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齐昭把垃圾车推回后巷角落,车轮碾过潮湿的水泥地,发出闷响。他没急着收工,反而蹲在车底摸了摸暗格边缘,手指一抠,一块松动的铁皮被掀开,里面躺着三张黄纸符。
他抽出一张,指尖沾了点唾沫,在符纸上轻轻摩挲。这动作看着糙,其实是为激活符纸灵性——老辈传下来的土法子,比画符时念咒还管用。符纸在他手里微微发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行吧,今晚你得顶住。”他低声嘟囔,顺手把符纸折成指甲盖大小,夹进两张废纸巾中间,活像个包着剩饭的外卖盒。
天色渐暗,宿舍楼陆续亮灯。齐昭拎起扫帚,装模作样地清理后巷垃圾桶。萧云璃房间外那只绿色塑料桶里堆着几团揉皱的纸巾、空奶茶杯,还有个拆了一半的耳环包装盒。他瞅准没人注意,抬脚踩住桶沿,顺势把那团带符的纸巾丢了进去。
“小祖宗,这玩意儿不值钱,但能保命。”他拍了拍手,又从车底摸出第二张符,贴在桶内壁靠窗那一侧,鞋尖往地上一蹭,借着罗盘微调方位,确保符力直冲她房间。
做完这些,他退到楼下一棵梧桐树后,点上半支红塔山。烟雾飘起来的时候,他盯着三楼那扇窗,心想:要是这符真压不住,明早咱就得换个身份登门,比如心理辅导老师,专治“镜子里有鬼”综合症。
夜越来越深,风钻进衣领,凉得像谁往你脖子里倒冰水。齐昭把烟掐了,塞进工装口袋——这是他师父死前的习惯,说熄火即立誓,从此不再为自己活着。
屋里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椅子倒地。紧接着,窗帘动了一下。
齐昭眯起眼。
那面墙上的镜子开始泛潮,水珠从镜面渗出来,顺着瓷砖往下淌。一个影子缓缓浮现,长发披散,十指弯曲如钩,整张脸埋在发丝里,只露出嘴角向上扯出的弧度。
它爬出来了。
鬼影贴着墙挪向床边,动作慢得像是在水里游。萧云璃睡得不安稳,眉头紧锁,嘴里喃喃几句听不清的话。那东西伸出手,指尖离她脖子只剩半尺。
齐昭已经捏好了雷符,指节绷紧,就等它再进一步,立刻冲上去送它回老家。
可就在那一刻,垃圾桶里的隐气符突然亮了。
金光很弱,像夜里手机屏幕自动调低的亮度,但稳稳地扩散开来,顺着地面爬到墙根,最后蹭上镜面。
“滋”的一声,像是热水浇在冻肉上。
鬼影猛地抽手,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整个身体往镜子里缩,镜子剧烈晃动,边缘裂开细纹。几秒后,一切恢复平静,只剩那滩湿痕慢慢干涸。
屋内灯亮了。
萧云璃坐起身,脸色发白,呼吸急促。她抓起床头的灭鬼器,左右扫视一圈,确认没有异常后,目光落在地板上的垃圾袋上。
她下床,赤脚踩在地上,一步步走到垃圾桶前,蹲下身翻找。
齐昭躲在树后,屏住呼吸。
她掏出那几张纸巾,展开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最后,她的视线停在那张黄纸角上——虽然被揉过,但还能看出朱砂画的痕迹。
“这东西……不是我扔的。”
她喃喃一句,抬头看向窗外。
齐昭往后退了半步,整个人藏进更深的暗处。他知道她在看哪里,也知道她现在脑子里肯定在演八点档连续剧:神秘校工、诡异符纸、半夜闹鬼,标准的“我身边藏着高人”剧本。
但他不能露面。
一露面,就是江湖骗子;一开口,就得解释前世今生。他可不想大晚上对着一个穿睡裙的小姑娘说:“你三百年前亲手把我推进阵眼,现在轮到我还债了。”
他靠着树干,重新点了支烟,这次没吸,就让它烧着。
楼上窗户开了条缝,萧云璃探出头来,目光扫过楼下空地。风吹乱她的银发,她眯着眼,像是在找什么人。
齐昭不动。
她看了会儿,收回脑袋,窗子关上了。
但他知道,事情没完。
这种聪明人,一旦起疑,就不会轻易放过线索。明天她大概率会查保洁排班表,或者直接去人事科问那个“哼跑调歌的工友”。到时候他得编个更离谱的身份,比如勤工俭学的道士大学生,主修风水辅修扫地。
