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捕诗剑录 第358章 一剑定两人

一个人踉跄退后。

“这是第三人了，无情道人，你与胜天道长便凭这等脚色，与铁剑观主叫板，另创铁剑观‘正宗’么？”

说话的是方展眉。方展眉是使剑高手，凭心而论，被李白所败的铁剑观旁枝高手，剑术、内功也允称精湛高明，但所遇的是李白，自然不敌了。

“第一人与李白比谁剑出剑快。三次拔剑出剑，还未拔到一半，李白的剑已停在他下巴上了。第二人与李白比谁出剑刚猛，却是剑被李白震飞。第三人与李白比剑招，连中三剑还不自知，直到被李白出剑刺中穴道，踉跄退下，才罢休。若比厚脸皮剑法，这第三人可评第一了。”

见方展眉先开了口，张画眉持戟而笑，也加入评说之列。

薛扫眉见两人都开口，正要发言，却听李白微笑道：“两位道长本是铁剑观前辈，太白蒙铁剑观主与‘天’、‘地’、‘人’七位道长垂青，授以‘天’、‘地’、‘人’三剑道。说来，还是两位道长晚辈。道长门下三位师兄与在下切磋剑术，本就是同门证学，无所谓胜败。太白于三位师兄处，亦获益良多。”

“李白，你何必前倨后恭？八阵图前那股神气，怎地不在了？”无情道人问。

李白说：“彼一时，此一时。那时，是阵前相对，你我，都是大局中的一部分，各为其大局着眼，鼓勇奋战。现在，则只是你们与在下，谊属同门师长师兄弟，同门较艺，自是不同。”

无情道人冷笑一声，道：“难为你还承认我们是你师门长辈！”

李白说：“两位道长若不兴另立门户之念，本该太白尊你们一声师叔。但你们却勾结暗唐、明唐中人，让‘金面狐’唐十戒唐令羽盗走观主剑谱，却是大大不该。想三百年前铁剑真人创铁剑观，以剑为法器，道为根本，藉仗剑施法以为修行，志在驱魔卫道，祛邪扶正，印证大道。故其创设两仪三才四象八剑及九宫阵法，却是天剑一，地剑二，人剑五，合为三才剑道。后在后世流传中，八剑遗失一剑，止传七剑之道。这剑道之旨，乃是上替天心，以行天道；中体自然，赞佐正道。下则顺天应人，以安民卫境为要。镇邪伏魔，行侠仗义。若道长存好胜之心，奢言与天较胜，大违天道。以无情为念，自是为圣，偏执独行，更是大违正道，已入邪途。如此，你们虽份属本门师长，但义已成正邪不两立之势，恕李白不能认你们为同道了。所出门径虽一，但所趋各异。虽为同门，却非同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知何故，道长要拦在下去路？”

无情道人仰天哈地一笑，道：“以你如此口才，怎地心思不敏如此？我们拦路，自然是要与你为难了。这为难动机，很简单，就是要与你一较剑术高低。”

李白笑道：“原来，是找在下斗剑来了。”

无情道人白眼一翻，森然道：“铁剑观与剑宗，向被视为天下剑术双峰并峙的双尊，我会过‘徂徕剑圣’凌云物的高足、剑宗代宗主‘剑藏书生’樊红叶，据说他已得剑圣真传，与其师兄‘军中剑神’裴将军在伯仲之间，但我与他交过手，也不过尔尔。铁剑观一脉，你师父那几个不开眼的，眼高于顶，平素就看不起我们师兄弟，我们另立门户，更是对我们冷眼相看，巴不得我们早日自生自灭。我们找他们比剑，自然是不成的。因为他们根本不屑动手。但不动手，如何分得出高低，令铁剑观定于一尊？”

李白一哂，道：“因此，就挑上了我，就因为我是他们弟子？”

却听胜天道人说：“若只是他们弟子，我们又何必要找你？据江湖传言，你就是在江湖上侠名鹊起的后起之秀、盛传其名的蜀中少年奇侠‘白衣十二郎’。江湖并言你已得铁剑观真传，剑术内功两高，俨然是铁剑观内第一高手。因此，若不打败你，怎地能显我们高你师父的不凡剑术？”

