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道方兴 第五章 帮主

我和李晴溪便坐了下来，其余三人随即也坐了下来。只空着两个座位，一个自然是青鱼帮帮主的，另一个我想应该就是刘桂的了。

只听苏于南开口向身旁一人问道：“师父，你说是你的剑快，还是这位叶少侠的剑快呢？”

原来这冯大成是苏于南的师父。

冯大成愣了一愣，摇头道：“少年英雄，自然剑会快些。”

苏于南脸露不愉之色，对着我道：“叶公子，我师父说你的剑快，但他没见过你的剑，我也没见过，只是听那不中用的陈鹤说的。你能否和我过两招，让我们好生见识一下。”

我也愣了一愣，因为这少帮主的话里没有留有让人拒绝的余地。

李晴溪见我还未回答，笑着道：“苏少帮主，你出招吧，叶少侠会出剑的。”说完朝着我使了个眼色。

我的剑确实很快。苏于南的剑还未及身，我的剑尖已经指向他的肩头停住不发了。只不过我觉得这把剑如此之轻，不好，我又掏出了木剑。

“好一柄木剑”，苏于南拉长了声音，向后退了几步，“叶少侠未免太看不起青鱼帮了？”

我略有歉意，却也不好解释，我说：“掏错了剑，这是向来都有的事。”

话一说完，苏于南便又向我刺来，这一次来势比先前要快。

只见冯大成起身，手指夹住了苏于南的剑身，摇头道：

“南儿，你斗不过叶少侠的剑。”

“我不信”，苏于南脸色通红，想是他想发劲但剑却纹丝不动，“难道师父你教我的剑法这么没用么？”

冯大成愣了一下，这次却是点头道：“就算是师父，也没见过这么快的剑。”

冯大成松开了手指，苏于南向前便要跌倒，只见冯大成已溜到他身后，抓住他的背心往后一放，登时卸了前跌之力，苏于南稳稳当当地站直了身子。冯大成这手上功夫的寸劲拿捏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

冯大成看向我，双眼精光陡现，随之消失不见，道：

“叶少侠剑法了得，可否告知老夫这是什么剑法？”

我从小在途云庄长大，自小就跟着师父练剑，但剑法便是剑法，师父却从来没和我说过这是什么剑法，我也从来没有问过师父这个问题。冯大成这个问题着实把我难住了。

我语气诚恳，说：“我自小就跟师父练的这套剑法，但师父没说过这是什么剑法，我也没问过。”

冯大成干笑了几声，道：“叶少侠不明说，想必也有难言之隐，只不过这剑法中似有武当剑法之意，老夫这点还是能看得出的。只不过那人也…咳咳…”

我有些困惑，不自觉地挠了挠头：

“武当剑法？到时候我得问问师父。”

“叶少侠连自己剑法都说不上来，就能有如此高深造诣，看来是不把青鱼帮放眼里的”，苏于南的脸色再次通红，“我要再和叶少侠比划比划！”

说罢便挺剑向我左肩刺来。

“住手，南儿！休要对客人无礼！”刘桂身旁那人说道。

苏于南停下了剑，但脸上高傲的神色却未收起，他退在一旁，道：

“爹，人家和叶少侠闹着玩呢。”

出口制止之人便是青鱼帮帮主了。只见他一身华贵衣服，一张长长的马脸格外突兀，面色凝重，眉头紧锁，似有不快之事。

我暗暗纳闷：“看他这样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要比那冯副帮主要小不少岁数，怎么他是帮主？想来他必有过人之处。”

“叶少侠是客人，你怎可胡闹？”青鱼帮帮主说完便招呼众人坐下。

他朝我和李晴溪拱手道：“在下苏震。犬子刚才管教不周，失了礼数，如有冒犯，还望二位少年英雄见谅。”

我和李晴溪几乎同时摆了摆手，以示无它。

刘桂叫来下人，示意上菜。不到片刻工夫，一张大红桌已摆满了酒菜，让我最为惊奇的莫过于席间的那红烧鲢鱼，比计师兄当年抓到的都要大得多，那盘菜我自然也吃得最多，饱含对当年的怀念之意，但更多的是对计师兄的思念之情。

