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国朝拜不如一国独尊 第三章：大唐

夜幕彻底降临，城墙上血迹斑斑，没有大战胜利后的欣喜，也没有面板出现新变化的喜悦，浓烈刺激的血腥味伴随着让人作呕的断颅残肢，这惨烈的场景唯一有的是平静、沉默。

一些还算健壮的老妪沉默熟练的走出城门开始打扫战场。

几人合力将尸体堆积在一起进行焚烧，在噼里啪啦的火光映照下，那凹陷的脸颊上没有任何情绪，骨灰如白雪一般随意洒落在城外的黄沙之上。

在这片大唐的土地上，她们不允许敌人安眠。

落阳沉默的注视着这一切，时不时仰头喝下一口老酒，暗红色的衣衫随风摆动。

天穹之上，明月悬挂，天气骤冷，寒风夹杂着血腥席卷城头。

“巍巍华夏，诸夷拜服。”

落阳毫无征兆地嘶吼一声，情绪失控，老酒入喉，辛辣暖身，能抵挡住这夜间寒风，却挡不住泪水湿脸。

一人斩敌近三百，未曾胆怯，也不曾退缩，可现在却止不住眼中泪水打转。

他没有战友了。

他想对身旁那些一起并肩战斗过的白头发老人诉说自己如何神勇无敌，如何杀猪宰牛一般斩敌两百多，可环顾四周唯有猎猎寒风。

孤独！

绝望！

这一次他可以击退五百敌军，可下一次呢？

下下次了？

面对敌人无休止的袭扰，甚至大规模的攻城，自己能守住吗？

黄沙六千里中的孤城，他怎么可能有援军，他身后的城内还有近千的妇孺老妪。

“我该怎么办？”

落阳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迷茫，呢喃出声，一口老酒下肚，抬起头望向那轮代表着天涯共此时的明月，让眼泪倒流而回。

他不能让那些老妪心生担忧，因为整座城只剩下自己一个军人了。

两世为兵，他已经将保护百姓、弱小、妇孺，守卫华夏领土刻进了骨子里。

作为军人，他不允许在自己没有倒下之前，让敌人踏入华夏领土，更不允许他们肆意屠杀华夏百姓。

军人的职责就是将最坚挺的后背留给她们。

都说人定胜天，凡人亦可比肩神明。

可我终究还是一个凡人，拥有的是血肉之躯。

力有穷尽之时。

这看不到希望的绝望还能够持续多久？

在我倒下之前，是否能够让她们安然，是否能够让这两万定西军独守孤城的惨烈故事被世人歌颂。

热泪已经回流，落阳唯有站直自己瘦小的身躯，紧握那并不适配的陌刀，恢复平静，镇定从容的露出一张笑脸回望城中妇孺。

黑夜中，他一人独立城头，月光洒落在那站的笔直的身躯，这是故乡的明月，亦是自己的家。

作为军人，他只知道保护身后的百姓和家。

不懂什么叫后退。

妇孺进城，袅袅烟火升起，偶尔有老妪走出房门，望着那依旧屹立城头的身影，摇头叹息。

“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啊！”

······

天微凉，秋已至，洛阳宽阔繁华的街头片片枯黄滑落。

皇宫圣祠，香火袅袅。

殿内一身着曳地凤裙的背影伫立，奢华的头饰象征着其身份并不简单，她光滑细腻的俏脸之上两条柳叶细眉轻瞥，原本明亮的凤眼有着深深的憔悴之感。

这显然是刚刚入主乾坤的大唐新帝李君挽。

大唐第二位主掌寰宇的女帝。

不同于那第一位女主皇权的武圣皇帝，李君挽的上位并没有掀起多大风波，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五十八年前天降星陨，有神秘气息流露，人族出现了超自然的力量，自古侠以武犯禁，乾坤开始颠倒，各大势力纷纷踊跃出无数强者，让本就风雨飘摇的大唐分崩离析。

