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国朝拜不如一国独尊 第四章：我是一名军人

一个残破不堪，风雨飘摇的大唐。

所有幻想在这一刻被毁灭。

曾幻想的衣锦还乡，再去看一眼洛阳的牡丹，去父母坟前笑着说女儿回来了，可以骄傲的告诉他们孩儿没有给他们丢脸，定西军未曾丢过大唐一寸土。

她更加希望带着丈夫、儿子的灵位回到中原，让他们再看一眼他们誓死守卫的盛唐风光。

可现在···还有什么用？

落阳站在一侧，默然不语。

虽然内心早有猜测，可真当历史改变，让他有些无所适应。

可这改变却没有改变大唐的结局。

那个万国来朝的辉煌国度的确已经走到了末路，大厦将倾，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了。

“落阳，有此舆图，你定可回到洛阳，快走吧！”

老妪身形一瞬间佝偻，卷起舆图来到落阳身边，将其塞进怀中，紧紧攥住他的手。

“不去。”落阳摇头。

老妪凹陷的脸颊苍白，声音颤抖。

“你这是想要整个定西军不得安息，想要让他们的事迹被黄沙淹没，不被世人所知吗？”

“此刻，我们不求别的，只是想让洛阳诸公，天下百姓知晓，定西军以身殉国，六十年从未丢过寸土，这里还属于大唐，那面唐旗还在西域飞扬。”

落阳神色落寞，喉咙发酸，但依旧摇头：

“只有我了···”

他话没有说完，可其中的意思谁都能听懂。

只剩下他了，他若走，坞城沦陷，这近千妇孺又怎可能存活？

兵是保护百姓的，因此他不会走。

现在他还能战斗，绝对不容许自己在没有力竭之际就放弃，他唯一害怕的是在自己倒下之后，这坞城怎么办？更害怕这些妇孺惨死在那些蛮族之手。

“走吧！落阳，这坞城只有你才有这个能力走出这六千里沙漠，才能将整个定西军六十年未丢寸土的荣耀带回洛阳。”

有妇人带着哭腔苦苦哀求。

她只想这个她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活着，不要为了她们这些无用的妇孺继续惨死在城墙之上。

谁都明白，这坞城没有希望了。

大唐，哪里还有那个杀的蛮族不敢称兵的大唐？

那早已是她记忆中的大唐了。

此刻她只想保住这个定西军唯一的血脉。

“落阳，走吧，定西军的军魂还需要人继承。”

近千妇孺相继劝慰，她们也希望这个吃她们饭长大的孩子能活下去，不要再和那些白头军一样。

六十年足够了，此刻也不会有援军了，定西军对得起大唐，对得起中原百姓。

落阳望着那一张张苍老的面容，诚恳道。

“诸位奶奶，落阳不走，只要我还在，这座城便还在，守住这里便是我的使命，也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保护百姓，就是军人的责任。

这是他内心不变的真理。

话音未落。

噗通！

那紧握他双手的老妪竟佝偻着身子跪倒在地。

不论身份，单她以八十多岁的高龄跪求一个少年，就足以让落阳这个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兵惊慌失措。

“奶奶····”

双手扶住她肩膀将其强行扶起，虽然明白对方是为自己好，可他作为一个军人，怎么会丢下百姓先逃？平静的脸色罕见的出现严肃庄严道。

“逼我、我也不走，守护这座城不仅仅是我作为军人的责任，更是我答应那些老兵的誓言，不论我十四岁，还是如那些白了头的爷爷一般。”

“只要我没有倒下，那便不会停止我的使命，不会让蛮族践踏我华夏领土，更不可能抛弃这满城妇孺。”

肃穆犹如宣誓一般的承诺，让得大厅一片寂静，老妪不自觉的喉咙发酸。

何苦如此？

为什么当兵的都如此决绝，自己的丈夫如此，儿子如此。

“我···我···去！”

