿样东西!”
他像一头扎进火圈的豹子,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滚滚热浪迎面扑来,空气烫得吸进肺里都是一种酷刑。
他用手臂挡在脸前,眯着眼在浓烟中辨认方向。
记忆里那个放着瓷碗的货架就在左手边。
他冲到近前,那只缠枝莲供碗正静静躺在木架的最下层,周围的杂物已经开始冒烟。
碗身在火焰的映照下,泛着一层诡异的油光,碗口那抹幽蓝色的微光,像临死前的最后一口呼吸。
顾青州没多想,一把抓了过去。
“嘶——”
一阵烤肉般的剧痛从掌心传来。
瓷碗的温度高得吓人,像一块刚从炉子里夹出来的烙铁。
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手掌瞬间就被烫得血肉模糊。
也就在接触的瞬间,那本盘踞在他视网膜上的《万物补天录》猛地自动翻开。
【清·缠枝莲供碗·凡器(残)】
【状态:沾染怨煞,火气攻心。】
【急救方案:需以檀灰净火,三刻之内,觅阴木之地镇压煞气。】
三刻!
他没时间犹豫,猛地撕下自己被雨水浸透的衬衫下摆,飞快地裹住滚烫的瓷碗,转身就往外冲。
刚跑出仓库门口,消防员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顾青州没理会周围惊愕的呼喊,抱着怀里那块烫手山芋,径直冲向院子中央那棵上了年头的老槐树。
槐树属阴。
他用手飞快地在树根下刨着湿润的泥土,指甲缝里瞬间塞满了泥。
刨出一个小坑后,他把裹着布的瓷碗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纸包里是他平时用来给木器除味的修复用檀香灰。
他把灰烬均匀地撒在布上,然后用泥土将碗整个埋好。
说来也怪,埋入土中的一瞬间,瓷碗那股灼人的高温骤然消失,取而代de是一种刺骨的冰凉,顺着他的掌心一直凉到心里。
紧接着,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声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里炸开!
“我的簪子……我的簪子……被他拔下来了……”
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与不甘。
一幅模糊的画面闪电般掠过他的意识:一间昏暗的房间,一个男人背对着他,动作粗暴地从一个倒地女子的发髻间扯下了一支银簪。
女子无力地垂下手,乌黑的长发散开,浸染在身下一滩迅速扩大的血泊里。
顾青州猛地打了个寒颤,背上全是冷汗。
这不是简单的纵火,这是杀人灭口!
“全部封锁!无关人员退到警戒线外!”
一道清亮又极具穿透力的女声响起。
顾青州抬起头,只见几个身穿警服的人已经控制了现场,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黑色夹克的女人正快步走来。
她约莫三十岁上下,短发利落,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地扫过哭喊的老赵、被控制的保安,最终,定格在了他身上。
或者说,定格在他那双满是血泡和泥污,却死死按在槐树下的手上。
女人快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视线与他齐平。
雨水顺着她光洁的下颌线滑落,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你是谁?刚才为什么冲进火场?”
顾青州抬起眼,目光扫过她肩章上的标识——重案组。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慢慢地、小心地把那只已经变得冰凉的瓷碗从土里挖了出来,直接递到她面前。
“这东西,比我说的话有用。”他的声音因为烟熏而沙哑,“里面有一起命案的线索。死者的执念告诉我,凶器是一支明代的银簪,就藏在周砚之办公室的保险柜里,第三层,一个锦盒里。”
沈惊鸿的眉头瞬间蹙紧,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执念?
命案?
这人是烧糊涂了还是在装神弄鬼?
但顾青州那双眼睛太过平静,平静得不像在开玩笑。
她盯着他看了足足三秒,最终还是拿起对讲机,声音冷冽:“小李,带人去一趟副馆长周砚之的办公室,查监控!重点看昨晚到现在他有没有接触过保险柜!”
半小时后,沈惊鸿拿着一部平板电脑,脸色凝重地再次走到顾青州面前。
屏幕上,正是周砚之办公室的监控录像。
凌晨三点,周砚之鬼鬼祟祟地从保险柜第三层取出一个古朴的锦盒,在手里摩挲了很久。
“搜!”沈惊鸿一声令下。
很快,那个锦盒被送了出来。
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支工艺精巧的银簪,簪尾雕着细密的花纹,样式古朴。
“队长,簪子底部有刻字,‘万历廿三年内造’。”一个年轻警员报告道,“技术队在簪尖发现了微量疑似血迹的物质,正在加急送检!”
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DNA比对结果出来了!与三年前城西工地发现的一具无名女尸的样本一致!当时判断是高空坠亡,现在看来……是谋杀!”
更诡异的是,那支银簪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寒气。
几个试图取证的警员刚一靠近,就觉得头晕目眩,心悸不止。
唯独顾青州站在一旁时,那簪子上的阴寒之气似乎收敛了许多,甚至发出一阵极其微弱的震颤,像是在……哀鸣。
审讯室内,灯光惨白。
周砚之坐在椅子上,满头大汗,却还在死扛:“我不知道什么谋杀!这簪子是我从一个朋友那合法收藏的,我怎么知道上面有血!”
沈惊鸿正要拍桌子施压,一直沉默的顾青州却突然开了口。
“簪子在说话。”
他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审讯室瞬间安静下来。
“它告诉我,它的上一任主人叫苏晚晴,是你的徒弟。”顾青州看着周砚之瞬间惨白的脸,继续说道,“三年前,她在一处即将拆迁的老宅里,发现了一批失传的‘永乐甜白釉’真品。你为了独吞这个秘密,伪造了她失足坠亡的假象。”
周砚之的嘴唇抖得说不出话来。
顾青州伸出被烫伤的手指,指尖虚虚地点向桌上的证物袋,点向那支银簪的末尾。
一缕微不可察的青光自他指尖一闪而逝,迅速没入簪身。
脑海中,那本古书悄然翻页。
【凡器图鉴点亮:明·苏晚晴之怨簪】
【获得能力:溯因凝影(初级)】
【能力说明:可消耗精神力,短暂重现器物所见证之关键一幕。】
沈惊鸿死死盯着顾青州,她看到他瞳孔深处似乎有光华流转,那眼神从最初的平静,转变为一种洞悉一切的深邃。
最后,又归于平静。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但她知道,不是。
这个浑身湿透、满手血泡的年轻人,身上藏着巨大的秘密。
她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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