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些人为什么这么闲呢?”坐在树荫里的少年如是问。
“可能是吃的太饱吧。”躺在树荫里的男人如是回答。
河里——准确的说是少年的渔场,此刻被孩子们占领了,他们耀武扬威地在河水里嬉戏、打闹。
传来的笑声充斥着得意与嚣张,大概就真如男人所说,他们吃得太饱了,以至于从不考虑他这个还在为了食物奔波的人。
虽说已经是暮春,但风吹过还是有些凉,尤其是在这大山包围的村子。
少年打了个颤,看着水花四溅的小河,心有不甘。
“你如果还在这里躺着,中午可就没有鱼吃了哟。”坐在树荫里的少年如是说。
“那便不吃了。”躺在树荫里的男人如是回答。
少年沉默了,他知道男人如果使点手段,这群孩子肯定会离开这里,放他安静捕鱼,但男人拒绝了他。
他和男人的相识是在半年前,那时男人也是这身衣服,只是胡子没有这么长。
男人见到少年,少年也是一样在河中捕鱼,男人在河岸上愣了半晌,第一句便是“少年,你心中有柄剑呀”这莫名其妙的话。
接着就躺在树荫下,一直躺了半年,躺到现在。
那时候的少年一天只捕一条鱼,这样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进山搜寻新的野菜。自从男人到来之后,他就直勾勾地盯着揣着鱼准备回家的少年。
少年看了看鱼篓里的鱼,又看了看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男人,心里有些毛。
无奈之下,少年开始了一天捕两条鱼的生活。
但少年多少有些私心,总不至于把大的鱼给他。每天两条鱼,自己留大的,给男人一条小的,男人虽然嘴上不满,但乐于接受少年的好意,一天一条鱼,男人过得倒也滋润,在烤鱼的时候还时不时露两手武艺,来看少年惊异的表情。
捕鱼、给鱼、杂耍。这种生活,一过就是半年。
这就是少年和男人的交集。
少年歪着头,认真地思考着两个人的关系。思来想去,发现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友谊。
少年不知道男人的来历,男人没问过少年的经历;少年不打听男人的武力,男人不小看少年的活力;少年没想过两人的今后,男人只考虑两人的眼前。
十分其妙的关系。
有时候少年就在想,自己就连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每天给他也捕一条鱼呢?可就在他要狠心不管的时候,却鬼使神差地在河里又等上半天再多捕一条鱼。
少年心想就当是给他为自己表演杂耍的报酬了。
而男人并不知道少年的想法,他就躺在树荫下,一天又一天。
少年压根没看到过男人起身,周围的草疯长,男人的皮肤上布满了泥土;树的叶子落了又长出新叶,男人的胡子也快和周围的草一般长短了;就连树荫下,都被男人压了一个坑出来。但惊奇的是,男人的眼睛却十分锐利,和那副身躯、和那副姿态格格不入。
他说的最多得一句话,就是那句莫名其妙的“少年,你的心中有柄剑呀”。
少年不理解这句话,也并没有去询问这句话的含义。
男人就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而且男人一身褴褛,就连斗笠也是破破烂烂的,要不是那一手神乎其技的芦苇操纵之术,少年都觉得这个人是逃荒逃到这里的,纯粹混吃混喝。
但那种技术少年确实有心向往。
可是,那句“心中有柄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邋遢汉身边也是一柄剑都没有呀。
少年总觉得这个人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却不好意思开口。但男人每次也只是表演,摆出一副自大的样子,虽说每次都说要教自己,可也没见行动。少年看着那副自大的样子,总觉得无法接受自己去低声下气地求他的姿态。
总而言之,这个计划算是破产了,对两个人都是。
一边傲然等着求,靠着一手技术炫耀。
一边傲然不去求,靠着一手捕鱼坦然。
都很骄傲的两个人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很大,天也很蓝,空气中有淡淡的河水的腥气和岸边花草的清香,是十分惬意的一天。
更何况不用捕鱼。
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树荫,在阳光下伸展双臂,像是拥抱什么一样。
拍拍屁股上的灰土,少年捡起自己的青竹,背上自己的竹篓,朝着河流上游走去,那里水流湍急,耐心等等,总能等到几条小鱼。
比起惬意的生活,还是填饱肚子重要。毕竟只有野菜的话,真的太苦了。
孩子们停止了打闹,河面瞬间平静了下来。这里水流本来就很急,玩水的话怎么也比不过下游,那里水面开阔,河流平缓,鱼虾还多。打闹嬉戏还能顺便捉鱼捕虾。
他们本就不是来玩水了,只是来玩人的罢了。
而玩乐的对象走远了,他们怎么能白白放过自己的乐子。当即停止了嬉闹,连忙追着少年而去。
男人瞥了一眼河水中的少年,正打算闭上眼去休息,却正巧不巧,肚子里发出了“咕”的叫声。
唉!在现在这个境界,居然还会感到肚子饿,真丢人。明明之前都已经有十年没有吃东西了,没想到吃了半年鱼,就又重新贪恋起食物来了。
男人鄙视了自己一番,手指一弹,一道气劲穿空而去。
尖锐的、刺耳的啸声在河面上响起,紧接着十丈浪花在河面上暴发。孩子们呆呆地杵在河里,任暴雨一样的河水从天而降。他们还来不及害怕,裹着卵石的狂风呼啸而至,孩子们像无根的荒草,被狂风卷出河水,风里的石头打在身上,孩子们终于体会了一次少年的感受。
疼,超级疼。
孩子们被重重摔在河岸上,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身上挂着彩,不少地方都被石子划破,鲜血直流。
但他们不敢抱怨。
因为他们看到,眼前的急流竟然被从中截断。
他们惊惧地看着树荫下躺着的,他们一直以为的那个逃荒的乞丐一般的男子,然后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孩子们便做鸟兽散了。
便当做是这半年来的鱼的报酬吧。
男人这般想到,拾起斗笠,盖在脸上渐渐睡去。
……
大约又是傍晚,少年带着鱼回来了。
一条小鱼扔给男人,自己则在一边处理自己的大鱼。
“怎么今天不回去吃了?”男人惊讶地问。
少年却不说自己棚屋被推倒,灶台被砸毁,自己在这里蹭蹭火的事。
他一边清理着鳞片,一边看着河面,皱着眉思考了半天,说:“怎么感觉河面变宽了。”
男人笑了笑:“有吗?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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