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81 第九章 第一夜

凰辰街后巷的义体诊所，文诚和Q正从里面推门而出。

1万欧元足够这种小诊所的治疗费用了。

虽然历经风险才拿到的这些钱转瞬就只剩两千块，但文诚一点也没觉得不舍，只要奶奶能健健康康的就行。

而达成这个目标的前提条件，则是因为有Q的存在和帮助。

“谢谢你，Q小姐。”走出一段距离后，文诚终于鼓起勇气站到Q的前面，随即朝她深深鞠躬。“如果没有你帮忙，我奶奶就没命了。”

“不客气……我准备走了。”

“走？”听到Q突然就要离开，文诚的心一下揪得十分紧。“……你、你去哪里呢？不是说好先在我家暂居的吗？”

“嗯，但我想或许到处走走的话，还是能快些找回记忆吧。”

“这样吗……但万一也没用呢？我是说万一……”

“不知道，试试看吧。”

“嗯……”

进行这些对话的时候，Q淡漠的神色也从未有过变化。

这也让文诚几度想要开口挽留她的勇气，又几度消退了回去。

“再见。”

说完，Q就继续前行了，文诚还在原地发愣。

看似发愣，实际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虽然刚认识半天，但Q确已在他的内心烙下深深的印迹。甚至不久前听到Q主动告诉李铁虎住在他家的时候，他还暗自狂喜，并幻想着和Q的日常生活会多么有趣，结果现在就迎来分道扬镳的结局了，真让他难以接受。

“你——你能留下来吗！”

文诚不想持续品尝这种胸闷痛苦的感觉，突然就大声呼喊道。

Q的步伐停住。

虽然是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语，但毕竟已经开头，索性把内心想法全说出来算了，机会也可能就这一次。

抱着这样的决心，文诚吞了吞口水，继续大喊道：“我、我会帮你的！虽然我知道……我可能也帮不上你，毕竟你比我厉害太多太多了……但、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找回记忆的！Q小姐——我还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和你比赛呢！”

心声吐露完毕，接着就是更难熬的时刻。

分明不是告白，气氛却依旧是无比微妙。

文诚紧张万分地搓着手指，就像等待宣布审判结果的罪犯。

只过去不到一分钟，对他而言却像半个世纪般漫长。

Q终于转过身，仍然面无表情。

文诚无法从她的眼中看到答案，想要再张嘴问却又始终提不起新的勇气，只能是继续紧张着沉默等待。

“好。”

或许是回答太过平淡不符合文诚的预期，毕竟他的呼喊可是充满激动，所以这会儿的他即便听到想要的答案，却是更加懵逼——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站在那里干嘛？”

直至Q发出催促，文诚才确信到此刻即是真实。

“——我来了！”

他难掩高兴地喊道，小跑着去到Q的身旁。

到家已经是凌晨1点，文欣在他之前和Q回来的那次就已经睡下。虽然近几个小时的经历不大健康，但她毕竟年幼，睡意袭来后就是挡不住。

“Q小姐，我去把房间收拾一下，你等我一会儿。”

“好。”

不知为何，现在只要得到Q肯定的回答，文诚的心里就像是乐开花一般，立即傻笑着跑开了。

在文诚收拾房间的过程中，Q找到客厅的沙发坐下，观察起这里的居住环境——陈设布置虽然简陋老旧，整体印象却也干净整洁。电视、电脑、冰箱、洗衣机等高档电器应有尽有，厕所和厨房也不会飘出怪味。和在街道上看见的那些破屋，以及甚至只有一张发霉床榻的人相比，文诚的家已经算非常高档了。

突然，Q看到窗台上摆着的相框。

相片的内容似乎是文诚的全家福——孩童时期的文诚笑得十分灿烂，更幼小的文欣一脸的天真懵懂，被慈祥的奶奶抱在怀中。此外，还有一对年轻的男女。他们一左一右站在奶奶身后，面对镜头露出幸福的微笑。

“Q小姐，房间收拾好啦！”

文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洋溢着十足的高兴。

“那个……我的房间虽然小一些，但绝对干净整洁！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将Q领到房间门口后，文诚生怕她会不愿意住，没等她先说话就抢先说道。

“你们家应该只有三个房间吧，”Q根据刚刚的观察说道，“你把你的房间让给我，你去哪里睡呢？”

“没事，我睡沙发就可以了。”文诚傻笑着说。

“我也可以睡沙发的。”

“那怎么可以！”文诚急忙摇头，“第一你是客人，第二，我是因为你的帮忙才有钱给奶奶治病，你也可以说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所以就放心地住在这里吧。何况我还挺喜欢睡沙发的，哈哈哈！”

“……谢谢。”

“嘿嘿，那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去洗漱一下睡觉吧。浴室的话在那边——”

“我刚刚看到了。”

“喔，好嘞！”

“你们家没有烘干机吗？”

“呃……没有。”

“那你有闲置的衣服可以借我先穿一下吗？”

文诚感到氛围有些尴尬起来。他一时高兴，竟把Q没有衣服换这件事给忘记了，“当然有……但是，你不介意吗？”

“嗯。”

既然Q不介意，文诚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黑色的长袖递给Q。

“谢谢。”

“不客气。”

淋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以后，坐在沙发上的文诚也开始懊恼着自己的得意忘形。

他只想着让Q住进来，却疏忽了女孩住到他家会有诸多不便，毛巾什么的倒不打紧有一次性的可以解决，换洗衣服则应该在刚刚回来的路上买一些才对，还好Q没有责备他。

“啊……”

文诚翻身将头埋进枕头里。

“……”

话说回来，今天真是梦幻的一天啊。

从被康陶公司的人抢走奖金开始，再到路上遇到跌跌撞撞的Q，接着是在白雾酒吧见证Q战胜白雾街的最强弹珠手陈锋，又在Q的指挥下神奇地赢得地下竞赛，危难之际还被虎门的老大救了。把这些经历串联起来，真就和做梦一样不可思议。

也因如此，身心得到放松的此刻，他就这样睡着了。

“Q，你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我会帮你……找回记忆的……”

睡梦中的呢喃，还在记挂着Q的身份。

“……”

Q站在他的身边，齐肩的黑色短发正在滴落着水珠。

“吹风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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