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比刚才小了许多。姜婉清走在街边,黑色风衣被雨水浸得发皱,紧紧贴在后背,湿冷的布料裹着皮肤,凉得刺骨。
鞋子里灌满了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像是谁在暗处轻轻磨牙。
她没打伞,任由细密的雨丝落在发梢、眉骨,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什么温热的东西一起滑进衣领。
她也没回头,哪怕身后的巷口还残留着刚才争执的余温,哪怕那个熟悉的身影或许还站在原地。
手腕上的红玉镯还在发烫,热度比刚才更甚,像是揣了颗小小的炭火。这不是错觉,也不是情绪翻涌带来的臆想。这是第六次了——每一次发烫,都精准对应着前世谢砚舟做出关键决定的日子。
上一次,是他在家族会议上力排众议替她说话,让她误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可也是同一天,他默许谢母删掉了她参与核心项目的全部记录,将她的心血碾得粉碎。
她停下脚步,抬头望了眼路灯。光晕被雨水揉得模糊,水珠顺着灯罩边缘往下滴,“嗒、嗒”落在积水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她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刺得眼睛发涩,时间显示凌晨一点十七分。
她没有回家,手指在打车软件上快速敲击,输入了谢氏集团的地址。
司机接单很快,车子停在巷口时,她弯腰拉开车门坐进去,报出公司全称,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层冰。
“这么晚去上班?”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随口问了句。
她没应声,只是把湿透的风衣往里收了收,袖口滑下一点,露出那枚暗红色的玉镯,在昏暗的车厢里泛着微弱的光。
到了公司楼下,她刷卡进门,电梯直达二十八层。整层楼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只有应急灯泛着冷白的光,把影子拉得老长。
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反手锁上门,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U盘,毫不犹豫地插进电脑。屏幕亮起,弹出登录界面,她指尖翻飞,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页面跳转后,出现了一个隐藏文件夹——这是她之前通过周秘书留下的后门,能绕过权限限制,访问谢氏集团财务系统的部分数据。不是全部,但足够查到她想找的东西。
她调出近三年海外子公司的资金流水,目光在“星海资本”名下一顿——一笔三亿七千万的转账格外扎眼。收款方是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备注为“项目预付款”。
可她清楚地记得,这个项目根本不存在。
她继续往下翻,顺着审批链和操作日志一路追查,最终确认,这笔钱是谢砚舟本人授权发起的,并且刻意避开了董事会备案流程。IP地址显示,操作时间是三天前的晚上十点四十二分——正是他声称自己在心理诊所做咨询的时候。
证据确凿。
她快速截图、录屏,生成哈希校验码确保文件未被篡改,然后将所有资料打包加密。压缩包命名为“税务稽查专用”,通过匿名跳板邮箱,发送至国家税务总局稽查局的公开举报通道。
整个过程,只用了十八分钟。
她拔下U盘,用专业工具彻底擦除了电脑缓存,连一丝临时文件都没留下。做完这些,她站起身,走到窗前。
天边已经开始泛灰,城市即将从沉睡中苏醒。大楼对面的电子屏还黑着,再过不久,就会滚动播放财经新闻和股市行情。
她知道,这一封邮件出去,就像往深湖里扔了块石头。表面看着平静,底下早已暗流涌动。
但她不想等了。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谢砚舟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那边传来他一贯清冷的声音:“喂?”
“我在顶楼天台。”她说,“有件事,你最好亲自来听。”
说完,不等他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她知道他会来。谢砚舟这个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失控。越是搞不清状况的事,他越要亲眼确认。
她乘电梯上了顶层,推开安全门,冷风瞬间扑面而来,夹杂着雨丝,刮得脸颊生疼。天台四周是半人高的护栏,地面有些积水,反射着清晨微弱的光。
她靠在通风井边上站着,左手轻轻搭在栏杆上,袖子滑下来一点,红玉镯还带着余温,熨帖着皮肤。
七分钟后,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谢砚舟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头发梳得整齐,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像是刚从重要的会议上下来,而非深夜被人叫醒。
他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姜婉清,你又想演哪一出?”
她没动,也没看他,目光依旧望着远处泛灰的天际。
“你以为泼我一身咖啡、拍几张无关痛痒的照片,就能撼动我?”他往前走了两步,语气里满是不屑,“还是觉得,只要闹得够大,我就会低头求你回来?”
她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他。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片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
“我已经举报你了。”她说,“税务局那边,现在应该已经收到材料了。”
谢砚舟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地笑出声:“举报我?就凭你?姜婉清,你知道告我不实指控是什么后果吗?我能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她没反驳,只是拿起手机,屏幕转向他。
上面是一条实时推送的新闻标题:《接到举报,市税务局将对谢氏集团开展资产转移专项调查》。
发布时间:三分钟前。
谢砚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沉了下来。
“你疯了?”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知道这会对公司造成多大影响?股价暴跌,投资人撤资,董事会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是实名举报。”她淡淡地说,“我只是提供了证据。剩下的,是他们该做的事。”
“证据?”他嗤笑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你能有什么证据?那些账目都是合规的,每一笔都有合同支撑,你拿什么证明我有问题?”
她静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三亿七千万,转给一家没有实际业务的离岸公司。审批人是你,操作时间是上周五晚上十点四十二分。你说你在做心理咨询,但IP地址显示,你当时登录了集团内部财务系统。”
谢砚舟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几分。
“你黑了我的系统?”他咬牙切齿地问。
“我没有黑。”她说,“我只是看到了本来就在那里的东西。”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姜婉清,你太天真了。这点小事,根本不构成立案条件。我会让法务团队反诉你侵犯商业机密,让你倾家荡产。”
话音未落,天台的安全门再次被人推开。
两名身穿制服的男子走了进来,胸前挂着工作证,手里拿着文件夹,神色严肃。
“谢砚舟先生?”其中一人开口,声音沉稳,“我们是市税务局稽查处的工作人员。您涉嫌参与企业资产非法转移,现需配合我们接受初步问询,请跟我们走一趟。”
谢砚舟猛地转身,死死盯着他们:“你们怎么上来的?这里需要刷卡才能进!”
“我们有执法权限。”另一人出示了相关证件,“电梯系统已临时开放,楼下也有同事在等候。”
姜婉清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左手,轻轻碰了下手腕上的红玉镯。
它还在发烫,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正义欢呼。
谢砚舟回头看向她,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两名税警走上前,一左一右站在他两侧。
“请您配合。”左边那人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谢砚舟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死死地盯着姜婉清,里面翻涌着震惊、愤怒、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她迎着他的视线,眼神平静无波。
风吹起她的衣角,袖口再次滑落,那枚暗红的玉镯在清晨的微光中,显得格外耀眼。
谢砚舟最终还是被税警带走了。安全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动静,天台上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远处的电子屏亮了起来,早间财经快讯开始滚动播放,第一条就是谢氏集团被调查的新闻。
她望着远方,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雨停了,天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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