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龙雷雨 第122章 愚勇无前 真假无谓

全知教（火蚁教）第六十九代教主夏齐斯，因为一个小小的贪念，一个匆忙中的无心之失，堕入了万劫不复之境。他手中的《火神蚁书》真经原本，被吸血鬼王（范德莱克尤尼伽斯）抢走了。唯一幸运的是，尤尼伽斯应该还不知道他手中的是真经。这件事只有夏齐斯一人知道。

事已至此，夏齐斯唯一能做的就是秘密去范德莱克家谈判。不管是抢还是偷，都难免会泄露丢失真经的事。长老院不可能同意花大价钱去偷回一个副本，而且必然会怀疑他背后的目的。

此事的原委一旦被发现，夏齐斯一定会被用最残酷的方法处死，而且会成为全知教永远的罪人。若是消息走漏到吸血鬼那边，全知教甚至有灭教之祸。

夏齐斯没有选择了。生死已经不在他的考量之中。他只希望死后不要被千万人唾骂，不要被视为叛教者，不要被神遗弃。夏齐斯带着必死之心，开始了他最后的尝试。

身为教主，夏齐斯破例亲自去前线慰问将士。当晚，他服下了慢性毒药，从秘道悄悄离开了前线堡垒。

夏齐斯乔装改扮，穿了一身普通教徒的衣服，拿着自己的令牌，假称为教主执行秘密任务，离开了火蚁教的防线。

夏齐斯只身前往最近的吸血鬼据点。他一路走，一路在反复思考对方可能开出的条件。他知道，这次谈判可能意味着这场战争的彻底失败，可能会死无数的教徒，失去千百年来争取的土地。

他会成为无耻的叛徒。但是，只有真神知道，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存全知教的火种。

夏齐斯不会向吸血鬼说出真相。他打算自称是教主派来的亲信，告诉敌人他的教主丢失了阔皮亚图会影响在教中的威信。教主秘密派他来，想愿意出卖一些情报，或者制造机会让吸血鬼家在战场上胜利，以此换回阔皮亚图。

夏齐斯想着如果吸血鬼家同意条件但是要等结果出现再归还经书，他就回去服用解药，满足吸血鬼的条件，等拿回经书再死。

如果出现奇迹，吸血鬼先归还经书，他回去后就不服解药了。他会原原本本地写下事实，然后以罪人的身份死去，至少是赎罪之后的罪人。

如果吸血鬼家根本不想谈判，甚至发现了他的身份，借机会抓住他要挟的话，他也只能有死而已了。他身上的毒几个小时后就会发作，至少不会被折磨太久。这些折磨都是他应得的惩罚。

夏齐斯以前从没来过前线。他现在走的路都是从地图上看来的。他本来觉得吸血鬼的据点很好找，地图上标记得很清楚。结果月黑风高，他竟然有些迷路了。

夏齐斯心急如焚，找了一处小山坡，想迅速爬上去看看路线。他手脚并用，拼命的爬。这位教主大人不会什么武功，体力也很一般。全知教选教主，首要考察德行，经学次之，再次是家世，最次是样貌，完全不考虑武功。

夏齐斯快爬到坡顶的时候有些累了，刚刚直起腰来，想喘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喘上来，突然脖颈一凉。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想说话，然而只一秒钟，他已经失去了知觉。

趴在他身后的吸血鬼花了十几分钟才吸干夏齐斯的血，觉得味道格外的好。他和一旁的同伴说：“火蚁教都是些脓包，派出来的探子又笨又慢。血倒是很不错。”

“这种危险的活，估计他们都是派给犯罪的人。如果能活着回去就算赎罪了。”那同伴说。

“嗯，有可能。”

吸血的这位名为博阿斯，是前哨卫兵。他紧接着开始翻找对方探子的随身物品，发现了一个宝石制成的牌子。一个小兵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他立刻通报了上级。

宝石牌子和事情的经过被层层汇报到了尤尼伽斯和几个高级幕僚这里。他们认出了这是敌方教主的令牌。看来那个死者是教主派来的使者，可能想要和谈。

尤尼伽斯主政后，吸血鬼家的局势逐渐好转，占据优势。对方这个时候派人来求和并不意外。他们一致认为不应该谈判。当然，对方如果特别有诚意，一定会再派人来，听听他们的条件也无妨。

尤尼伽斯没见到后来的使者。他估计对方也没什么诚意。再后来，他听说那个派出使者的教主已经死了，什么时候死的也不知道，听说是病逝。

“哈哈，估计是被我吓破了胆！也可能是抑郁而死，他有什么脸面再活下去呢？”尤尼伽斯轻抚着自己的那本战利品。心想：“死了算你运气，不然被我吸干，再扭下脑袋作纪念品！”

博阿斯自从吸了那个使者的血，心里总是念念不忘，味道真是不错，可惜再也没遇到过这样的血。也不知为什么，他后来食欲不振，慢慢瘦弱，竟然死了。

吸血鬼从不生病，同僚们怀疑他可能在某次战斗时中了厉害的毒药。没人怀疑过那个使者身上的血有问题。因为博阿斯死时已经是五年之后。吸血鬼对毒药的耐受能力是人类不可比拟的。

丢失真经原本的事就这样烟消云散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本几乎一样的复制品还藏在火蚁总坛的地下祭坛里，几乎没什么人仔细看过。教中的人见到此书一般都是跪着诵经或者祈祷。仔细地查看纸张和封面是一种亵渎。

