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捕诗剑录 第255章 江底涌人

段简目光一寒，盯着张雪娥：“你是何人？年经轻轻，对这段故实了解得如此清楚！剖析之精，纵积年老吏，亦有所不及。”

张雪娥脸上雪玉般高华气质一盛，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听说过‘天下第一房’么？”

段简神色一变，问：“你说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虽在江湖而不入江湖道所统，纵处武林而不属武林盟主令所令，侠道中人难知其底细，魔道人中不明其来历，黑道中人对之敬畏，白道中人暗为其执役的‘天下第一房’？”

张雪娥微加颔首，道：“你还不算完全无知。”

段简说：“据说这‘天下第一房’集中了天下‘天字号’高人于一房。在江湖上行走，武林中闯荡，敢打‘天下第一房’名号的，必是杰出人物，盖世英雄。小姐年纪轻轻……”

雷柔荑打断道：“你敢看轻我雪娥姐吗？她是天下对武学史实了解最详丰、武学见识最广博的武学知见第一人，凡武林中事、武学知识无所不知。被称为‘武林记室’、‘武林女史’。剑掌之学，更有独步天下的绝学秘艺，非凡夫俗子所可与论，得窥门径。更是武林针神的嫡传弟子！”

段简闻言，嘿地一声淡笑：“怪不得老夫的来历，小姐能知道得如此明白。原来却是‘天下第一房’中的人物。”

见两女不搭言，段简干笑一声，问：“据说这‘天下第一房’乃是当年隋末国初，群雄争霸天下时创立的。当时天下英才最后集中为二支，一支为唐王高祖太宗一脉，另一支以金城大侠出身的李轨为一脉。李轨这一支，集中了隋末被唐王击败的天下群雄所统领的不愿受降于唐王的英杰。这些英杰组成了‘天下第一房’，潜伏于民间，成为民间一支武林江湖最杰出之士组成的势力，暗中与官府势力抗衡，平衡天下大局。这是关于‘天下第一房’来历的一种说法。”段简说到这里，一顿，望向张雪娥：“另一种说法，是国初秦王李世民与建成太子争江山，玄武门之变，李世民弑兄太子建成，杀齐王元吉，并对东宫与齐王府人马大开杀戒，几乎尽屠两支子孙妇女。但建成太子与齐王元吉麾下不乏忠肝义胆的勇侠智士，他们救了两支血脉嫡传子孙潜伏民间江湖，暗中组建了‘天下第一房’这一跨越江湖、武林、三教九流、各门派派系之上的组织，意在时机成熟，为太子一脉子孙复国。所谓‘天下第一房’即‘天子长房子孙’之意，暗寓太子建成的身份。”

张雪娥冷笑一声，道：“不亏是当年‘南雷北薛’高足与诸武外地红人，各种消息知道得真多！”

段简皮笑肉不笑地逊谢道：“哪里哪里，老夫所知，不过是皮相。”他随即声音一转冷，说：“还有一种说法，这‘天下第一房’是天后武周朝时，天后对李唐子孙颇为疑忌，屠杀殆尽，只余庐陵王与相王两支。李唐宗室恐龙种断绝，将宗室中优秀子弟远迁避祸，并由此集中当时天下各路英杰，组成‘天下第一房’这组合，以为他日李唐子孙复国根基。因此，当年，武后与诸武势力对风闻的‘天下第一房’查捕甚急！但该组合甚为严密，深潜江湖民间密林边地，甚或依附关外西域突厥回鹘诸部及西域小国以为避祸。天后与诸武虽动用来俊臣、周兴等酷吏，终劳而无功，难获捕其体系组合中人。后来‘五王复唐’，终斩二张，迎中宗回京，复辟了大唐天下。有人说，狄相公与五王中人，都是‘天下第一房’中人。因此，武三思、韦后得势，把五王或贬或杀，以为武家、李唐之争再兴风波。但，这天下，终还是，归李家了。”段简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时至今日，开元皇帝已稳坐龙庭，李唐江山已一复旧规，一切都循高宗故事。你们既来自‘天下第一房’，能否答我，为何你们这‘天下第一房’还蛰伏江湖民间，不宣布解散呢？难道……”

他还想问下去，被张雪娥冷笑一声打断了：“你絮絮不休，唠叨这些，是否待人来救你？在这船上，你的同党可帮不了你啦！”

段简仰天大笑，道：“笑话。现在是我占上风之时，你们四人，不但你们四人，这整条船的人，都是我们手下人质。毋明剑手中的‘金头蜈蚣满天星’，我手上的这‘子母霹雳山崩地裂雷’，都是天下第一火器世家雷家的火器利器，你们若想活命？只有乖乖答应我们条件，放了我们想救的人。”

张雪娥说：“你想救谁？”

段简道：“其他人我不管，我只想带走‘中条三雄’三人与温凉玉，因为‘中条三雄’被药物所控，解药还在这娘们儿身上。你们得把姓唐的小子留下，这小子一身暗器防不胜防，又是那‘毒罗刹’的相好。让他脱身来找我麻烦，老夫嫌烦神。”

“你想得好主意！”张雪娥说，“你们才两人，我们有四人。那边，我们有夏公子以利剑制住你们那位毋明剑，两人算是扯平了。至于你，在我们三人环攻之下，能否把手中这玩意儿扔出手，可只有天晓得。”

段简闻言，脸色一沉，道：“好！那你们出手吧，你们一出手，老夫就拉雷。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完。”

张雪娥说：“那你待怎样？”

段简说：“通知船上备好舢舨桨橹，送我们离船。”

张雪娥向雷柔荑说：“小妹，你上去告诉月圆小姐这里情形，请她与吴先生跟大家定夺此事。”

雷柔荑说：“不，我有‘雷电手’在此弹压场面。还是你上去吧。”

张雪娥略一沉吟，点头道：“好，那我上去。”

张雪娥一个“燕子纵”向舱上跃出，迅速离去。

她的脚步才离去，只听喀嚓一声，在雷柔荑与段简这一对对峙者和夏十二与少年渔郎毋明剑这一对僵持不下的对手之间，一块船底板骤然四散五裂，白晃晃的江水猛然涌了上来。

随江水同时涌出的，还有一个人。

随这人出现，底舱局势又为之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