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锋记 第十二章 入京（六）暗语 求收藏

随后两日，陈长岳除了和诸葛子云商谈商路和江湖的事情，就是静心看书，但始终未等到皇上的旨意，诸葛子云也觉得事情有些反常。

待到第三日，宫里来了一位公公几名随从，陈长岳连忙到厅堂接旨，但这位胡公公摒退左右，宣听的只是皇上的口谕：

“建威将军领禁军副统领、虎贲军统领陈长岳，深蒙皇恩，听调赴京任职，却在武昌擅自改变入京路线，未得调令而率军救援长沙。举止草率，违反规制，责令闭门思过三日，未接旨意不得离府。钦此。”

虽这道旨意让人意外，但陈长岳也只能领旨谢恩，并送胡公公出府。

待胡公公一行走后，陈长岳与诸葛子云密谈此次皇上派人传口谕的真实意图。

陈长岳道：“此次进京，大帅和高齐先生帮我预想过可能会有今日之局面，但我前几日到太尉府报到的时候把襄州军紧急征调令交给了太尉。

而太尉也说过要将征调令和大帅府递上的奏折上呈给皇上，但今日皇上口谕却仍是在责备我的行动不当。这有点让人琢磨不透。”

诸葛子云道：“事情确实有些蹊跷。嗯——，上次将军说太尉提及皇上有一天没上朝了。难道这几日太尉都没见到皇上，或是皇上还没有看到大帅递呈的奏折？”

陈长岳道：“如果能当面去询问太尉，或许能知道些内情。可是我现在被禁足在府中，出不了门。”

诸葛子云道：“将军出不了门，我可以替将军去拜见太尉，看能不能从太尉口中了解到些有用的信息。”

陈长岳道：“好。那就烦请先生辛苦一趟。我这就写一封信，先生持这封信去拜见太尉。”

诸葛子云出门之后一直没有回音，直到天黑，才回到府中。

二人再次在室内密谈。

诸葛子云道：“将军，我到太尉府和太尉家中拜见，都未见到朱太尉。太尉府的官吏未道明原因，而太尉家中的管事见我持你的信，悄声告诉我，太尉已有一日没有回府了。太尉离府时，特意嘱咐他如陈将军派人来问，就告知我们不用担心他，静待他回府。”

陈长岳道：“如此说来，太尉离府应该有重要的事，但并无凶险。”

诸葛子云道：“太尉预见我们会去拜访他，那他应该已知晓皇上问责将军的事；但他并没有主动来给我们指明前路。我觉得他似乎在等合适的时机。”

陈长岳此时敏感到些什么，道：“前几日，大臣们没见到皇上，今日太尉一日未回府，先生有没有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难道朝堂有大的变动？”

诸葛子云道：“皇上不上朝不是迷恋内宫就是有重大事件，皇上年事已高不应迷恋内宫，那就必有重大事件发生。但今日宫内却派人来颁旨，说明并没有发生宫变。而太尉离府又一日未回，这一切信息让我觉得皇上可能已在病榻之上，要传位给太子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太尉应该是入宫接受皇上传位前的托付。”

陈长岳道：“先生的分析很有道理。”

正在此时，下属前来报告，门外有人来拜访陈将军，说事关将军前途，请将军召见。

陈长岳忙让人请该人进府。

那人一身黑袍，脸也被袍帽遮住大半，明显是要隐藏身份。

那人进得内室后，陈长岳行礼道：“敢问阁下是谁？来此有何贵干？”

那人说道：“我受人之托，只给将军带一句话。”

陈长岳道：“辛苦阁下。这位诸葛先生是我最亲信之人，阁下可直言。”

那人说道：“夜明珠玉照前程，青青子衿悠悠心。”说罢，道了一声“告辞”，转身出屋离开了。

陈长岳虽心中略有疑惑，但见此人并无恶意又隐藏身份，不便再去追问他。

待此人出府之后，诸葛子云问道：“将军可知此人所带之话是何用意？”

陈长岳道：“此人应该是受宫中之人所托给我带话。”

诸葛子云道：“何以见得？”

陈长岳道：“在襄阳受封建威将军时，我曾暗中送给传旨的颜公公一颗夜明珠，以便日后有皇宫之人照应。‘夜明珠玉照前程”应该是指的这个意思，道明了他暗中帮我的缘由。而后面这句‘青青子衿悠悠心’才是他要告诉我的信息。”

诸葛子云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原出自《诗经》，表达思念之情，颜公公自然不会是想说思念你。”

陈长岳笑道：“那是自然，公公当无此癖好。”

诸葛子云也笑道：“魏武帝在《短歌行》中引用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句诗句，表达的却是求贤若渴之意。颜公公并无夺取天下之意，自然是告诉我们，皇上对你是求贤若渴。”

陈长岳道：“应当正是此意。颜公公是暗示我不必担心被皇上责备，皇上的真意是要重用我。只不过，既然要重用我，为什么将我禁足呢？”

诸葛子云道：“听刚才将军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了。”

陈长岳道：“哦～，先生怎么看？”

诸葛子云道：“皇上已年近古稀，近日未上朝，太尉离府，颜公公暗递信息，这几个信息放在一起，我判断目前皇上龙体大大欠安，很有可能正在病榻前召集重臣托付辅佐新皇的事宜。

而皇上之所以在将军平定民乱之后，召你入京出任禁军要职，是要在他退位前为新皇培养亲信。

将军到了京城后，皇上不但不宣召，反而是派人来斥责将军；另一方面并不是降旨问罪，而只是简单的几句口谕，并未坐实罪名，说明这是皇上故意打压将军，又为新皇起用你留出了空间。

新皇登基后重用跌入低谷的你，这就是新皇给你的恩典，将军岂不感激涕零？这是一位父亲留给儿子的一份政治财产，从这一点来看，皇上对太子真是良苦用心啊。”

陈长岳道：“颜公公暗递信息，应该是他在宫中听到了皇上让太子登基后重用我的话，所以暗中派人给我传递信息。

而这个信息传不传递并不重要，无非是忐忑几天罢了。颜公公这么做只是向我示好，回馈我当日跟他的亲近，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宫中人物，更甚者可以让我为他将来在新皇前得宠而助力。”

诸葛子云道：“正是此意。”

而至于颜公公为什么用谜语般的话语来暗示陈长岳，除了事关机密外，也有试探陈长岳才智的意图。如果陈长岳无法理解暗语的玄机，则不值得颜公公深交；如能领会，则可以看出陈长岳智慧超群，心思缜密，值得将来相互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