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我剑平天下 第二章 公子弄花，小胖请客

缇骑们劈砍带起的刀风，吹得地上的花草颤动。侍卫们逐个毙命，血溅在地上，给红土披上一层暗色。

刀剑无情，缇骑手里的刀更无情。他们眼里，两条腿站立抵抗的人，四条腿累倒地的马，已经分不清。刀光闪过，血色飞舞。

束衣男子在几人的围攻中，被一个缇骑一刀砍断头颅。那缇骑提起头颅，嘻嘻一笑，对着其面部吐了一口痰，麻利地将战利品塞进布口袋里。这人正是方才叹息一声“倒是几条顶天立地的好汉”的。

惨叫声随着马的嘶鸣渐止，横七竖八的人尸与马尸交错躺着。马尸的嘴角吐着白沫儿，人尸的眼角留着泪，紫云英颤抖哀鸣。

“倒是迅速，没辱没缇骑营的威名。”立在马上静静地看着收场，赵头儿左手拇指按在鼻上，偏过头擤了一坨鼻涕，脸上露出满意神色。

“罗公子，对不住了，借你的头颅一用。”他嘻嘻笑对着少年道。

少年愣愣坐在地上，并未应声。

战斗不过一晃神的功夫。四处溅射的血，喷了少年满脸满身。腥热的气息升腾，红色的天地让少年心神俱溃。那个从小陪在他身边，逗他笑、和他闹，像大树一样护着他的良叔...没了，那些年轻热烈、与他共患难的侍卫们没了，成了一条条了无生气的肉。

他跌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恐惧、迷茫、震骇、无助...诸般滋味揉在脸上，却是面无神情，如痴如傻。

身边一个缇骑下马，大手捏住少年的脸，瞧着痴痴呆呆的模样，回头笑道：“头儿，这是吓出毛病了？”

一人接言道：“恐怕杀鸡都没见过，更别说杀人了。”

络腮胡缇骑舔了舔嘴唇，下马大步上前摸了摸少年的脸，毫不在意手上沾了血，眼中露出一丝渴望：“杀什么鸡，这小子恐怕还是个童子鸡。嘿嘿，模样挺秀气，白白嫩嫩的。”

他对赵头儿喊道：“头儿，这小子先赏给俺王三玩玩吧？已经追了几日了，不差这两三个时辰。”说完，他下意识摸了摸裤子。

其余人都哄笑起来。

赵头儿瞪着王三：“两三个时辰，老子直接给这小子收尸得了。这几日追得紧，这小子怕是都没出过恭。”

“老王就好这口儿！”有人大叫揶揄。

一时间，众人人又笑又闹。赵头儿没有阻止，事已完成，歇息片刻无妨。想来这荒野之地人烟稀少，也无甚危险。他拿起短枪，耍了一个漂亮的枪花，走到少年面前，枪尖带着骇人冷霜刺出，瞬间就要夺了少年的命。

就在枪尖即将刺入少年前胸时，一道微弱风声响起，赵头儿只觉横向飞来一道力，如铁锤击打在枪尖上，颤动传至手掌，来不及使出力气，短枪向右一歪，从少年腋下穿过，刺破衣袖，钉入身后树干中。

赵头儿定睛一看，一片圆卵形树叶晃悠悠飘落，躺在少年的血杉上，似红色海洋里的一叶小船，有韵律地摇着船头。

赵头儿心脏一紧，双目圆睁，拔出刀扭头四望，大声道：“何方高人在此？”

声音中蕴着未知的恐惧。

众缇骑见头儿一副凝重神色，也停住了谈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摆出防守的阵势。

从西北方吹来一团凉风，在林中肆意穿梭而过，拍打在树上，发出轻微的呜呜狼啸，鸟群在上空盘旋，嘴里嘶喊着尖锐的急叫。

风穿过锦衣，给身体送去颤人的凉意，赵头儿一只手握刀，一只手不由得紧了紧衣带。

粗重的喘息声夹在风中，将迷茫与不安四散。

半晌，一道清脆明朗的声音从某颗大树上传来：“和风煦日，春睡迟迟。正值花海绽放时，何必扰了好兴致？”

众缇骑随声音望去，只见那树上枝桠处，有一少年懒散倚靠。他仰面朝上，看不清面貌，双臂放在胸前，身材挺拔，一身玄衣，头发稍显凌乱，凭增几分潇洒。

赵头儿收起刀，沉声道：“不知公子是何人？本人姓赵，现任控缉司缇骑，奉朝廷律令，在此捕拿案犯，如果有吵嚷的地方，还请公子理解则个。”

“朝廷可没有让你们破坏这花花草草。这样好的紫云英，谁见了都爱惜的紧，竟成了残花败柳了。”树上的少年抬起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让赵头儿一震。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朵紫云英花，鼻尖嗅了嗅，慵懒道：“既是捕拿，为何要下死手？下便下了，杀个人也这般不利落么？”

赵头儿也不知这位张清离口中话有何玄机，究竟是真爱花成痴，抑或借端生事。想到对方那一手深不可测的飞叶击枪，不敢硬动，好言道：“原来是张公子，幸会。我们都是粗人，不懂花草，没有张公子这般雅兴。可要说好，应宁城的花朝节日上，比这野紫云英好的品种有很多。如果张公子有心，我愿买下一些，种在这里，当做赔罪如何？”

张清离把玩着紫云英的花芯，呵呵一笑：“赵缇骑客气。外面的花再好看，毕竟不是土生土长，何必特意拘束在这里？违背了花的本意，我也不忍。”

有缇骑忍不住脾气，用刀指着道：“你他娘罗里吧嗦什么？大老爷们像个姑子样，讲什么屁的花。老子们背后是朝廷，你想和朝廷作对吗？”

此言一出，赵头儿一阵眩晕。看向那缇骑，暗骂道：你想死，别连累老子！

“哦？”张清离露出讶异神色，似乎没有想到这层，点点头道：“你说得对，与朝廷斗，不智。”

他叹了口气，咧起一道嘴角：“既然如此，只好请你们与花为伴了。”

“大山。”他喊道：“请这帮缇骑大爷们做个花客。”

树下，郁郁草丛之间，突然钻出一个粗布短衣的小胖子，右手上一把斑驳镰刀，左手提着一只竹筐，里面装着被割下的紫云英花朵，胖子黝黑的小脸上流着滚滚汗珠。

“好咧清离哥，我知道了。”小胖子声音洪亮地答道。他朝着赵头儿等人喊道：“你们那么多人，我刘大山只有一个，决斗吧，我要一个一个击败你们！”

赵头儿上下打量刘大山的模样，只觉得不过是寻常农家子弟，想来没有什么气力。又想道，树上那少年深不可测，倒不如趁着与这小胖子打斗之时，拿下作为人质，如果没有机会，也可寻机逃去。

他冷笑一声，挤出一副愤怒样子，嘴里喝道：“决斗你妈个头！老子可不会让着你！”

他全力挥刀上前。遇上刘大山镰刀挥来，两相碰撞，顿时他脸上大惊，对面似如一块巨砸来，直接将刀砸飞出去，自己蹬蹬蹬后退十余步，才卸掉力道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