我从未吃过如此丰盛的晚餐，但我心想，当下便是当下，吃饭便是吃饭，既来之则安之，我秉着这个观念大快朵颐。

一切显得平和，青鱼帮做了那么多丑恶的事情，但从进府之后却还未显露一些，自此我的心底才开始隐隐腾起不详之感。而令我同样惊奇的是，坐在冯大成旁边的青鱼帮长老孙爵，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的表情也一直没有过变化。

酒足饭饱，刘桂让下人撤去酒菜，苏震道：

“叶少侠，李姑娘，府上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还未等我们回话，他又继续说道：“青鱼帮从创立至今已有二十余年，我当上这帮主也有五年了，期间什么风什么浪也都是见过的。李姑娘，你打伤了我们青鱼帮的人，还拿了我们帮的东西，这笔账，却要怎么算呢？”

该来的总会来的。

李晴溪淡淡地道：“打伤你们的人，那是他们自找的，也是你们青鱼帮做的孽。至于你说的我拿了你们的东西，有人见过么？”

苏于南怒道：“我爹说你拿了就是拿了，你还狡辩，要我说，你是偷，不是拿！”

苏震还是那副眉头紧锁的模样，道：“刘桂，南儿，你们先出去。”

厅上只剩下我，李晴溪，苏震，冯大成，还有那个一言不发的孙爵。

苏震盯着孙爵，道：“孙长老，你说吧。”

“李姑娘，抢走了人。”孙爵开口说话了，但他讲话却是别扭之极，一字说完便一停，语调奇怪。

不是拿，不是偷，是抢！

不是东西，是人！

孙爵虽然说话怪异，但开口便是一针见血。

李晴溪这次并没有表示否认。

孙爵又道：“是华山派。”

苏震朝着李晴溪说道：“李姑娘，孙长老说的可不会错吧，那人就是他负责送往雁荡山的，孙长老也认得你的模样。只不过，李姑娘和华山派是什么关系？”

李晴溪此时点头道：“不错，是我抢的人，那又如何？华山派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孙爵却摇了摇头，道：“不是她，是那人，我打不过。”

李晴溪拍手笑道：“那是我爹爹，你自然打不过他，也难怪我那时候没看到你，是被打跑了吧，哈哈。”

一旁的冯大成捋了捋他的花白胡子，沉吟道：

“华山派，又是姓李之人，那就是十六年前离开华山派剑宗的李观止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似乎早已成竹在胸，连具体年数也说得如此清楚，而我看着万震和孙爵的表情也未变化，显是他们早已私下商量过了。

反观李晴溪惊讶道：“你怎知道我爹爹大名，但他又不使剑，什么华山派，什么剑宗的，你这老头儿说话也未免奇怪…”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想她此时此刻也不免半信半疑了。

冯大成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李姑娘，你爹对你隐瞒以前华山派的身份，那自然有他的用意，老夫也不去妄加猜测。至于你说他不使剑，那倒是一大怪事了。”说罢停了一停，微微一笑，捋着胡子望着李晴溪。

李晴溪眼里充满了期待的神色，我想她此时此刻很想知道她爹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李晴溪温言道：“冯副帮主，你就告诉我吧。”

还未等冯大成开口，苏震道：“大成，不必和她说这些陈年旧事了，趁早让她把人交出来！”

到了此刻，我才全然明白，李晴溪并不知道她是什么门派，但她有一个武功了得的爹，她和她爹抢走了青鱼帮的人。青鱼帮之所以一改凶恶态度，对我们如此客气，想必也是知晓了她爹的名头，而令她意外的是，她爹还多出了一个华山派剑宗的名头。

我不禁想起了傍晚在城北鱼醉亭时李晴溪对我说的“晚上自然会知道”云云，果真是千真万确。她料到了她爹的威名，也料到了我在这个时候自然会知道。

我心下又生不安之感，问道：“苏帮主，李姑娘抢走了你们青鱼帮什么人？”

苏震嗫嚅道：“这个…”

李晴溪轻蔑一笑，道：“抢是抢，但是不是他们青鱼帮的人就不好说了，苏帮主，你说呢？”

苏帮主脸色此时已然铁青，道：“大成，你还要我出手不成？”

冯大成怔了一怔，随即青光一现，一柄剑自我身旁而过，朝着李晴溪疾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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