作为李唐宗室后辈中天赋卓越之人，在那段由太监把持朝政的局势下悍然发动清君侧，以铁血手段镇压了李唐政权最为黑暗的时刻，主政寰宇，重掌李唐天下。

可也仅此而已。

她能力再强，也无法对抗这天地大势，也无法如她名字一般挽李唐大厦之将倾。

外有受天道眷顾，占有最大星陨降落的圣城蛮族，他们享有得天独厚的浓郁灵气，诞生了大批强者，国运滔天。

神州大地争斗更是惨烈，为了占据星陨，无数势力纷纷参与其中。

短短几十载，神州之上除了原本的大唐，还有南楚、北凉、西蜀、东吴四地相继称帝，更有幽燕赵狼子野心，各自为政。

诺大的神州大地重现战国乱世，八国林立。

又因灵气，个人机遇不同，江湖屡屡出现以武犯禁的案例，此时的神州大地道德伦理只剩笑谈，在强大的拳头面前根本无处伸冤。

“李君挽，望君挽李唐江山于水火，重塑大唐盛世，朕真的尽力了。”

女帝红唇微张，轻声呢喃。

即便她心志再高，即便她想要荡平这一切，还这神州大地一片朗朗乾坤，即便她拥有不惧一切的勇气，成为一名中兴明君，可那又怎样？

时代不一样了。

在强大的个人实力面前，朝堂诸公只顾着提升自己，壮大自己家族，想要自立门派，有谁还在乎这百姓的死活？

甚至都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鱼目混珠，将朝堂政事当做儿戏，能混一天是一天。

她已经杀的够多了。

可现在的这些，她该怎么办？

大唐气数真的尽了吗？

自己要成为那亡国之君了吗。

李君挽不怕后世的史书记载她是亡国之君，也不怕历史如何书写自己，不然她也不可能在登基第一天就杀的血流成河。

她只怕那盛世的大唐成为一场梦，一场永远存活在百姓口中的梦。

女帝神情寂寥，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心愈加的烦躁，就像原本的晴空万里被谁罩了一块乌黑的抹布。

想扯又扯不下来，让人压抑。

那曾经万国拜服的大唐，到如今却是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仅仅只能龟缩在这小小的一州之地。

女帝脚步轻移来到灵前，一双芊芊素手敬了几炷香，然后静静地凝望着灵位上那一个个代表着大唐的至高名称。

高祖太武皇帝。

他创建了大唐，造就了盛世大唐的开端。

太宗皇帝。

号称天可汗，在历史长河下留下了浓重的一笔色彩，也是在女帝心中唯一真正敬佩的李氏先辈，可作为皇帝他错了。

高宗皇帝。

开创了永徽之治，灭高丽、西突厥等蛮夷，只是性格却被过多非议。

武圣女皇。

女帝在这副灵前站了许久。

面对这位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位主张寰宇的女帝，她敢于站在天下人面前打破那女子不可为尊的枷锁，注定要在这厚重的史书上留下浓墨。

她已经成为一个传奇，纵使滥杀、失土，可她却不曾丢了大唐的脸面，亦曾奋起反抗，派定西重兵镇守西域。

“西域···”李君挽呢喃，表情有着深深的无奈。

盛世的大唐在丢失西域后哪里还配称盛世，西域啊！你葬送了大唐十万定西军儿郎。

那些前往戍边的将领致死未再见大唐，至今尸骨还遗留在那无边黄沙中，不曾回家。

“朕大唐的好儿郎，李氏皇族对不起你们，是这江山辜负了你们。”

女帝直接略过中宗、睿宗的灵位，无论后辈找多少词都无法粉饰其平庸。

她目光停留在了玄宗的灵位前。

“李隆基···”女帝神色复杂的叫出了这位先祖的名字。

开元盛世，从辉煌走向落寞这位先祖可谓是一人独占，留给她这个后辈的这潦倒社稷有很大原因都是这位造成的。

玄宗，无疑拥有着一个十分华丽的开场以及辉煌灿烂的正文，可惜他的后半生让人不忍直视。

史书之上很难再找到一个像他这样落差之大的皇帝了。

辉煌与深渊齐聚。

谁能想到缔造了开元盛世这种就算是在历史上也敢独尊的辉煌的帝皇却亲手将大唐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地。

“史书中功过参半这种评语你不配，这是朝堂私底下对你的评论···”

女帝久久不语，最后叹息一声。

“我也这么认为。”

