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笔谈 第五章 乡间小筑

白墙边一只鸟儿停在黑瓦上。时不时发出一声婉转的啼鸣。

“踏、踏、踏……”

一人一马自橘黄的天际线边来到了这片村落前。

鸟儿鸣叫了几声，似受到惊吓的飞走了。

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照耀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的人眼睛发花。

村里总是这般多是生机，两旁都是田埂上面的小苗才是刚刚冒头，将灰黑色的泥土点上了几分绿色。

一个壮汉只拿着锄头在一处还未耕种下的田间开垦，他的相貌端正，带着几分稳重敦厚，穿着一身褐色的短衫，身材结实，皮肤被太阳晒的有一些麦色，看起来是很常年捂着这年田间之事的。

将地上的土地翻好，那壮汉坐在田边休息，锄头别放在身边，拍了拍身上粘着的泥土。

日头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不会像下了那半路还吹着淡淡的浅风。

在这开春微冷的天气中让人不自觉的感到惬意，少年人悠闲的靠坐在田地土路旁的草棚子下。

草棚里放着一个简单的木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一小碗麦饭，看样子还没有完全凉去，上面还放着两块腊肉。

壮汉坐在草棚子下面扒拉了一口饭，用筷子夹了一片腊肉，咬了一口。

田地里除了虫鸣没有什么别的声音，偶尔传来风吹干草的细嗦声。

居于农间偷闲也算是其中的乐事了。

突然间，一道滴答的声音从草棚上传来，原是下雨了，壮汉伸出手接住了几滴淅沥的雨。

雨下了起来，下的细密，绵绵地洒向田野之间。

春日的一场小雨对于农人来说不算是一件坏事，若是春日不下雨才是叫人愁的事情。

田野间的雨丝在那暖色调的阳光晕染中，都带着一些点点的淡金色。

从远处看那山间田野里被金红晕染，斜影摇晃，倒是一副惹人沉静的景象。

不过此时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

看雨的时候会觉得雨景静好，淋雨的时候就不一定会这么想了。

陈宝珩整了整斗笠，向那田野望去。出来闯荡的想法是美好的，但当整日风餐露宿时，这份美好就破碎了。

他想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人家能借宿一晚，不然这下雨的天气睡在山林之中，潮湿的让人难受。

既然是田野，那附近就应该是有人家的。

陈宝珩的目光落在了一处，那里正看到一个少女顶着雨，背着一个背篓，有些匆忙的跑着。

跑去的方向，隐约能看见一间乡间小筑建在那里。

过去看看吧，希望能有一个躲雨的地方。

想着，陈宝珩拂去了衣上的灰尘，拍拍追风示意它跟上，向着那远处的小筑走去。

屋外雨声轻细，在人的耳畔响着。

那小筑里的小院堂前传来阵阵悠悠的读书声，在那雨声中传远。

“病秧子，快些，快些开门，淋死了。”

听着门外少女慌张的声音，屋内悠悠的读书声停住了，一位少年轻笑着摇摇头，随后小筑的圆洞门缓缓打开。

“自己擦干。”

小院中，被少女唤作病秧子的少年将一块麻布盖在少女湿漉漉的头上，就自己转身走回堂上去了。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身上的凉意却还是在的，少女打了一个哆嗦，抓着在自己头上的麻布搓着头发。

“真是的，怎么这天突然就下雨了。”

“春雨多无律。”少年重新拿起书本，却又再次放下。

“我去给你烧些火来。”

天色没有多久就逐渐黑了下来。

天黑了之后的晚间，乡野里是没有什么光的，只有那天上的星月能有一些照明。

又是碰上了雨天，就连那星月都被遮在云后，便是真的没有半点光了，走在路上都看不清道路。

屋外的雨越来越大，屋里点着一个火炉，让屋里稍微暖和了一些。

少女坐在火炉边搓手，就这火光看着外面的雨顺着房檐流下。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是冬寒犹在，天气还是有些冷的。

而那个少年呢，则是坐在临近江河的桌案旁。

腾腾的热气自茶水中飘出，少年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神情在书籍和淅沥的雨景中流转。

少女的目光渐渐定在了少年身上，这番景象倒是有几分清冷神圣的模样。

两人都无声地坐着，只有那火烤着木柴的声音微微作响，偶尔还有一两声翻书声。

“砰砰。”

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了，少女看了过去，少年的目光也从书间抬了起来。

“有人吗？”

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有，是有事吗？”少女问道。

门外的那个声音回答道。

“抱歉，多有打搅，在下路过此地，正逢大雨，不知能否请借避一避雨？”

那声音客气，但是落在房中的两人的耳中，却让他们皱起了眉头。

如今这个世道可不太平，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赶路的过路人，来他们这里借宿，难免让人想到不好的地方去。

一旁的少女倒是没有想太多，应了一声就要去开门。

“等一下。”那少年拦住了她。

“病秧子，怎么了？”少女有些疑惑地问道。

“让我先问问。”

少年看向了门外，故作笑意地开口问道。

“这夜里路不好走，不知兄是何方人士，怎么走到了此处？”

门外的声音顿了一下该是也意识到自己是被误会了，声音里有一些无奈。

“无有何方，不过是一个路过的浪客。本打算就在附近的林子里过夜，谁知突然下起了雨，这附近也无有别的地方，就来了这儿。”

少年向少女点了点头，对着门外说道。

“兄等上一等，这就给你开门。”

少年单手撑住桌案，想要起身，却又一骨碌的摔了回去。

“唉，腿麻了。”

再次坚难的起身，少年一瘸一拐的扶着桌案边的门框向门前走去。

少女看着少年，心中那份刚建立的清冷神圣的形象破碎了。

“果然是我眼花了。”

门被打开了。

站在屋外的人已经被淋了一个湿透，头上带着一个斗笠，雨水在斗笠的边上滴着。

穿着一身赤红色的布袍，不过此时已经是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了。

陈宝珩向屋内看去，却是有些愣住了。

那是一位少年，一身淡蓝云缎锦衣，唇瓣含笑，鼻梁高挺，剑眉星目。眼角下一颗美人痣，更是平添几分俊美，透露着从容自如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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