众妇人绝望之际，厅外响起嘶哑颤抖的声音。

在一道道诧异不解的目光中，一位身穿长衫骨瘦如柴的青年书生一步一踱的出现在众人视线。

青年低着头，步伐轻浮，瘦弱的身躯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一般，根本不敢和一众妇人对视。

面对青年，妇人们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嫌弃厌恶的神情，都不愿意看对方一眼。

整个坞城皆军甲英雄，唯有一家遭众人唾弃，甚至不愿将其当为坞城之人，这些老妪更是不曾与其交流，那便是高家。

书生本叫高志，世代都是这坞城之人，其祖上亦是这坞城主簿，负责一些杂事。

当时定西军犹在，那些白头军依旧健硕，自然不需要书生参战。

但十几年前，满城定西军皆战死，只剩下几百白头军，城中男丁皆登上城墙守卫坞城，可其父却借口公事繁多从不上城墙。

这个高志可谓更是胆小如鼠，宁可躲在厕所里读书，也不愿意登上城墙，将自己封闭在小小空间之中不愿出来。

本来一众妇人都以为对方死了，没想到此刻却出现在了这里。

可看着对方这德行，一众妇人愈加沉默。

坞城的这两个男丁站在一起成为了反差最大的对比，一个十四岁以一己之力面对蛮族，独自扛起守卫这万里孤城的使命。

而另外一个简直不堪入目，胆小、怕死，只知死读书，抱着一本之乎者也在厕所度日。

圣人书给他读真是糟蹋了圣人？

圣人的理论都被他学到了狗肚子里。

“我去！”高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见众人不理会自己，不由重复一句，眼神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老妪冷眼旁观，纵使年迈，可声音依旧有大将家属之遗风。

“黄沙千里，飞鸟难度，你一个病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凭什么走出这千里西域？”

“六千里黄沙，只有此处还飘扬着大唐的旗帜，你连登上城墙的勇气都没有，拿什么去面对城外数万万的蛮族之辈？”

不止是她，现场妇人皆有此问，在她们心中，唯有落阳才有可能穿越这危机四伏的千里黄沙，抵达她们梦里的神都。

高志低着头，声音坚定，有些病态白的双手攥的老紧。

“爬、也要爬到洛阳。”

“我一定会活着抵达中原，告诉世人，定西军守城六十载，我要向整个天下宣告，戍边的将士一步也不曾后退，我要将英灵的事迹告诉他们的后人，他们没有放弃，一直在战斗，直到为中原文明奉献自己的生命！”

“史官执笔书史，定西军不该被黄沙淹没，我要他们光耀史册！”

说完，猛然抬起头，第一次如此正大光明的注视这满城妇孺，瞬间热泪盈眶。

活在阳光下真好！

昨夜落阳伫立城头，血雾环绕，孤独镇守城墙的背影让高志羞愧，无地自容。

对方也只是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少年啊！

自己一个读圣贤书的青年，怎能继续逃避？

拉不动弯弓，提不起陌刀，但他四肢还算健全，头脑中有圣贤之语，就算匍匐前行也定要走出这黄沙，抵达落阳！

不管一年、两年、三年，他一定要将这足以在史书上留下痕迹的忠魂事迹带到洛阳，告诉整个中原——有人依旧在为华夏战斗，有一群忠魂为中原文明坚守了六十载，尔等岂可视若无睹，任由蛮族肆意发展，让神州大地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恳请诸君再造盛唐风骨！

妇人们注视着这个哭成泪人的高志，没想到那个胆小如鼠连城墙都不敢上去的书生，竟然也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能够鼓起勇气站在阳光下。

目光不由柔和起来，逐渐沉默下来，不再质问。

她们最希望的自然是让落阳离开，可她们不是傻子，能够感觉出落阳那话语之中的坚定，那绝然的态度与举动无不表明他要与这坞城共存亡的心。

甚至她们也明白对方不愿意离开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她们这些无用的妇人。

因此才为其不值。

但定西军的事迹同样不可埋没，为今之计，也只能让这高志孤身一人离开孤城，只希望他能穿越六千里黄沙，抵达神都。

至于其它，她们不愿意再多说。

高志这时候离开难道就没有私心吗？

她们只是老了，不是傻了。

此城仅靠落阳终究是要沦陷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到时候终是难逃一死，但只要离开这里，能够活着抵达长安，他将迎来崭新的一页。

