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水那人 第七章 春天里的故事 （七）

“今儿个我呀，就给你们来个蝎了虎子打立正——给你们露一小手。”说完，奶奶把冻土豆清洗干净，在锅里加些水，把那些土豆倒进去。

“这冻了的土豆呀，弄出来的泥很香甜，做成土豆饼也很好吃。”

几十分钟过后，奶奶用筷子捅捅，那筷子很轻松地扎进了土豆里。

“行了。”奶奶用笊篱把煮熟的土豆捞出来，放在盖帘上凛水，“等会儿稍微晾一下，把土豆皮扒了。”过了一会儿，奶奶找来个大海碗。把扒了皮的土豆放到碗里，用小勺儿（当地对汤匙的俗称）把土豆一个个都压成泥，按大约一比一的比例一点点儿地加入白面，接着又打进去两个鸡蛋，用力地搅着。

“这面得随搅随加，不能过量，也不能太少。不然做土豆饼的时候，面团儿特别散，不成个儿不说，还没法翻面儿。另外千万得注意，做土豆饼最好别加水，要不土豆泥稀了咣汤的没法用，还得随搅拌随把适量的调料加进去。”

一边说着话儿，奶奶把土豆泥搅拌均匀了。跟着，她取下一块土豆泥，用手搓圆按扁成一个圆饼状，又在外面沾上了一层白面，放入锅里，用铲子辅助着翻面，“等这两面都成金黄色，就可以吃了。白薯饼儿和倭瓜饼儿也这么做。”

虽然土豆饼着实让我解了馋，但我们这里不产土豆，那时还算舶来品，吃一顿都很奢侈，更别说经常吃了。

与土豆相比，更吸引我的，是家乡的野菜。尤其是遍布山间的旮沓蒜，它长得细细长长的，蒜头儿虽没有家蒜那样大，分瓣那么明显，可那辛辣味道却让我记忆犹新。尤其是把它掺在棒子面里，做出的菜娘娘十分鲜美，简直令人垂涎三尺。

在春夏季节，我们很多小孩子都会去挖野菜。那些陆续钻出地面的野菜，非常鲜嫩，可谓色鲜味俱全，对我充满了诱惑。

两段传说故事令我对两种野菜记忆犹新：

一种是蒲公英，是奶奶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大户人家的小姐得了乳疮，乳房又红又肿，疼得坐立不安，但深受封建礼教约束羞于开口，她不愿被别人知道，一直强忍着。不久，这个事情还是被其母发现了蛛丝马迹，认为她做了越轨之事，终日骂她不知廉耻。那小姐又羞又气，可又无法说清，便趁夜深人静，投江自尽。

正巧江边有个蒲姓老汉和他的女儿趁月色撒网捕鱼，见有人投江，便把小姐救起。问明原因后，老渔翁便让女儿英子挖来一种有锯齿长叶、长着白绒球和黄色花朵的野草，熬成药汤给小姐喝，数日后，小姐病痛竟然好了。

大户人家闻知女儿投江自尽，后悔不已，连忙派人寻找，一直找到船上，老渔翁让小姐带着药草，嘱咐她如再犯病可以继续煎着吃。后来，小姐把药草栽植在花园里，为了纪念渔家父女，就给这个药草取了个名字“蒲公英。”

另一种野菜“婆婆丁”的故事，是二叔给我讲的：

古时候，有一户姓丁的人家，儿子早逝，只有婆媳相依为命。一年冬天，年迈的婆婆患上了很严重地眼疾。在梦里，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者告诉她：过了冬天，可以去山里挖一种开小黄花的野菜，给婆婆充饥治眼。但这种野菜只生长在燕山深处的老林里，得受尽千辛万苦才能找到。

为了能给婆婆煎药洗眼，媳妇每天都得爬山挖回野菜，先用煎出的汤汁洗眼，然后再吃这种野菜清火，十几天过后，婆婆的眼睛竟然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东西了，身体也渐渐康复。

这天天已经黑了，媳妇还没有回来，婆婆放心不下，便不顾身体老迈和视力不好，一个人摸索着爬上了燕山，用嘶哑地声音呼唤着儿媳妇……

天更黑了，山风呼啸着，老婆婆还在顺着山路爬行着。就在她生命弥留之际，看见一个人向她走来，她大声呼喊着儿媳的名字扑了过去……

不料，那个人告诉她，“我是山神，你媳妇为了采这种黄花野菜已经摔死在山涧里了。她临死的时候，再三叮嘱我把这几棵野菜送给您。请您老人家原谅，我不该让这些花只长在山上，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已经奏请玉帝，把您和您的儿媳都封为此地神灵，这种野菜也按您的姓氏命名为“婆婆丁。””

等人们发现丁婆婆的时候，老人手里握着开了黄艳艳花朵的野菜，满面含笑地去了天国。从此，那神奇的“婆婆丁”也从深山老林走向了洼地田园，篱边舍旁，开放在各个角落。

一句“挖着开心、摘着伤心，吃着舒心”的玩笑话，让我记住了这两样野菜之外的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