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捕诗剑录 第254章 段简现身

舱内火光大明，雷柔荑不由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夏十二不知怎的竟夺下了那个老者的剑，将剑撂到了那个少年渔郎的脖子旁，只要一动，就可杀死少年渔郎，但那少年渔郎手里的“金头蜈蚣满天星”也抵到了夏十二心房上，只要他手指一动，同样也能把夏十二打个透胸穿，把他的心房打个粉碎。

而那个少年渔郎手中最具威胁的那宗“七宗罪”中的暗器火器，已转到了那个持剑的老者手中。

这一切变化是如何发生的，真令人匪夷之思！

雷柔荑与张雪娥、日本剑客青藤师叶面对那个持剑老者，都深为顾忌他手中可将一条船炸毁的“子母霹雳山崩地裂雷”，投鼠忌器，动弹不得。

雷柔荑稳了稳心绪，把“雷火电光手”定定地指着那老者，说：“你若敢妄动，我就打死你。”

老者淡淡笑道：“就是打死我，我也来得及把这玩意儿扔出去。用那个少年人的话说，”他看了一眼少年渔郎，“‘我把这引线的环套在指上了，一扔出去，嘿，嘿，大家都玩完。’”

张雪娥一掠长发，用那双好看的眼睛望着老者：“你们都是谁？你又是谁？你们为什么要凿船、炸船？你们是如何上船的？”

那老者闻言，道：“那个被打死的人叫刘铜钿，外号‘刘神拆’，是三峡有名的木匠船匠，拆船本事三峡第一，他是被我雇来凿船拆船的。我们是在峡州上的船。这个被你们这伙伴用剑逼住的少年渔郎，说实话我也不知他姓甚名谁，但我知道他是知道我身份而来与我接头的人，似是西域突厥突骑施苏禄那里过来的，与武三思、武承嗣、武攸宜后人有关联之人——也许是诸武手下亲信，也许是苏禄麾下亲兵将领。因为他能说一口突厥话，对诸武的事颇为了解。他告诉我说，他叫毋明剑，他是来救我与‘中条三雄’的。我从扬州一路来到峡州，路上几次遇到危难，都是他在关键时刻，助我逃脱的。”

“至于我，我是谁？我不知说什么才好。”老者说到这里，脸上一阵茫然之色，茫然了一会，转而化为悲愤：“我是一个渴望建立不朽功名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三教九流，无所不窥，诸子百家，烂熟于心。尤精儒法之学，刑名之术，军政勾当，无所不能。天后朝时应试中举，为赐进士出身，先在朝中为京官，后外放为知县。天后英明善断，但其时却有两件大事犹豫不决，一是立皇储定太子，二是是建永代相传的武周天下好呢还是还国于李家，复辟唐朝好？我与诸武有识，为他们所器重，自然希望诸武能入储。无论是武三思还是武承嗣入大统当皇帝，都是武家之幸。我跟着他们走，将来就是皇帝东宫旧臣，擢用自非一般。——男子汉大丈夫人生一场，当求风云际会，轰轰烈烈。所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跟着武三思与武承嗣坐了天下，这权、钱两样，嘿嘿，可就都有了！”

“当时朝廷显贵为五郎、六郎昌宗、易之‘二张’。‘二张’与诸武争宠于天后，天后似乎更重‘二张’。而‘二张’当时却是站在朝中传储之争中的拥李派一边，希望有李家来恢复天下的。这种拥李派中，除了天后宠信的‘二张’外，还包括宰相狄仁杰与拾遗陈子昂等。当时情形，‘二张’为天后宠爱，动不了，狄大人在京，深服人望，也无法除去。诸武就令恰是陈子昂家乡任上的我，设法除去正在家乡的与诸武不和、不能为诸武所拉动的陈子昂……”

“你、你就是原射洪县知县段简！”张雪娥看着老者的脸道，“就是你害死了陈子昂大人。”

“可说是我害死了陈子昂。”段简道，“陈子昂因父事回到桑梓乡曲之地，我受武家之托，先行说辞，说辞不行，只好诬陷之，囚他于大牢。唉，说来，这人也颇有风骨，拒不屈服，是一个英雄人物。”

“既知是英雄，还要害他！”雷柔荑怒目而视段简：“你真是卑鄙无耻之尤！”

段简不以为意地一笑，道：“竖子无知，难与为言。你们只知道这是无耻，想太宗皇帝李世民玄武门之变，伏兵甲于宫掖，弑兄屠弟，逼父让权，又娶弟媳、齐王元吉的王妃刘妃为皇妃，这岂不是不忠不义不孝不悌不仁不伦之极？但许多年来，你们都把李世民称为英明神武、圣慈孝悌的明主圣君！想那建成太子何罪之有？竟被砍杀于非命？——按你们的说法，那太宗皇帝岂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天下第一个该杀的？但你们却要认他为大英雄、大圣人！这就是你们的那种狗屁见识。——其实，以我之见，太宗确实是大英雄，为了行大事创大业，可以不择手段，不怕物议。该杀就杀。不要说杀一个英雄人物，为了夺得天下大富大贵，若有必要，老子老婆，儿子女儿，一切亲人也都可杀。据说当年曹操说过一句话，叫做：‘宁愿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当今皇上，还自比为这个曹阿瞒呢！这个陈子昂既不能为我所用，自然该死之至了！”

段简说到这里，一顿，道：“这事虽假借于我手而杀之。其实我只不过顶一个头而已。当其时也，武家高手有‘中条三雄’在县衙督命，我不杀陈子昂，这个县官当不成不说，连命也难保。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岂能不从命行事？我虽把他下在大牢，其实真正动手的是‘中条三雄’。”

张雪娥注视着段简，冷冷道：“所我所知，你虽是明经出身，却是武林中名门大派的‘白虎门’入室弟子，师事于当时武林有‘南雷北薛’之称的‘白虎门’掌门、当年随太宗皇帝征战番辽，‘三箭定天山’的大唐名将薛仁贵之后薛神戟。你的武功得薛神戟亲授，获其真传，武功之精，为‘白虎门’中第一。薛神戟有意把‘白虎门’掌门之位传你，但你有意于功名，遂在二十岁后武艺大成后隐而不入江湖，发奋攻读，七年后终于文学大成，在春闱中得以中举。因此，你武功本在‘中条三雄’之上，又有本县军马可以调用，‘中条三雄’如何能够胁迫你行事？且陈子昂文武全才，为武后器重之人，当年陈子昂被赐以麟台正字就是因为武后赏识子昂之才，因此你拒武三思之命也可顺理成章。你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贪图霸占陈子昂家族富霸一方的巨大财富。你向陈家索贿，陈家给二百万缗还无法满足你的贪欲，真是贪得无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