尤尼伽斯是近代吸血鬼最厉害的王之一，稍逊于后来的帕尼伽斯。他之后又杀过一任火蚁教主，一共四个。他把那些教主的人头排成一排放在书房作为收藏，当然还包括那本阔皮亚图，也算半个人头吧。当尤尼伽斯准备封棺的时候，特别交代要把那本书垫在脚下，永远踩着火蚁这个邪教。

虽然真经原本被吸血鬼王踩在脚下，火蚁神教的发展一点也没受影响。百年战争打下来，火蚁教死了十几任教主，依然生生不息。

停战后，火蚁神教凭借强大的组织能力，成为了黑道中无可争议的最强的家族。反倒是范德莱克家族因为过于专横独裁，得罪了附庸于他们的其他吸血鬼家族，势力开始衰弱，还爆发了内战。

时间又过了百年，火蚁教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夏齐斯的人物——皮埃斯。只不过他不是教主，而是负责经院的大长老。他也梦想着手捧真经，早晚诵读，得神眷顾。皮埃斯没有胆子偷走真经，但是利用工作便利到了地下祭坛偷看。

他刚一翻看“真经原本”就发现不对劲。皮埃斯60多岁了，在经院工作了大半辈子，参与制作过很多阔皮亚图。这本“真经”绝对有问题！

皮埃斯坚信自己的感觉，仔细寻找痕迹，最后在一页靠近书缝的纸上发现了一丝亚麻纤维。这一丝纤维看起来很普通，很多书页上都有，是造纸时常见的瑕疵。但是这一根好像颜色略有不同。

皮埃斯立刻想到了经院制作阔皮亚图是常用的标记手段。如果是副本的话，这根纤维本来应该是金线才对。皮埃斯心跳加速，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镊子。

他轻轻拨开一点那根纤维，慢慢向外拽。那根亚麻纤维动了。这说明它不是原来纸张的一部分，是后来插进去的，应该是用来替换金线的。

皮埃斯惊得全身颤抖，险些要晕过去。他颤颤巍巍把那扯出了一半的纤维推了回去，合上书，匆匆忙忙回到房间。思考了一夜之后，皮埃斯将发现的秘密禀报了教主。

事关重大，全知教第八十五代教主夏戎召集了教中的六位大长老一起商议。他们找来了教中的能工巧匠，秘密地鉴定地下祭坛的那本《火神蚁书》的真伪。

经院的工匠们一致认为，那本经书不超过两百年，绝对不是两千多年前的原本。教中高层震惊，他们第一个就怀疑是吸血鬼家偷了去。然而对方应该以此为要挟才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

丢失真经原本的事绝对保密，教中长老组成了两个调查团，一个在内部调查失窃原因，另一个四处寻找经书下落。因为要保密，他们谎称是要寻找一本古代失踪的阔皮亚图。

为了这个事，教主和长老们殚精竭虑，全都处于崩溃边缘。夏戎那深深的黑眼圈就是这么来的。

攫猎场会议后，玫瑰回到艾克斯堡，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沉思。她面对的局面纷繁复杂，既有原来的敌人狗王汉斯齐科，又有不安分的元老斯芬娜。本来是盟友的银狐也越走越远，眼看维持不了多久。

一般在这个时候，她就起身去整理书架。其实没有什么要整理的，她不过是找遍整个书房看看有没有一两本偶尔放错位置的书。这是一个习惯，她帮少爷整理书的时候，总是反复检查不能有错。

玫瑰无意中看到了一本书，棕色的皮质封面上嵌着若干枚宝石，做工古朴。她认出了这是一本什么书。少爷还有意识的时候交代过，这本书是《火神蚁书》的原本，如果用得好，可以指挥火蚁家做任何事；如果用不好，会成为火蚁家的敌人，他们非常难缠。

玫瑰拿着书随手翻看。她看不懂书上的古巴兹语，但是她能感受到这书的不凡之处。书上的字好像不是用墨水写成的，有一种奇怪的质感。

玫瑰用手轻抚着书上的文字，想着如何利用好这本书。不知不觉，书上的文字变了颜色，从全黑变成微微泛红。玫瑰把手放在书上时间越久文字就越红，最后发出抖动的微光，好像纤细的火焰。

“怪不得叫《火神蚁书》，果然字若流火。”玫瑰感叹道。

玫瑰合上书，打电话给一个熟识的酒馆老板莫杰，问他最近有没有人想买《火神蚁书》的相关情报。莫杰说最近阔皮亚图也就是教主专用的《火神蚁书》的相关情报非常抢手。

“你帮我联系买家，告诉他们我没有阔皮亚图的情报，只有《火神蚁书》原本的情报。交换条件是查出狗王汉斯齐科的隐藏地点，或者得到尤维亚银狐的人头，二选一。你可以自己再加个中介费。”

“没问题。”莫杰答道。

“你最懂规矩的，对吧。”玫瑰提醒道。

“您这话说的。我干这一行多少年了。您放心，半个字也不会泄露。”

“好，干完这一笔你就可以退休了。”

“但愿如此，多谢您照顾生意。”

玫瑰提出的二选一的条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火蚁家能查出狗王藏匿地点，玫瑰就会通知尤维亚，让银狐和狗王两败俱伤。如果狗王藏得太深，连火蚁家也找不到，就趁尤维亚羽翼未丰抓紧灭了。

如果火蚁家暗杀尤维亚不成。玫瑰到时候再做个好人，帮银狐调查一下是谁下手的，让银狐和火蚁家相互消耗。此计一举三得。

若是火蚁家神通广大，完成了条件，玫瑰当然也不会说经书在自己这里。少爷交代过书的来历。玫瑰会告诉火蚁家，是古代的吸血鬼王尤尼伽斯抢了书，现在藏在万神殿的地下，让他们两家慢慢去打。不论怎样，她也不会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