不仅能好好读书，甚至凭借定西军的身份混的如鱼得水。

在看到舆图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大唐是不可能派遣援军前来的，更何况是要打通六千里黄沙之地。

因此这座孤城便是孤城，她们这辈子再也没有希望回到故乡了。

“你们都去吧！”老妪浑浊的双目环顾一圈，最后盯着落阳，语气近乎哀求。

为什么不愿活着，非得陪她们这些无用的人啊！

落阳一定能够活着抵达洛阳，以他的本事定能够在那里成就一番伟业，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奶奶，别再劝了，我是一名军人。”

“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得胜回朝，蛮族想要这坞城，还得问我落阳答不答应。”

落阳语气平静，他两世为兵，学的都是保家卫国，守护百姓。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使命，也是永恒的信念！

是那个璀璨的世界赋予的脊梁，更是身为华夏军人的荣耀！

就算是在异世界，同样的华夏大唐，同样的是兵，他只希望作为华夏军人，疆土绝不让、文明不可灭、民族脊梁宁折不弯！

更何况，他的好多白头发战友还在天上看着呢。

等着他这个仅剩的战友为他们报仇，为他们完成最后的遗愿。

定西军魂——永不退缩。

“高志，记住你今日话语，爬也要爬到洛阳！”

落阳语气严肃，随即默默的走进了府衙内宅，那自己已经许久为进去的小窝之中。

简陋的房屋之中只有一张床，地上随意的扔着一些东西，在一个布袋中掏出了十几粒金豆子，记得这是当年收缴战利品时从蛮族身上拿来的。

想要穿越沙漠，钱得有！

······

入秋的沙漠，风从未停歇，就连月光也带着森森寒意。

坞城外，高志身穿蛮族服侍牵着一匹刚刚缴获的骏马，马背上大大小小驮着一些东西。

他双目湿润的望着残破不堪的城墙，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外墙，似乎也是最后一次。

“你熟读书籍，更是懂蛮语，伪装成蛮人混进城池，不要急着走，找个店铺干点伙计的差事，等混熟了借助游走在河西走廊上的商队找机会逃回中原。”

落阳语气平静嘱咐一句，而后很是平静的转身走进了坞城。

“祝你一路安稳，能够活着抵达洛阳，可以在中原发挥你的满腹经纶、一腔抱负。”

“还有一句，再也别回西域。”

砰！

风声淹没了所有的话语，只是城门紧闭的声音在高志心中回荡，一墙之隔，却仿若隔出了生与死。

落阳甘愿去拥抱死亡。

扑通！！

高志对着城门口，对着那残破的城墙开始磕头，这里是英魂消散的地方，两万多的定西军埋身此地，他们一定在某一处在静静的观望着这里的一切，也在看他。

“爬也要爬到洛阳。”这是他第一次发下誓言，绝不会食言。

这将是他未来的使命！

六十年，两万多个日夜。

定西军不应该就这样被中原放弃，更不应该被遗忘，他们用一生的时间和生命守住了大唐的城池。

还有落阳，这个出生在坞城仅有十四岁的少年，这个叫落阳却从未见过洛阳的落阳，连最基本的官话都不会说的落阳。

他的名字同样不该淹没在这黄沙中。

秦有杀神白起、汉有霍去病封狼居胥，当朝太宗皇帝更是有帝国双璧李靖和李勣，手下猛将如云，秦琼、尉迟恭、罗成、薛仁贵···

都是在史书上留下了浓重一笔的名将！

可这个坚守在坞城，华夏中原百姓连名字也不曾知晓的十四岁少年，在这一方面可谓是不必他们差！

在这看不到希望的漫天黄沙中，他孤独的伫立在城墙之上，坚守着大唐在西域最后的荣光。

这荣光不应该消散。

那是希望的火种，理应传递给每一位华夏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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