烟快烧到滤嘴时,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
“小祖宗别闹,这才第一天开学……你的命,我齐昭护定了。”
话落,他把烟头摁灭,塞进口袋,和之前那截并排躺着。
这是他对亡师的承诺,也是对三百年前那个哭着说“你要活着出来”的女人的回应。
他转身推车,准备离开后巷。
可刚走两步,脚步顿住。
垃圾桶里那张镇秽符,原本贴在内壁,此刻竟移了位,歪斜地滑到了底部,符纸一角还沾了点水渍。
齐昭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桶壁。
干的。
可符纸明明是湿的。
他盯着那抹湿痕,眼神一点点冷下来。这不是雨水,也不是冷凝水,更像是……从镜子里带出来的。
鬼没完全退。
它碰过符。
而且,它知道了有人在防它。
齐昭站起身,把整袋垃圾拎出来,塞进垃圾车最底层的密封箱。这箱子是他改装过的,四角钉了铜钉,专门用来封存沾阴气的东西。
“行啊你,还挺记仇。”他拍拍车板,“那就陪你玩到底。”
他推车绕到宿舍另一侧,那里有个监控死角,常年堆着废旧桌椅。他从车底暗格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七粒黑米、三根红线、一把粗盐。
这是最土的驱邪法子,乡下老太太都会的那种。
他把黑米撒在车轮周围,红线缠住把手,粗盐沿着车框撒了一圈。做完这些,他又掏出铜铃,挂在车头,轻轻晃了晃。
铃声清脆,但在寂静夜里,听着有点瘆人。
他回到原位,靠着墙坐下,眼睛盯着三楼那扇窗。
他已经决定不走了。
今晚谁也别想再动她一下。
哪怕是个镜子成精的玩意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楼里陆续熄灯。只有她那间,还亮着微弱的光。
齐昭靠在墙边,半闭着眼,耳朵却竖着。他能听见远处操场的脚步声,听见猫在屋顶跳过瓦片的声音,甚至听见某间寝室里男生偷偷打游戏被室友骂“菜狗”。
唯独听不见楼上动静。
太安静了。
正常人遇鬼之后,要么睡死,要么彻夜刷手机转移注意力。但她既没开灯大吵大闹,也没打电话求助,就这么安静地待着。
齐昭睁开眼。
窗缝里透出的光变了颜色,从暖黄变成了青灰。
他猛地站起,抓起扫帚就要冲上去——
可就在这时,窗帘被人从里面拉开一条缝。
萧云璃站在窗后,手里举着那张湿了角的符纸,目光笔直地望向楼下树影。
她看到了。
至少,她怀疑那里有人。
齐昭没动。
两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沉默对峙。
几秒后,她缓缓放下符纸,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
然后,窗户关上了。
齐昭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扫帚柄。
他忽然笑了下,笑得很淡,带着点自嘲。
“行吧,算你狠。”
他松开手,扫帚靠墙放好,转身推着垃圾车往巷子深处走。车轮压过地面,发出熟悉的嘎吱声。
铜铃轻响。
风掠过树梢,吹动他发白的工装袖口,露出手腕上一道陈年疤痕。
那道疤,是三百年前她推他入阵时,被剑锋划的。
飞卢小说网声明
为营造健康的网络环境,飞卢坚决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存储平台,请上传有合法版权的作品,如发现本站有侵犯权利人版权内容的,请向本站投诉。
投诉邮箱:feiying@faloo.com 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即删除相关作品并对上传人作封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