对于先祖，她不该如此评价，可作为李唐江山现在的掌控者，她无法违背良心歌颂这位先祖，如今百姓流离失所，诸国蛮夷肆意欺压神州大地，这片没有伦理纲常的乱世。

很大原因得归咎于他！

“太宗，若是这样的局面，你会怎么做？”

李君挽没有继续观看，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唐太宗李世民的灵位之上。

定江山、降蛮夷，万国来朝，成为仁义开明之主，您做到了。

可后世子孙该怎么办？

史书累累，您不曾看吗？

秦有南越、汉有匈奴屡屡犯境，野心难驯，太宗你当时为何要万国来朝，难道不知那最简单的道理。

万国来朝不如一国独尊。

您铸就的万国就要将神州大地撕裂，化为他们的牧场，

“太宗，我还应该怎么维护这李唐江山？”

没有人回复。

她不知道，也没有答案！

或许这答案过于残忍。

如今的大唐已经行将朽木，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挽救不了，最终沦为文人笔下的只言片语，只是她还想撑一撑，为这天下百姓在搏一搏。

哪怕仅剩一州之地，她也想让这一州百姓扯掉那头顶乌七八黑的抹布，得见晴空万里。

“只是这破败的朝堂，还有几人愿为大唐而战？”

“谁能告诉朕，这神州大地有谁还记得大唐荣光？有谁还在维护大唐那最后的脊梁？”

李君挽抿着嘴唇，神情绝望又固执。

······

狂风卷起黄沙，遮天蔽日。

辽阔苍茫的西域，那座经历了种种劫难的坞城，看上去如此渺小飘摇。

城中破败的房屋在黄风下显得摇摇欲坠，唯一还算健全威严的是屹立在广场北端的府衙，此刻一众老妪挤满了大堂，瘦骨嶙峋的脸颊之上充满了希翼。

却无一人出声，显得十分寂静，甚至有些压抑。

一张辽阔的舆图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供桌之上。

五十多年来，她们收缴战利品时从这些蛮族手中获得了无数舆图，可大部分都是关于西域、关于那神秘的圣城以西的舆图，从来没有一张像这张一样。

如此清晰，不仅描绘了西域，还包括中原。

里面有她们梦中的神州。

望着舆图上的唐字，老妪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

那本该让她骄傲的“唐”字此刻却是如此刺眼，导致她目光再也无法移开，一遍遍确定着舆图上那代表着唐字的疆土。

越看、越是心凉。

一股侵入骨子里的悲凉和无奈涌上心头。

“苍天，为什么啊···”

老妪神情落寞，难以接受那仅有一州之地的大唐，是她们为之坚守了一生的大唐，是她们少女时跟随夫君跋涉千山万水戍边，奉献了青春、奉献了岁月、奉献了丈夫、儿孙，一直不离不弃守卫的盛世大唐。

煌煌盛唐，如今只剩下些什么？

一州之地，七国环绕。

大唐这些年到底怎么了？

竟然让蛮族雄踞整个西域，疆土横跨漠北，竟然将整个神州大地压缩在玉门关前，凭借一己之力对抗着那煌煌大唐。

这怎么可能？

在一阵阵梦想破碎的泪崩中，老妪艰难的蠕动嘴唇，凹陷的脸颊不断抽动，很是艰难的开口：

“大唐还未灭亡，它还存在，这六十年便有意义。”

“可···可大唐怎么会这样？！！”有妇人情绪崩溃，红着脸大声质问：

“有什么比我们还难？”

“整整六十年，没有任何援军，没有任何军饷，没再看一眼洛阳，没看一眼父母，连他们葬在那我都不知道。”

“眼睁睁看着自家怀中的孩子长大，又眼睁睁的看着他惨死蛮族之手，亲手将他洒在这坞城，只留下那石碑上的一个名字。”

“六十年啊！六十年，两万定西军，可有人放弃？可曾丢过一寸土？”

“我们这些妇孺都不曾有一刻想过放弃，那盛大的大唐凭什么成这样？！”

如嘶吼般沙哑的质问伴随着哽咽传遍大堂，那是坚守了几十年梦想一朝破碎后绝望不甘的发泄。

将士报国何以许家？！

还不是为了看到一个父母安享晚年、百姓阖家欢乐的伟大盛世吗？

可现在她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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