胜天道人是一个圆脸短须的朱衣道人，高髻乌簪，头戴无顶遮阳斗笠，眉色火焦，脸如黄纸，目射异芒，丰躯肥胖，手长脚短，形象奇特，如同一个着地走动的血红蘑菇。无情道人，身披杏黄八卦道袍，身材高拔而起，太阳穴高隆，背负长剑，神情肃杀冷寒，口角下拗，显得傲慢自大之极，如同一杆凌云九霄的金皮枯竹。

两人说话之间，已成犄角之势，以防李白脱逸而去。

李白见势不能免，冷冷一哂，睥睨向两道：“两位谁先上？还是一起上？”

此言一出，无情道人目光一寒，叱道：“小辈无礼！”叱声中，只听一声剑啸声起，无情道人化作一道金影，射向李白。金影之中，剑气腾舞，如同一道黑龙，张牙舞爪，笼罩而下，罩住李白白衣身影，如乌云盖月，天地顿为之一暗。

只听一声两剑交格的清响，响彻天地之间，随后是一阵怒喝，一声长笑，人们只见一道红影一盛，如火起南天，朱雀穿林，彤云万里，焦雷怒发，却不知怎地，连胜天道人的剑势，也被触发，引入战团之中。

却见金风乌影、红焰青光之间，一道白雪似的身影，如月辉破云而出，万缕银辉洒出，剑势之盛，宛若遍地水银倾注，无处不在，又无处所驻，灵动非常，穿行若幻。那场面，极为好看，看得薛扫眉发出一声轻啊，朱唇微启，竟忘了合上，落在傅白眉眼中，心中一荡，觉得四妹之妩媚，媚至极致!一时楚王神女之思，竟不能自持。那场中剑兵相交之声，时而繁若急弦，令人气促，胸压大石，不能呼吸；时而疏如风马，半天才悠然一响，声如天外飞来，如老僧梵呗，孤云自振，玄妙至极。这本来正是傅白眉最能兴会之事，此时竟闻若阙如，眼中只有四妹那星眸流转，时惊时诧，时而蛾眉轻蹙，若春暮薄愁，时而眉飞色舞，如牡丹恕放，艳光流动，不可方物。但见美目眄盼，巧笑倩兮，如玉树琼花，月下乍遇，既羡又奇。

忽听张画眉、方展眉连同乌鸦道人那嘶哑的乌鸦嗓子的声音同发一声惊叫，叫声如雷，暴起空中，薛扫眉先是愕然，身如电击，一动不动，脸色苍白，随即蓦地雀跃而起发出一声欢呼，喜动眉梢，神情振奋，一双热烈的目光，向场中望去。傅白眉知定是李白以极险之招嬴了两位道人，虽是如此，也不由顺着薛扫眉目光投向场中。却见李白白衣飘飘，微笑而出道：“承让！”在他身后，无情道人与胜天道人两个，竟两人两剑相对，却是无情道人的剑指向胜天的咽喉，近不逾指。而胜天道人的剑刺向无情道人的气海，剑已刺穿一层道袍！看两人出剑架势，一如饥鹰攫兔、一似饿虎扑羊，都是全力以赴，不留余地。但两人剑招出剑至如此，再也不能向前一丝一毫，只能保持着这姿势不动，如同泥塑木雕的怪状罗汉、异相菩萨，却是被点了穴，制住了出手。

想来该是两人一招天衣无缝的合击，被李白以白驹过隙的身法闪过，并以疾若闪电的剑术，刺中了两人要穴，定住了对方。

这生死一线，险至毫巅！

见李白胜出，乌鸦道人嘎嘎笑道：“久闻蜀中奇侠‘白衣十二郎’之名，百闻不如一见！铁剑观绝技，一至于斯，嘎嘎，恐剑宗高手，也有所不及！”

他这一说，方展眉不由一叹，道：“可惜，这不是出现在‘剑阁论剑’大会上。若李十二如此由铁剑观一脉胜出，便该与剑宗高手一决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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