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阴阳师 第一章：镜中鬼影

九月初一清晨，太阳刚升，雾气未散。青梧学院东门缓缓开启，红砖白墙的教学楼在晨光中泛着冷色，绿树成荫的小道上已有学生三三两两走过，书包甩在肩头，嘴里嚼着早餐。

齐昭二十三岁，个子中等，脸圆眼小，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服，腰间挂着铜铃、墨斗和半包红塔山香烟。他推着一辆锈迹斑斑的垃圾车，慢悠悠走进校门，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嘎吱声响，像极了老式收音机里卡带的杂音。

外人看他就是个懒散校工，走路晃肩膀，嘴里还哼着跑调的老歌，《爱情买卖》混着《忐忑》，听得前头遛狗的大妈皱眉回头。可没人知道，这人一双眼睛扫过楼宇走向时，已经在心里默念：“这地方……阴气压得不对劲。”

他现在的身份是临时保洁员，任务是混进青梧学院，暗中观察校园风水格局。不能暴露，不能动手，只能看、听、记。而麻烦的是，这学校表面光鲜，实则地脉歪斜，楼宇排布暗合倒五雷阵，稍有不慎就会引来阴物扎根。

更糟的是，他已经感觉到鞋底罗盘针轻微偏转——西南方向，宿舍区，有东西醒了。

齐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临时工证，在保安眼前晃了晃：“大哥，我是新来的，负责女生宿舍后巷那片。”

保安叼着烟，眯眼看了会儿证件照片，又打量他浑身油渍的工装，“你这脸熟得跟食堂剩饭似的，真没见过？”

“嗐，我昨儿才来报到，人事科老李安排的。”齐昭咧嘴一笑，露出两排不算白但挺整齐的牙，“要不您打电话问问？”

保安摆手：“行了行了，别在这儿磨蹭，八点半前把后巷垃圾清完。”

齐昭点头哈腰，推车继续前行。等背影拐过花坛，他借弯腰整理垃圾袋的动作，悄悄将一张黄纸符塞进袖口。这是他自己做的隐气探针，遇阴气会微颤。眼下它正轻轻抖动，像被风吹动的纸灰。

他抬头看天，云层低垂，日光苍白。再结合鞋底感应，基本可以确定——女生宿舍三楼西南角，有问题。

就在他琢磨要不要找个由头上楼看看时，一声尖叫从楼上炸开。

声音来自三楼走廊，短促尖锐，带着明显的惊恐。齐昭脚步一顿，立刻放下推车，贴着楼梯拐角隐蔽靠近。他没急着冲上去，先蹲在阴影处探头观察。

走廊尽头站着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十九岁上下，银发扎成高马尾，脖子上挂着一块双鱼玉佩。她后退两步，手中举着一面巴掌大的八卦镜，镜面金光一闪，震得空气嗡鸣。

可那光芒只撑了一秒，镜面就裂开一道细纹。

而对面墙上那面落地镜里，倒影却没跟着动。

镜中的她依旧站着，但头缓缓低下，长发垂落遮住脸。接着，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从镜面伸出，指尖滴着黑水，直扑她的脖颈。

女孩猛退一步，撞在墙上，八卦镜脱手落地。那鬼影抓空，手臂缩回镜中，整面镜子剧烈晃动，仿佛里面有东西在撞击内壁。

几秒后，一切归于平静。走廊只剩她粗重的呼吸声。

齐昭蹲在拐角，眯起眼。那不是普通游魂，也不是冤死怨灵。那是从阴城深处爬出来的怨气聚合体，专挑血脉纯净的人下手。而且——它刚才那一抓，目标明确，是冲着她脖子上的玉佩去的。

他不动声色，从裤兜摸出一块刻字铜钱，在掌心一掐。铜钱微烫，印证了他的判断：此物已盯上此人，不会轻易退走。

这时，女孩弯腰捡起八卦镜，手指微微发抖。她盯着镜子看了许久，才咬牙转身回房，关门时用力过猛，震得窗框嗡响。

齐昭等了几分钟，确认鬼影没再出现，这才慢悠悠推着垃圾车走上楼，嘴里嚷着：“哎哟，小姐你没事吧？吓我一跳！”

他是真被吓到了——不是因为鬼，而是这女孩居然是萧家血脉继承者。前世她是镇压阴城的女将军，亲手把爱人推入阵眼封印大阵。今世转生为校花千金，居然还在用灭鬼器这种玩具对付真家伙。

不过这些都不能说。

他装作刚到现场的普通工人，一边收拾地上的碎玻璃，一边赔笑：“现在这镜子质量也不行啊，照个脸都能炸？要我说，还是手机自拍靠谱。”

女孩站在门口，眉头紧锁，语气冷得能结霜：“你是谁？怎么上来的？”

“保洁啊。”齐昭指了指垃圾车，“听说这边有垃圾没清，我就上来看看。”

“这里不归你管。”

“哦哦，那我这就走。”他点头哈腰，顺手把碎镜片扫进袋子，鞋尖却在地面轻轻划了个记号——一道不起眼的弧线，只有他自己知道代表什么。

此处需贴符封印，明日再来处理。

临走前，他余光扫过镜面残留的一抹黑痕，颜色乌浊，像是腐烂的植物汁液。这种怨气粘性极强，若不及时清理，三天内必再袭人。

他推车下楼，嘴里嘟囔：“这年头连镜子都闹鬼，大学生真不容易。”

回到宿舍后巷，他把垃圾车停好，靠在墙边点了根红塔山。烟雾缭绕中，他望着三楼某扇窗户——正是那女孩的房间。

他知道，她叫萧云璃。

青梧学院校花，萧氏集团独女，社交平台粉丝百万，日常晒古董耳环和下午茶。可他也知道，她左耳第二枚耳钉是用守阵人骨灰熔铸的，每逢月圆会发烫。

更知道，她今晚一定会做噩梦。

而他会守着。

不是因为职责，是因为三百年前，她在阵眼前哭着说：“你要活着出来。”

然后亲手把他推了进去。

齐昭吐出一口烟，眯眼看向天空。云层越来越厚，太阳彻底隐没。风起了，吹得铜铃轻响，像是某种古老的预警。

他掐灭烟头，低声嘀咕：“小祖宗别闹，这才第一天开学。”

话音落下，远处教学楼顶的避雷针突然闪了一下，没人注意到，那一瞬，空中飘过的乌云形状，像极了一座倒悬的古城。

齐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皮肤下隐约有青黑色血管浮现，又很快隐去。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剩下的半包烟塞进工装口袋，重新握住垃圾车把手，朝宿舍楼后巷深处走去。

雾还没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